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制城之后,董事起初还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整个制城就一个驿站,他本想着去四处投诉,可是制城最近又在关其思和张晶的组织下重新普查人口,制城的百姓不论如何也不愿意接纳这么一个外来人,导致自己以后平白无故多交一个人的供粮。
无奈之下,董事只能来制城驿站投宿。
董事知道,自己一旦来到制城驿站居住,那么自己的行踪就极有可能泄露。于是他便伪装城一个商人,想要隐藏自己胡国人的身份,以便引起郑国人的注意。
不知道是郑国驿站的亭长眼尖还是董事遮遮掩掩的模样太过于明显,董事刚刚报上自己的身份便引起了那亭长的怀疑。
“住宿?”
“对。”
“哪来的?”
“周朝来的。”
“干什么的?”
“做生意的。”
“怎么又是一个商人,你骗我呢吧?”那亭长盯着董事说道。
董事三两句话就被人看出破绽来,顿时额头满是冷汗。在夏阳的时候他亲眼看见了姬掘突手起刀落人头仿佛是西瓜一般满地滚落的场景,心里还有些戚戚然,此时他对郑国人也充满了害怕。
他忽略了制城不过刚刚被郑国占领不到一年,根本就不是悍杀的郑城人。他更忽略了这制城亭长这一句疑问中那“又一个”三字,只是愣愣盯着那亭长发呆。
不得不说,这一个上大夫来郑国潜伏当探子,实在是不合适。饱读诗书的贵族人混迹在寻常老百姓中,根本没有一点点和谐感,而且他的心理素质也实在是太差。
不过那亭长却没有多纠缠,只是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商人啊,鼻子真是比狗还灵。我郑国刚刚开放东门集市的政令这下来还不到三天,就都一窝蜂赶过来了。”
董事这才意识到方才这制城亭长只是随口一问,根本就没有深层次的意思,这才送了一口气。
听着亭长说话很不客气,一开口便把自己跟狗比在一起,董事原本就想发脾气,可是紧接着想到商人地位机器底下,自己现在既然冒充商人,就应该有被人鄙视的觉悟。当下他只好笑了笑,没有多说话。
等着拉着马来到后院,他发现后院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互相说着什么。
董事叹了口气,心想郑国现在接连吞并了郐国和东虢国这两个大国家,到底是变成一个大国了。想是三月份这种农忙时节,一般有钱人都去狩猎了,而普通百姓则是在田地里忙着种蔬菜。所以胡国几个城池之中的驿站里,都是空无一人的,但是郑国制城之中竟然还有两个宿客,这让董事有些惊奇。
他慢慢把马牵进了马厩,卸了马鞍铺上草料,然后才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进门的时候原本坐着的两个人便赶忙起身,躬身行礼道打招呼:“这位先生好。”
看到这两个人行礼的姿势十分标准,董事又有些好奇了,难不成住在这驿站的竟然是两个外国来郑国的礼官吗?
“二位,有礼了!”董事先是一鞠躬,然后站起来才又问道:“不知道二位从何而来?”
“我是申国人,这次是陪着我们上大夫来郑国。”一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哦?申国人?”董事有些好奇。
“不知道此番前俩,贵国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与郑国相商吗?”董事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国大夫已经带着各礼官进宫面见郑伯,我就是随行的一个仕臣,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其实申国上下现在都知道,申候一直愁着和郑国联姻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一直是申国方面主动,而郑国一直冷冷的,说出来总会让申国人觉得有些丢脸,所以这个仕臣才没有明说。
董事也不理会这仕臣说话的真假,只是看向另外一人,道:“这位仁兄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哦,我就是一个胡国的商人。”
“胡国?”董事一愣,紧接着又问道:“你是胡国哪里人,听着口音怎么不太像呢?”
这人其实是东虢国虢杨派来郑国打探消息的探子,但他也是一个文官出身,没有做探子的经验,跟董事一般只是找了一个商人的身份遮掩。此时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听出他不是胡国人口音,于是赶忙解释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周朝做生意,所以渐渐忘了乡音,说的都是周地的话!哦,对了,这位先生不知道是哪里人呢?”
董事尴尬一笑:“我也是一个商人,来自东虢的商人。”
“嗯?东虢的商人?”这下东虢来的探子倒是好奇了:“你这说的也不是东虢话呀!”
“您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也不在东虢带着,一直在洛北地区经商,所以说的都是陕北话。”董事赶忙推辞道。
那东虢的礼官将信将疑,迟迟没有回复。倒是申国的仕臣笑了笑:“二位可都是奔波之命啊,走南闯北,背井离乡,这年头做生意可不好做呀!”
董事和东虢的探子赶忙都点了点头:“说的是,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