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激动的正要说话,且听建国洪亮的嗓门用豫剧道白叫板:“笃!本老爷要升堂——断案!”大家目光立刻被吸引到这个“七品芝麻官”身上,建国唱道:“大老爷,我叫唐成,官封七品。小小的芝麻官,我审呀审过诰命。”念白:“今天老爷我,要审一审——”唱:“这稀奇又古怪,古怪又稀奇的家庭。”念白:“清官难断家务案——”唱:“老爷我,脑袋瓜有点发晕。”
建国从后脖子上抽出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折扇,耍着扇子走着台步,又唱:“萧静听,叶迎春,本是鸳鸯命,他两个,眉来又眼去,眼去又眉来,那个嗨嗨,咿呀嗨嗨……,一见钟情。”念白:“毛主席将他俩手牵手,走到一起——”唱:“广阔天地里——,咿呀嗨嗨,那个嗨嗨……喜结同心哪。”
随后接唱:“他俩人,前腿那个弓,后腿那个绷,手抱得紧来,腰挺得疼。”滑稽的挤眉弄眼,念白:“不是栓宝教银环锄地——”唱:“他两个,颠鸾又倒凤,倒凤又颠鸾,那个嗨嗨,咿呀嗨嗨,在床上——折腾!”气得龙儿嚷道:“三叔,你找打。”建国笑道:“咦!恁娘老子要是不折腾,哪来的恁俩?”指着龙儿凤儿接唱:“生出了一对龙凤胎,齐齐整整。”
大家哗哗的鼓起掌来,纷纷叫好。净云笑道:“闹药哥,别闲扯了,该断案了。”建国笑道:“既然老佛爷下了懿旨,那我就断了。”净云噗嗤一笑:“把我比慈禧了。掌嘴!”建国吹胡子瞪眼,两眼珠子呼噜呼噜在眼眶里打转,做了一个翘胡须动作,“哪本老爷就判了——”
“民女叶迎春听判!本老爷让你们三人撞天婚,你一头撞进雷哥的怀里,众目睽睽之下,这可是事实?”迎春哭笑不得说:“这是萱仪姐故意推我一把。”建国笑道:“咦!雷哥他是左右为难闹迷瞪,萱仪她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恁是情投意合撞上天婚。天意如此呀,这个丈夫就归恁了。”建国打着戏腔呵呵哈哈笑了一阵,念韵白:“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此判决为终审判决,不得上诉。”
杨夫人百感交集,走过来一手拉了苏雷,一手拉了迎春,笑道:“侄儿,这的确是天意,也是公理。你俩本来就是一对美轮美奂的夫妻,而且又养育了一双非常优秀的儿女,这样的家庭就不该解散,拆散这样的家庭,就不符合天理。我只叹默默她没这个福气,她这样做是对的。”
苏雪哭的稀里哗啦,走过来抱住大哥哭道:“大哥,二哥说要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原来你没死,真是叫我又惊又喜。”萧璞抹着眼泪说:“雷子,妈真是又惊又喜,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大悲大喜的场面。依我看呀,这的确是天意,也符合公理。”
同样是悲喜交集的苏波夫突然吼道:“我不同意!”颤抖着指着净云说:“云丫头,你这是偏心眼,雷子是你亲哥,小雨是你表弟,你就偏着你哥,我问你,小雨咋办?难道他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我就该断子绝孙?依我看,最公道的就是小雨娶了迎春,萱仪嫁给雷子!”
净云笑了说:“爸!暂歇雷霆之怒。我说过要给你们一个皆大欢喜,就绝对有一个大团圆的喜剧。”说着拿起麦克风,吹了吹,调整了一下音量,面对全场,用喜悦的声音说道:“大家安静,下面我宣布,下一场婚礼开始。建国哥,你是豫剧名丑牛挤奶,上来和我共同主持这场婚礼好吗?”
