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听下人们说,您找我?”韩子高在房间的窗子边坐着,二管家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脸谄媚地看着韩子高问道。
“姜伯啊,你在长信侯府多少年了啊?”韩子高低声对姜伯问着,语气低沉地很。
“在先生面前,小人哪里敢当得起一个伯字,先生还是叫小人的名字姜次吧。小人不才,在府中前前后后已经有六年了。”二管家在韩子高面前有些颤抖,他知道韩子高在侯府里的地位,小侯爷叫他姜伯他可以受着,因为毕竟小侯爷江蕙是自己的主人,主人是了解奴才的,不会太过于针对奴才,可是韩子高不一样,韩子高是主人的贵客,稍有不慎,主人有可能会牺牲自己来表现出对客人的热情和重视,作为一个侯府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管家,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自然也清楚下人的处事之道。
“呵呵姜伯你客气了,你我虽然相识地晚,但是毕竟不是生疏的人,明月已经到小侯爷的房里了吗?”韩子高抬起头来微笑着问道。
“先生运筹帷幄,明月已经到了小侯爷的房里了,经过在下等仆人的那一段遭遇,相信现在明月应该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小侯爷的床上爬吧。”姜伯很是用心地回答着韩子高的问题。
“恩,既然是这样那就最好了,难得小侯爷这样有雅兴,助兴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吧?”韩子高接着问道。
“是的,按照先生的吩咐,小侯爷房里的熏香已经从以往的檀香换成了依兰花提纯的香薰,依兰花有迷情之效,而且味道清雅,不易察觉,再加上小人在带明月前往小侯爷的房间之前,特意让他沐浴更衣,换上了上等仆人的白素锦衣裳,这件衣裳轻薄如沙,在夜里烛光之下,最是迷人,相信小侯爷会有一个难忘的夜晚。”姜伯向韩子高说起了自己为明月和江蕙准备的迷情之物,这些东西都是韩子高嘱咐的,毕竟既然江蕙想要把事情做成明月自愿的,那么韩子高也要为他们营造一个更好一点的销魂之夜啊。
“做得好,今晚之后明月便是小侯爷枕边的人了,也不必再让他以下等仆人的身份来伺候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韩子高可以提及了关于明月的身份的问题。
“这一点小人自然知道,先生放心,小人这么多年在侯府里也不是白呆着的,规矩小人还是知道的,如果今夜小侯爷真的临幸了明月的话,那么我自然会不会再把他当成和我们一样的人了,说到底他也算是我们的小主儿了。我自然不会慢待他的,可是如果今晚小侯爷没有选择明月侍寝的话,那么明月自然要回到下人房去,虽然他在小侯爷的屋里伺候,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就算是小侯爷也不能随意打破侯府既定的规矩,不然的话,会让在侯府里做事的人惶恐不安,不能安下心来做事了。”姜伯果然是老辣,他说的话滴水不漏,完完全全是按着长信侯府的规矩行事,这样一来韩子高竟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好,姜伯,你是长信侯府的老人了,你做事我是放心的,明天,若是明月真的被小侯爷临幸了,那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吧。我既然是为小侯爷谋事的,他枕边的人我自然也是要见一见的。”韩子高微笑着对姜次接着说道。
“是的,先生吩咐小人自然听从,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小人就先退下了。”姜次走后,韩子高为了自己的布的局,自然要去先见一见明月了,毕竟日后他是要指望着用明月来牵制江蕙,所以他必须要在此时给明月一些好处和提示。
韩子高踱步到江蕙的住处,只是摆出一副闲着没事过来的样子,看到正在洒扫庭院的明月,韩子高轻咳了一声,看到是韩子高,明月自然是又惊又怕,立刻跪了下来,大声的说道“小人叩见韩大人……”
“哦?原来是明月啊,你怎么在这里伺候啊?”韩子高微笑着对明月说着。
“小人蒙大人和小侯爷不弃,脱离苦海,到了这里,自然要将自己交还给小侯爷,交还给侯府,所以小人在这里伺候侯爷也是自然的。”明月战战兢兢地对韩子高说着。
