“两位夫人,小侯爷已经去朝中点卯了,这个时候,两位夫人来此地恐怕有些不妥。”那两位夫人要来兴师问罪,姜伯自然是挡在面前的,他是知道内情的,自然要为主人遮挡些,但是两位夫人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所以姜伯也不敢太过造次。
“姜伯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是正途,什么是邪路,小侯爷不清楚,你不能不清楚,小侯爷要胡闹,你也该规劝着些,不能任由些什么猫儿狗儿的都爬上了小侯爷的床,让外人听了笑话去,到时候丢人丢的是长信侯府的脸面。”那大夫人上来便向姜伯发难,心中苦闷自然说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夫人教训的是,只不过这正途邪路的说法,小人实在不懂,小侯爷平日里日理万机,行事也是按着老侯爷的规章办事,断然没有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小人倒不知道夫人所谓的胡闹是指什么,还望夫人明示,小人也好知道个前因后果。”那姜伯自然不会承认江蕙有过错,便把指责江蕙的事情又推给了大夫人。
“姜伯,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这人生莫过于忠孝二事,对于小侯爷来说什么是孝啊,那就是为长信侯府开枝散叶,承继后嗣,如今小侯爷不思后嗣之事,整天身边围着个男人,这难道不是胡闹吗?姜伯,你若是诚心护着那个男人,那可就是与我们姐妹过不去,与长信侯府的将来过不去了。”大夫人言语之间威胁着姜伯,毕竟两位夫人都在这里,她们是占着理的。自然不会轻易饶人的,虽然这姜伯平日里在侯府的地位不低,各人都给他些个面子,但是这两位夫人生气了,自然也不会太过于迁就一个下人。
“夫人这话小人可不敢随便接,明小主昨夜是承了小侯爷的恩宠,小侯爷今日早上亲自命小人为明小主明了身份,之后便会知会各方,明小主只不过是在小侯爷身边伺候起居书写,左不过是小主,自然影响不到两位夫人在府中地位,只不过小人若是不护着小主的周全,只恐小侯爷回来便不会与小人甘休,夫人若是有什么话,我看还是等小侯爷回来亲自与小侯爷说吧,小人是奴才,不敢逾越。”那姜伯自然是极力维护着明月,毕竟他知道谁在江蕙那里是得宠的,而谁又只是空有一个名号而已。姜伯是长信侯府的老管家了,这点看眼里的功夫还是有的。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奴才,奴才就该干奴才该干的事情,你这样护着房里的那个小妖精,看来八成这小妖精是你给找来的,姜伯,你也算是府里的老人了,这小妖精什么来路我想你是清楚的,你居然干出这等腌臜的事情来,把这种贱货带给小侯爷,我看你是真的不打算在府里干下去了。”二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明月的出身,二夫人比不得大夫人沉得住气,她这会儿子一肚子的气撒不出来,自然都全泼在了姜伯的身上。那姜伯平日里在府里也算是作威作福的惯了,大人小人的,主子奴才的对他都是礼遇有加,如今被二夫人这样一奚落和责备,倒有些不适应了。
“二夫人这话小人不敢苟同,小人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也知道忠于主人的道理,刚才夫人也说了忠孝是立身之本,这孝之前可是还有忠的,夫人既然是小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那便更应该为小侯爷的名声着想,夫人若是在哪里听了什么流言蜚语的就随便扣在小侯爷的身上,那才是与您自己过不去,与侯府过不去呢。”姜伯也不是吃素的,他两句话就把二夫人顶得没脾气了,毕竟二夫人虽然是侯府的夫人,但是若是真的论起来,她也不能随意指责自己的夫君的。
“妹妹说话是着急了些,不过姜伯,你可是跟着侯爷多年的人,有时候这些流言蜚语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事情总有个根源,有些事情不查清了,还真的会让更多的人议论,我看今日我和妹妹都在这里,不妨就把里面那位也请出来吧。怎么,屋里的这位还这么大的架子,我们俩这侯府的正经夫人来了,他居然想要不见吗?”大夫人是会找理由的,这侯府的规矩,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位子自然比明月要高,就算姜伯要保护明月,也断然没有把两位夫人拦在门外,而让明月一个人躲在里面的道理。
那明月在里面听到了也觉得是这样,便收拾了形容便出来了。明月到了门前,向两位夫人欠身行礼,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仰视,这对两位夫人的敬重之心,到了两位夫人的那里就会被理解成为胆怯的意思了。
“恩,果然是俊朗少年,像是先生这样仪表堂堂的,怎么不学学咱们府里的那位韩冰夜韩先生,看看人家少年英才,纵横天下,在朝廷中威风八面,连侯爷对他都要礼让三分,偏偏你要在男人身边做个面首,倒真的是辜负了你这天纵的样貌了。”说实话,明月的俊朗到底还是让二夫人有些怜悯的,所以说话虽然刻薄,倒也带了些不解和叹息在的。
“小人身份卑微,能够服侍小侯爷便是天大的荣幸了,更何况小侯爷对在下有知遇之恩,所谓知恩图报,就算是让小人为了小侯爷豁出命去都在所不辞的,又何在乎这一个身子,一个名声呢?”明月低着头回应道。
“你虽然是一片报恩之心,但是好心,却未必能办得了好事,今日我且问你,坊间传言你出身象姑馆之中,曾是京城男娼,这件事可是真的?你若之前真真切切是个青楼里的出身的男子,那你在小侯爷身边,便是对小侯爷莫大的羞辱,这样的事情我们侯府断然不会允许,你这样做也不是报恩,是害了小侯爷你知道吗?”大夫人听到这里,便上前来责问到。
明月被大夫人和二夫人逼问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尴尬位置,毕竟他的出身若是由他亲自说出来便难以收拾,此刻的姜伯也只能在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两位夫人的逼迫让明月整个人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这么热闹啊……”众人回头看时,却看到江蕙穿着朝服站在廊下,想来这应当是散了朝来了,江蕙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大夫人和二夫人有些惊讶,众人纷纷向江蕙行礼。
