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景衫见雷阔鸣呆愣不动,颇有些好奇的叫了几声。
“啊!”雷阔鸣好像吃了一吓,稍微有些失态,之后面带尴尬的解释道:“这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莫名其妙的发呆,没事,没事。”
之后不等景衫说话,雷阔鸣赶紧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今天我本来还以为你小子贪生怕死,自己跑了呢。”
景衫这几日和雷阔鸣熟络了,说话也不再那么虚伪:“哪有,看着您老大杀四方,我跳出来抱您的大腿还来不及能,怎么可能会跑。”
“再者说了,就算跑,我这伤残之身又能跑到哪去。若没您老庇佑,我早叫那白梦龙给宰了!”景衫一日之内少了一群心腹大患,说话时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雷阔鸣见状奇道:“话说回来,你贵为武当弟子,白梦龙也是白家的传人,按说你们俩正该交好才是,怎么还结下了如此深的仇怨?”
“这......”景衫心中悚然一惊,任凭他和雷阔鸣的关系再怎么熟,隼交代的事情也是万万不能说与别人知道的。
何况说白了雷阔鸣的底细景衫一无所知,只不过是救过景衫一命而已。
可是景衫从来没想过有人会问这种问题,心里也没有预备好的答案。要是随口胡编一个,倒也不是不可,但雷阔鸣这样经验老道的人恐怕一眼就能看穿。
思前想后,景衫觉得还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好:“不满前辈所言,在下和白梦龙并非私人恩怨,而是涉及到江湖上的一件大事,所以暂时不好同前辈言明。”
雷阔鸣也就是随口一问,见景衫不愿回答,也不深究:“既然娃娃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咄咄逼人,你不必担心这个。说到底,还是我问的有些唐突了。”
“谢谢前辈体谅小子!”景衫郑重的一抱拳,表示了对雷阔鸣的感谢。
雷阔鸣也是豪爽之人,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哈哈一笑,就与景衫聊起了别的事情......
半月之后,通往均州的官道之上,一个面带恶鬼面具的青年走在路上。
这青年腰悬宝剑一柄,上有“希声”二字,正是武当派冲霄道长高徒、未来武当长老、江湖上有数的青年才俊之一,景衫。
景衫前些日子住在雷阔鸣家里,终于养好了伤,于是急着上路回武当山上报个平安。
他这次偷跑出来转眼快要一个月过去,而离开之前的纸条上又说了自己不日便会回山。所以要是再耽搁一段日子,恐怕武当山上就要派人下来寻他了。
不过和雷阔鸣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除了不能练习离情诀外,吃的是山珍野味,喝的是冷冽清泉,闲暇时还能由雷阔鸣教导些发力的法门。
若不是急着回到武当山上,景衫还真有心多在那边住个一年半载的。
官道之上一向是人声鼎沸,景衫半个多月没见到这么多的人影,心思一时间活络起来。
他有心和路人搭搭话,可是又怕暴露身份。再者说,就算不在乎身份的事情,景衫也不知道应该和怎么和陌生人交流。
他一生中和陌生人说话最多的日子,是在毒喙中当影的时候。那时候说的话多是为了打探些情报,或者让人打消对自己的疑心,总之都是带有目的的。
一朝可以不带目的的和陌生人搭话了,景衫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爷爷快看,那边的叔叔带着个面具,好奇怪!”就在景衫神游物外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回了景衫的心神。
举目望去,原来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由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抱在怀里。看起来应该是乡下人带着孩子进城游玩,正巧孩子看见了自己的面具,所以有此一言。
“别瞎说!”那农夫模样的人看见景衫的装扮,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转头冲着景衫强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孩子太小,不懂事,少侠见谅、见谅......”
现在的景衫脸上带着个白色的厉鬼面具,颇显狰狞。腰上又缠着一柄宝剑,再添肃杀。身上更是反穿着武当派的外套,又有一丝诡异,因此也怪不得这个山野村夫一见到景衫就从心里升起了三分畏惧。
景衫看着那小孩在农夫怀里不知所以的嘬着自己的手指头,总觉得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不舒服,所以一时间没有搭理那个农夫。
农夫隔着面具看不清景衫的脸色,只见他眼睛死死盯着自家孩儿不放,心里更加畏惧,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大侠,小孩无辜,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说着话,农夫竟朝着景衫磕起了头来。
倒也不是这农夫小题大做,此间地处两个大城之间,附近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林立,一言不合提刀杀人虽不常见,但也是有的。
看景衫的打扮,若十个武林人士里有一个会一言不合就杀人,那这个人非他莫属。
景衫有心和农夫解释,但附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围了过来,远远地看着这里。
有些胆大的,已经低声讨论了起来:“你们看见了么,这些武林人士真不是东西,仗着有点武功,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就是就是,人家好歹也是八尺男儿,就这么忍心让人家跪着给他叩头?”
“欸,我刚到这,有谁看到这农夫怎么惹着那小子了没?”
“嗨!你来的倒也不晚,我刚才看着,应该是那农夫的孩子说了些什么,惹着那戴面具的了,所以才有这档子事!”
“嘿,小孩子家家的说点什么,也值得这样大动肝火?”
“就是的!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
旁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都以为自己的话秘不可闻,然而这些话无一没有传进景衫的耳朵里。
听着一句句的风言风语,景衫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手足无措起来。刚刚准备朝孩子伸出的右手,也死死的攥成了一副拳头。
本来已经到了嘴里的一句:“快起来。”也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按说景衫一向不会咄咄逼人,可是眼看着前面朝自己不断磕头的农夫,景衫第一次打心里生出了一种“不想放过他”的感觉。
就好像那个农夫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
“他再磕三下,我就拔剑杀了他!”景衫心里生出了这样的一种想法,右手也缓缓搭在了希声剑的剑柄之上。
“三......”景衫一边数着,一边想着那农夫还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就此终结,可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还没数到下一个数字,一声清脆的叫喊就打断了景衫的思考:“那个人,你别太过分了!”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身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三两步走到了农夫的身前,一把将其扶起:“老爷子,你不用这样害怕,有我在这,那人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你?”景衫嗤笑一声,暗地里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女子不算绝美,但面容清秀,颇有几分灵气。虽然五官都不十分耀眼,但是摆在一起,却令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眼角一滴泪痣,给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苦楚之色,与她这“路见不平”的性格倒是格格不入。
再往下瞅,胸前虽无多大的波澜,但胜在腰身只有盈盈一握,裙下隐约可见的小腿也是笔直,腿肚上有着练武之人特有的肌肉感。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景衫赤裸裸的目光,身上不自在起来,一怒之下仓啷一声宝剑出鞘,喝道:“你这淫贼,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