“好,说的好,之前虽然让你受了些教训,但是总算让你离开了玉树楼,总归不必用肉体来迎合那些只为了贪图你的肉体而不需要对你负责的人了。我看你这穿的衣服还是下人的衣服,你可知道这侯府里的生存法则吗?”韩子高着意提起了明月不堪回首的往事,确实以前明月在那玉树楼上虽然是头牌,看起来是风光无限的,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男娼,那些来找他寻欢作乐的人,虽然一来二回的也算与他熟识,给的银钱也不少,但是说到底,还不是每次来了不过是用金钱买了和他一夜的快活,第二天从他身上爬起来了,便离开,等到什么时候想要了还会再来,当然也有那些一连几日都从他身上不愿意离开的男子,但是说到底却没有一个愿意真正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虽然也有一些人曾经在和他交欢时兴奋地说道要为他赎身,但是玩完了却决口不提,还有的骗他说想要让朋友一起认识他,结果来了不过是让他一个人伺候两个男人而已。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青楼的男娼,没有人愿意让一个男娼进自己的门,更何况为一个男娼赎身的费用,足够他们每日来这里来玩好几个男娼了,他们自然会算这笔账的。
韩子高的话自然是说到了明月的心里,其实他这样说也不过是想要减轻明月对自己的恨意罢了。
“小人出身草莽自然不懂侯府的规矩,还望先生教我。”明月还是蛮识相的,他知道这个时候韩子高来定然是要给他什么提示的。
“这侯府里最是讲究等级森严的,你入府的时候是下等仆从的出身,虽然被放到了小侯爷的屋子里,但是却没有办法因此而抬高身份。所以你晚上休息还要回到那个下等人的房间去。”韩子高唬着明月。
“小人得蒙先生救赎,如今若能从下等仆从抬高身份,自然对先生感恩戴德,还望先生赐教……”那明月听了自然苦苦哀求。
“我提点你倒是可以,只不过你要怎么来报答我呢?”韩子高故意挑逗着明月。
“先生若是帮了小人,小人自然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是要小人服侍先生,小人也在所不辞。”明月苦苦哀求着。
“呵呵,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许,你只需要记着是谁帮你抬高了身份便是了。你听着,侯府里若是想要从下人抬高了身份,便只能靠侍寝这一条路了,你若是能让小侯爷看上了你,而且与你合欢,那你就不再是奴才了,便是小侯爷的面首,也就是男宠,这样一来,你便算是半个主子了。你虽然不能像女子那样凭借与王爷的一儿半女而飞黄腾达,但是毕竟比起你做那下等仆役便要好很多了,更何况你若是能够一直留住江蕙的心的,那么你在这长信侯的位子可就能坐得稳稳的了。”
“先生说的对,可是先生也知道,以色侍人,色衰则爱驰,更何况就算是像先生这样的美貌,整日面对着也未必能够一直不生厌吧?”韩子高的话虽然明月听进去了,但是还是有担心在的。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当年的赵合德和赵飞燕两姐妹,在宫中时不也是没有子嗣吗?可是她们一样能够宠冠六宫,难道你以为就只是因为她们有绝世的美貌吗?她们两姐妹入宫时已经近三十岁,就算是天纵美貌,她们后来得宠近十年,四十几岁的女人了,又有什么绝世美貌可以留到四十几岁呢,可见她们留住皇帝圣心的绝对不单单是美貌那么简单了。”韩子高笑着对明月说道。
“明月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还是挺过戏文的,这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身形纤细,能做掌上之舞,这样的功夫足以天下闻名,所以自然能让皇帝流连忘返了,小人又怎么会有那种本事呢?”明月有些迟疑地说着。
“坊间传言未必可以尽信。所谓掌上之舞就算再独特,再特别,也做不过是一个舞蹈罢了。既然是舞蹈便总会有看厌的时候,没有道理皇帝看了十年还是那么喜欢,其实啊,这男女是人之大伦。食色本来性也,也只有这房事才是最能让天子流连忘返的,所以这赵飞燕和赵合德得宠十余年,想来定然不是因为什么舞蹈,而是因为她们通晓房中之术,能够让天子乐此不疲,天子自然会喜欢她们了。而如今若是你能够以房中之术留住小侯爷,那么在小侯爷这里,你未必不会有赵飞燕和赵合德的恩宠啊。”韩子高说起了当年赵飞燕和赵合德得宠的真相,当然也许真相未必是这样,可是这样的真相恐怕却也是明月最想要知道的。所以有很多时候真相并不是他真的是什么,而是我们想要知道什么,把我们想要知道的告诉我们有的时候就成了真相了。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先生放心这些年我在玉树楼的头牌也不是白做的,只要是小侯爷上了我的床,我必定让他欲仙欲死。只是问题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能否让他上得了我的床啊。”明月低声地对韩子高说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今夜江蕙的房间里都已经安置好了,我已经命人将江蕙平日用的熏香换成了催情的依兰花香,今夜小侯爷的饮食之中也会着意添加北苑进来的鹿血羹,如此一来,你只需要将自己梳洗干净了,今日之事应当不成问题,只是你还要为以后多做些打算。”韩子高继续对明月说着。
“先生的意思是?”明月并没有理解韩子高所谓的以后的事情是什么事情,分明刚刚已经说了以后让他像是赵飞燕和赵合德那般求得生存之道,如今所说的又是什么啊?