“两位夫人怎么这么清闲啊,居然到我的房间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江蕙有些不客气地问着大夫人和二夫人,言语之中颇有责怪的意味在的。
“妾身不敢,夫君这个时候回来可是朝堂上的事情散了吗?”大夫人见到江蕙还是比较谦恭的,毕竟自己是江蕙的大夫人,有些时候还是要夫为妻纲的嘛。
“朝局上的事情重要,家里的事情也未必不重要,所以今日我特意向部堂请了休沐回来看看,没想到两位夫人果然不让我省心啊,还是来这边惹事生非了。”江蕙倒没怎么给大夫人和二夫人这两位夫人应该有的面子,直接这样说话,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可是江蕙并没有考虑到自己越是在明月面前这样傲慢对待两位夫人,两位夫人对明月的抵触之心便越重。
“夫君见责,我和妹妹本无辩驳之意,但是我和妹妹都是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做事也要对得起侯爷的嘱咐和江家列祖列宗的颜面……”大夫人被江蕙这样一刺激,便提了提气力长了胆量跟江蕙顶了嘴。
“等等……夫人,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做了什么有辱家门,令江家列祖列宗蒙羞的事情了吗?你身为我的长房夫人,这样指责自己的夫君,这难道就是你所学的为妇之道吗?”大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江蕙便听不下去了,直接责难起大夫人来。
“老爷,这事情不能怪我们姐妹,当初老爷迎娶我们入门的时候,可是当中宣誓了家规的,这庭院里的家事,我和姐姐是这侯府里的正经夫人,难道没有权力过问吗?更何况若是这位明月真的像是坊间传的那样是青楼的风尘出身,老爷迎这样的人入府,便是破了家规,这样的事情今日就算是老爷休了我二人,我二人也断然不能容忍,不然才真的是有违妇道,真真对不起了江家的列祖列宗了呢。”二夫人见自己和大夫人式微,便立刻摆出了大大的道理来,不过这样虽然冒险,但是却实际管用的很,江蕙再怎么想要包庇明月,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同江家的家规过不去,而且二夫人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这样做了,能够将明月赶出去,虽然会让江蕙不满意,但是江蕙对自己和大夫人不满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做了反而能让自己在长信侯府的地位有显著的提高,起码这个权威是竖起来了。
“你……”江蕙被二夫人将了一军,可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了呢。
二夫人见江蕙没有了话,便直接上前逼问着明月“既然今天小侯爷在,那就请明先生当着小侯爷的面,说说你的来历吧,你是哪家的出身,希望你如实回答,当然妾身也相信小侯爷应该是受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蒙蔽,所以才会一时不查,中了奸计,毕竟小侯爷不会明摆着知道有坏了家规的事情任由他发生的吧。”二夫人的话越来越犀利,直接逼问着明月,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到了这种地步之上,很可能江蕙会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明月,这一点明月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也知道,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大胆的逼问。
“小人,小人……”明月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他越是这样,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气焰便越是嚣张,她们逼问的也越来越紧。
“哟,今天真是难得啊,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啊。”众人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没错,就是韩子高,他在最关键、最紧张的时刻过来了,韩子高只是不疾不徐,轻描淡写的说话。
“韩先生……”先是江蕙向韩子高行了礼,毕竟韩子高的地位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夫人、二夫人和明月也跟着向韩子高行了礼。
“平日里都不见两位夫人来,今番总算看到了,两位当真是钟灵毓秀,两位夫人有礼了。”韩子高还是很有礼的,他上来先向大夫人和二夫人两位表达了礼遇,也算是想让她们二人对自己放松警惕而已。
“先生多礼了,本来这是侯府的家事,不敢劳烦先生的,不过既然先生到了,正好让先生做个凭证,我们自己评断总归有各自的嫌疑,只有先生这种置身事外的人,评价起来才最是中肯。”大夫人立刻注意到了韩子高,便立刻要拉韩子高到事局之中,想要借用韩子高来给自己的增加筹码。
“夫人,你太过分了,此事与韩先生无关,你难道非要把韩先生也拉进来吗?难道你真的不顾及侯府的脸面了吗?”江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虽然明月是韩子高介绍来的,但是此刻若是被人揭穿了,那韩子高、长信侯府两家的面子都会很难看,所以此刻江蕙想要保护的不仅仅是明月,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保护韩子高的颜面。