建国走上小舞台,抽了一支麦克风在手,调整音量后,对大家笑着挥手致意说:“俺叫张建国,在这里当过知青,比知县大多了,二品。为啥?告诉你们,毛主席下来就数俺了。所以人们常说,毛主席的知青。俺和豫剧名丑牛得草是同门师兄弟,俺叫牛挤奶,青出于牛而胜于牛,俺比他更牛。所以师兄吃草俺挤奶,咦!俺不成母牛了。”大伙轰然失笑。龙儿笑道:“三叔,你可有牛逼吹了。”大伙笑得更厉害了。
净云笑着,激情说道:“各位来宾,亲朋好友们,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官苏雨,新娘子王楠闪亮登场。”迎亲曲响起,大家瞩目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且见苏雨和王楠牵手走下楼梯,王楠穿着洁白的婚纱,后面跟着一对小天使拽起她拖地长裙。萧璞不觉眼湿,挥涕抹泪,激动地对丈夫说:“老苏,原来如此,难为云儿如此用心,这的确是皆大欢喜。”
苏雨和王楠走到舞台中央,建国插科打诨,“苏雨兄弟,一个时辰不到,你连娶两房太太,艳福不浅啊!”苏雨笑道:“那我不犯了重婚罪?我得自首去。”建国把麦克风交给苏雨,“自白就行,民不告,官不究,本老爷不判你的罪。”苏雨说:“上一场婚礼我是配角,这叫第代兄拜天地,娶进门还是我嫂子,符合乡规民俗。”
净云走到王楠身边调侃唱道:“一个是阆苑仙葩……”建国接腔:“不错!”唱越调,“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转而调侃,“大家看,四十七的年龄十七岁的颜值。奇葩呀!”王楠羞涩的一笑。净云又转到苏雨身边唱道:“一个是美玉无瑕……”建国接道:“错了!”改唱,“一个是梁山贼娃……”
净云笑道:“这话有点沾边。”向大家介绍说,“我这个兄弟打小就是鲁智深的性格,豪侠仗义,好打抱不平,尤其是好为女生摆不平。他和王楠是同学,大家也见了,王楠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林黛玉,因此常有小混混们来欺负她,我兄弟就挥拳教训那些小流氓。因此在王楠心里埋下了爱情的种子,因为气候怪异,经过三十年,才发芽开花,少女的纯情,培育出夕阳红的花蕾,大家看,此时此刻的一对新人,是不是花开最美?”
大家鼓掌叫好。净云说:“好了,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出王楠的父母来分享女儿迟到的爱情。”随着礼宾曲的奏响,王楠父母走下楼梯,萧璞和丈夫迎了上去,萧璞握了亲家母的手说:“哎呀,楠楠她妈,恐怕你我都想不到,他俩最终还是喜结良缘。”
王楠母亲不好意思的说:“萧老师,我也没想到小雨这孩子这么优秀,当初我就不该阻拦他们。”苏波夫握了王楠父亲的手说:“老哥,他们孩提时代就根本不懂爱情,有的只是纯情。爱情就是一坛陈年的老酒,愈久弥香。老哥,咱俩今天一醉方休。”
原来王楠的丈夫梅松,出国后一直苦闷,得了郁郁症,终于精神崩溃。特别是父亲去世后,对他打击很大,于前年五月在国外蹈海自尽。尚瑞雪得知消息悲痛万分,还是净云委托杨成刚从国外将骨灰带到香港,她和梅竹去香港将骨灰带回内地。
当父母对苏雨逼婚,迎春和苏雨无法招架时,净云忽然想到,王楠是一心爱着苏雨,何不将他俩撮合成亲。于是净云做了苏雨的工作,对苏雨说:“你一心爱着揖夏,可揖夏死时,她将爱情的接力棒传递给王楠,而王楠持棒在爱情的弯道上奔跑了三十年,小雨,你该接棒了,这也是揖夏的遗愿。”苏雨同意了,配合姐姐上演了这场爱情的悲喜剧。
净云将五位老人请上坐,左起苏波夫萧璞,中间是马玉花,右边是王楠的母亲父亲。建国在剧团不景气时经常客串婚礼司仪,所以他驾驭婚庆场面是游刃有余,一连串的幽默妙语把大家逗得爆笑连连。最后净云宣布:“典礼开始,请两对新人上台行礼!不必行跪拜礼,鞠躬就可。”建国喊令:“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时闹出笑话,因为夫妻排列是苏雷迎春苏雨王楠,转身相对,恰苏雨对了迎春。建国插科打诨,“哎,兄弟,你怎么念念不忘的还是嫂子?晚上入洞房时,别迷迷瞪瞪进错了房。”大家哄笑起来,净云笑着将两对夫妻调整了位子,喊:“夫妻对拜!”
大礼行过之后,建国笑道:“这两对夫妻经过三十年窖藏,是陈年的老酒,越发醇香。今晚的洞房更有闹头。酒宴上的酒,是三十年窖藏的女儿红和三十年窖藏的泸州老窖。请大家喝好,不要喝倒。喝倒了,你就闹不成洞房了。”大家哈哈大笑。
建国朗声说道:“接下来我为大家献上一曲——大花轿。”用粗狂的嗓门演唱,“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妹妹听啊 ,听到我歌声她笑呵呵。……,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我那妹妹呀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