“那也不过是你得到小侯爷宠幸的开始,你有没有想过长信侯已经为江蕙娶了两房夫人,就算你能让小侯爷每天在你身上花心思,总也阻拦不住,他和女子行房事的规律,这是人之大伦,若是这两位夫人中有一位有了身孕你又该如何做呢?”韩子高如今所说的正是明月最为担心也最为害怕的事情,不仅仅是明月,但凡是依靠男色上位的这些人,最终都难以逃脱这个结局,那就是自己永远比不过一个能够生下儿子的女人,因为在承继子嗣的方面,自己根本无法和他们相比。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防着小侯爷的夫人的肚子吗?先生放心,我有办法让小侯爷不临幸她们,就算她们真的怀上了,那也有的是办法让她们保不住。红花、芭蕉、麝香,有的是东西可以让她们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明月一副狠毒的样子,一个青楼出来的男子,自然知道落胎的方法。
“混账,你居然想要谋害小侯爷的子嗣,难道你想让长信侯府绝后吗?你也不想想,如果江蕙没有子嗣,长信侯的爵位就会无人继承,到最后长信侯府就会像一棵枯树一样的死去,对于你来说这样的事情是好事情吗?如果长信侯中途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在长信侯府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人总说你深谙人情,通晓世故,可没想到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只顾眼前的鼠目寸光之辈。”韩子高很是生气的训斥了明月一番,不过韩子高说得也确实对,如果真的让长信侯府没了子嗣,明月的处境也相当的堪忧。
“是小人无知,还望先生教我。”明月顿时醒悟们立刻恳求着韩子高教授自己方法。
“江蕙的两个夫人可以先留着,你不仅不能阻止江蕙去临幸她们,还要促成江蕙与她们多结合,以确保这两位夫人能够为长信侯府留下一儿半女的。只要长信侯府有了后嗣,那么这两位夫人便没有了什么用处,所谓留子去母,便是要这个时候用了,而你呢,就要争取成为小侯爷后嗣的守护者,到了那个时候,你守护的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长信侯府的小侯爷了,而是守护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记住我的话,江蕙对你的恩宠越多,你就越要考虑未来,你明白了吗?”韩子高为明月所计划的可谓是一个周全的计划,而这其中的意思看似是为了明月,其实也不过是韩子高在为了自己能够方便操控朝廷中巨大的一个势力而已。韩子高的布局很稳健,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帮着长信侯府击败或者至少与常山王府势均力敌来左右整个北齐的朝局,而自己则成为长信侯府的实际控制者,到了一个合适的时间,韩子高很快便会舍弃长信侯甚至于江蕙,因为他明白一个男宠和一个半大的孩子,要远比一个心有大志的小侯爷好对付的多。
“先生果然计谋长远,若是我真能如先生所说,在长信侯府占据一席之地,他日必定不忘先生的恩情。”明月又跪了下来给韩子高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韩子高只是微微地一笑,他哪里知道,即便是明月想要有二心,之后也有极乐丸来控制他,这一点韩子高倒不用过于担心了。、
这一夜韩子高都在关注江蕙那边的消息,江蕙房里那边的动静也是弄得大了些,这大半个前夜,房间里的声响都不断,韩子高便暗自高兴,韩子高还着意让府里的好事的人到江蕙的正牌夫人那里通了信息,只等着明早儿看好戏了。
这日清晨,韩子高是起了一个大早的,只等着那院里有人声了,便命人将姜伯唤了来,便问了一句“内里可有什么变化吗?”这意思便是问江蕙是否临幸了明月的。
那姜伯是老人了,府里的规矩最是懂的,而且侯府里特别是小侯爷的身边,眼睛是多得多的,就算是江蕙和明月行房事的时候,也有会通房的丫鬟或者书童在一边看着,如此便能认定一个人能不能从仆役变成小主儿了。