“老爷对韩冰夜先生可谓引为知己,又推心置腹,自然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韩先生的,更何况韩冰夜先生冰清玉质之人,先生的德行已经在朝野得到了公认,由先生来品评此事,我觉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二夫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明月的,她已然得罪了江蕙,自然不会因为韩子高到了而对明月有所放过。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侯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吗?”韩子高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他这样的表情让江蕙有些难看。
“韩先生您也看到了,小侯爷带来了这位来路不明的人充作内房,虽然京城之中男子有个面首之类的并不是什么奇怪事情,但是这进到府里的人总归要有清楚的来路,若是不小心引狼入室了,那可就真的要后悔莫及了,我还听说啊……”二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这样说明月是青楼风尘之人的时候,却被韩子高横加打断。韩子高惊呼了一句道“明月君?怎么是你?”
韩子高的话刚刚说出来,大夫人、二夫人就连明月和江蕙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韩子高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先生认识这位?”大夫人看着韩子高的样子有些迟疑地问着。
“当然,这位先生我自然是认识的,他是金吾卫副将司徒屏襄的次子司徒明月君啊。怎么难道你们不认识吗,不过也难怪,明月君毕竟是司徒副将的庶出之子,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名声吧。”韩子高出人意料的说出了连明月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来历,江蕙自然能听得出来韩子高是在为自己打圆场。
“呵呵,不会吧,堂堂金吾卫名将的儿子竟然甘愿跑来我们府上做面首服侍老爷,韩先生,您不会为了包庇他,随便编了个名头来骗我们吧?”大夫人听到这里,听出了韩子高是要为明月说话,便冷言冷语地说了一句。
“混账,你们还有完没完,你居然还敢怀疑先生,我看你真的是太不懂规矩了。”江蕙对着大夫人便是一顿斥责,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江蕙自然要好好地利用利用了。
“妾身不敢……”大夫人看到江蕙如此气氛,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冲着韩子高发难是有多么愚蠢的选择了,因为关于明月,江蕙可能并不能太过于责难大夫人,但是若是事情涉及到韩冰夜,那就是不是家事而是政事了,关系到整个侯府对待人才的态度,在这个事情上,大夫人的任何傲慢和怀疑,都可以被江蕙彻底利用而进行斥责。
“夫人,在下虽然不才,但是也不是那种随便说话的人,如果夫人不相信我那可以现在就派人去请司徒将军来啊……”韩子高微微一笑地对大夫人说道。
“韩先生,不是妾身不相信,只是如今势成骑虎,若是先生不拿出些足以证明的东西来,恐怕很难服众吧。”大夫人也是硬接了这个话题,毕竟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认怂了,便会输的很难看。
“够了……大夫人,您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小侯爷身边吗?您难道觉得一个金吾卫副将家的庶子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吗?大夫人、二夫人,您两位虽然不是名门出身,但是到底是将门的嫡亲女儿,你们从来不知道嫡庶之分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嫡亲的女儿出嫁,父母是要加倍陪嫁,是可以在正堂正大光明的嫁出去的,可是庶出的子女就不同了,不能用正堂,父亲不能出面,连迎亲的花轿都不能走正门,婚服也不能用正红色,如果今天两位夫人不是嫡亲的女儿,您两位能够嫁给小侯爷吗?所以我虽然是名将之后,但是到底是庶子,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不过司徒家的令主牌子我还是有的,你们拿去看吧……”原来韩子高早就为明月准备好了身份,连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是提前预备好了的。
“可是,可是,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大夫人看到明月的牌子,言语有些慌张,似乎她已经预见到自己的不行了。
“您也知道,虽然是庶出,但是我的家门毕竟是名门,虽然不会给我好的待遇,但是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来服侍男子,毕竟是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样给侯府带来的麻烦,我是不愿意的……”明月有些为难得说道。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有完没有完啊,不让你们胡闹你们就是不听,非要来惹出这样的事端,你们知道不知道,七出之罪中多言便是休妻的铁律啊?”江蕙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说道这里,那大夫人和二夫人是真害怕了,挑动口舌是非本来就是休妻的条例,若是江蕙真的按照这个来做了,他们便没有任何的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