“小侯爷虽然还没有吩咐下来,不过小人已经在打扫西苑里空着的那件弦月舫楼了,那里临水而建,明小主是南境人士,大约那里能够住的习惯。”姜伯并没有直接回答韩子高的问题,不过这样的回答似乎也已经很是明了的了。
“看来明月已经得了小侯爷的恩宠了,姜伯你辛苦一些,这几日明月刚刚从下等仆役升作小主,自然很多事情很多规矩不懂的,还需要你教他,另外,他这新成贵人,底下的人里多半会有些人是爱嚼舌头的,还望你能管教些个,以前明月是下人,说了也就说了,如今他已经成了小主,若是还有人在背后乱说话,便是你的失职了。你在这府里是老人了,明月是我带进府里的,我自然会让他虚心向你请教,还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看顾着他些个。”韩子高语气很是宽慰和客气地对姜伯说着话。
“先生说哪里话,先生是小侯爷的贵宾,先生的吩咐小人自然会遵从,更何况明小主今后也算是小人的主子,这世上断然没有奴才教育主子的说法,小人虽然出身低贱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不能僭越的规矩还是懂的。既然小侯爷喜欢明小主,小人忠于侯爷,忠于小侯爷,自然也会忠于明小主,有人要是跟明小主过不去,小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姜伯依然是谦逊地回着韩子高的话。
“有你这句话我自然就放心了,姜伯,你也知道,明月的出身不高,在入府之前也曾有过不怎么光彩的过去,你也知道府里是最讲面子的,这件事情若是被奴才们传来传去的可不是很好,若是再对小侯爷的名声有什么牵扯,便是让整个长信侯府难看的事情了。”韩子高有些提醒的意味在,那姜伯自然是明白的。
“先生放心,小人会妥善安排,知道明小主的人不多,小人会把他们都放到远远地地方去,侯府的规矩下人是不能谈论主子的,所以小人也会严格约束底下的人。”姜伯领会了韩子高的意思,韩子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边吩咐完了姜伯该作做得事情,韩子高自然要去江蕙的住处看看,毕竟那里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他呢。韩子高让人通知的是江蕙的正牌夫人,这位夫人出身虽然不高,但是也总归是官宦之后,长信侯府也算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而长信侯府的小侯爷的婚配对象,当时也是京城中名门望族抢破了头的,就连皇家都想把一个公主嫁给江蕙,但是江侯爷似乎看得很清楚,他担心江蕙的夫人若是母家过于厉害,将来一旦有所不合,便会让母家与自己产生纷争,更何况如今北齐朝局动荡,哪个大门大户指不定明天就轰然倒塌,若是真的勾连上一个大富大贵的人物,那么这姻亲之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长信侯府也会跟着受到一些牵连,所以长信侯只在左卫挑选了两个千总的女儿作为儿媳妇,一来这两家的母家对自己有忌惮之心,不敢造次,二来也可以向军中表明自己对将士的爱戴之心。对于这两个儿媳,长信侯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她们入府之后,江蕙只在成婚的当日与她们圆过房,之后便没有再有过接触,所以一直也不曾有子嗣。没有子嗣的事情,这两位夫人可是比江蕙要担忧的多了,二人出身本来就不高,若是再没有个儿子傍身,在侯府的日子可就难做了,本来两人还拼了命的互相争宠,如今听闻江蕙居然又招了一个男宠进到府里,她们二人自然联合起来要对付这个男人了。所以这一大清早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便都到了江蕙的房前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