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举着斧头,心中运气清风决来,把手臂观想成为一颗被风吹弯的翠竹,随着风势渐消猛然弹下。
斧头落在圆木之上,景衫方觉这劈柴与自己想象中还有不同。斧头砍入木头之中,将将没入三寸,而景衫的手臂却被震得有些发麻。
“这木头怎么如此坚硬?”景衫带着心中疑惑,又把木头连着斧头一并高举,接着劈下。这次斧头又一次劈进去两寸有余,反而比之前还少了一些。
看着手里的斧头,景衫又愧又怒,再次举起斧头,还想再劈。
可是刚把斧头举起来,就感觉手里一空。抬头看去,原来是雷阔鸣从自己头上把斧头给抽了出去。
雷阔鸣拿过了斧头,说了声:“看着”手腕一抖,那块木头就如泥塑的一般,直接在空中被破成了两半。
“前辈神乎其技,晚辈佩服。”景衫见雷阔鸣露了这手,适时的吹捧了一句。
“你觉得我方才是如何做到的?”雷阔鸣丝毫不在乎景衫的夸奖,板着脸问道。
景衫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前辈内力深厚,令我望尘莫及。”
“凭我的内力,确实可以做到。”雷阔鸣略一点头:“但你仔细看看,我可曾运用过内力。”
说完,雷阔鸣脚下一踏,一块圆木飞到半空之中。之后看准了时机,手中斧头一抖,那块圆木又被从中破成了均等的两块,掉落在了两旁。
景衫听了雷阔鸣的话,这次再仔细观看,果然发现他斧头落下的时候,身上气血全无波动,不像是调动了多少内力的样子。
如此一来,景衫更加提起了几分兴趣:“敢问前辈,若不是依靠内力,却又如何做到?”
雷阔鸣难掩一丝卖弄的神色:“这斧头落下之时,须得瞧清这木头上的脉络之所在,再加上一些巧劲,要做到这样其实不难。你用剑时也是一样,有时候手腕上一点点发力的技巧,便胜过多少年苦修的内力。”
听着雷阔鸣的语气,景衫知道他有心把这些“小技巧”教给自己,难掩心中喜悦之色。赶紧抱拳向对方深鞠一躬:“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都说会叫的孩子有糖吃,看见景衫这么积极,雷阔鸣自然也更加开心。
他远离江湖十几年,身上空负绝世武学却没有用武之地,这番偶然见到了一个颇有渊源的晚辈,自然会有些技痒难耐。
“看你如此好学,便教你一手,也是无妨。”雷阔鸣呵呵一笑,把斧头在手腕上挽了个花,左手又拿起一块圆木来......
而在不远处,两个樵夫打扮的人,直直的望向这边,似乎看得有些痴了。
“老九,你看见刚才那一手了吧?”其中一个人低声向同伴问道。
那个同伴手中还拿着一捧树枝,正准备往身后的竹篓里放:“恩,光是这一斧,少说就有二十年的苦功在里面,希望老七没招惹到像他这样的人。”
“唉,这地方深处山林,估计是哪个武林前辈隐居在此。老七就是再怎么,也惹不到他。”
两个人说着话,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雷阔鸣手中的斧头,希望能从中学习一二。
原来白梦龙一应手下返回头来之后,怕暴露身份,惹起什么麻烦。便分别乔装改扮,在附近打探情报,等到集合之后再作打算。
若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可放出烟火,大家便可迅速驰援。
而这两个人正是白家的护卫,白九和白廿六。
后面说话的白廿六其实年龄较白九大上许多,只不过入白家的时间较晚,因此排名靠后。所以他称呼白九、白七时,并不叫九哥七哥,而是直接喊老九老七。
按说凭他们的眼力,已经完全能够看清雷阔鸣身边的景衫的五官。
可无奈他们这次的最初目的是围杀皇甫浩,因此这些护卫并没看过景衫的画像。再加上景衫之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还带着一张恶鬼面具,所以这两个人并不认识景衫的脸。
更何况景衫身上衣物全然更换了一遍,腿脚和手臂上的伤口也遮挡在衣物之下,更让人难辨身份。
再者说,任这二人再怎么聪明绝顶,也想不到为什么前两天还在垂死挣扎的景衫,现在竟和这样一个武林前辈混到了一起。
雷阔鸣多少年的老江湖,转瞬间就发现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于是冷眼撇了白家二人一下,而后就混不在意的接着给景衫讲述一些手腕上的发力技巧。
江湖之中,偷学别家武功乃是大忌。要是雷阔鸣没发现也就罢了,可刚才雷阔鸣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已经在告诉二人,他知道对方的存在了。
所以白九和白廿六也不敢再看,识趣的掩住了面庞,就往远处走了。
看这两人还算知趣,雷阔鸣鼻子里哼了一下,也就没太在意那边。
而景衫醉心于老前辈的经验讲解,竟对白家这二人的行为丝毫未觉,否则以他的记忆,没准还能回想起这两个人的面孔。
就这样,两个人一老一少,一讲一听,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为了照顾景衫,这些天来雷阔鸣都不曾出门,家里打好的野味早已吃光,米面也所剩无几。于是雷阔鸣便决定明日出城采买些吃食来,至于景衫伤势未愈,不利远行,索性就留在家里慢慢养伤。
雷阔鸣十几年里独自住在这深山小屋之中,所以只建了这么一间屋子,屋中也只得一张床榻。
景衫住下之后,雷阔鸣便无空床。索幸被褥还有剩余,就在地上铺了些茅草,在床边打了个地铺也就是了。
看着古稀老人因为自己连床都睡不得,景衫心中有些不忍,便不止一次的要雷阔鸣去床上睡,而自己睡在地上。
可雷阔鸣何等倔强,根本不依景衫所言。景衫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所以也只能作罢。
雷阔鸣躺在地上,不多时便发出了阵阵鼾声。景衫虽然在这住了几天,但还是有些不习惯与别人同处一室,所以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觉,睁大了两只眼睛,在那思来想去。
本来景衫觉得就凭他的内力武功,加上不俗的暗器功夫,轻功身法。不说能够解决所有的竞争对手,起码也是一个有力的竞争者。
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景衫行走江湖一来,的确很少有同龄之人能在这几项上胜得过他。
可是如今看来,与白梦龙一战时对方的武功内力并不在自己之下,暗器手法虽然不如自己,但白梦龙那么多的手下,则是自己完全无法比拟的。
想来其他对手,也都有着各自的手段。说到底,既然他们是和自己一样被选中之人,又怎么会和自己有太大的差距?
想通了这点,景衫心里更加苦恼。武当剑法讲究沉稳厚重,就如雷阔鸣所言,缺少一丝狠劲与魄力,而这两点在暗杀中尤其关键。
夜深人静,听着窗外传来的几许蝉鸣,景衫心里不断的思考着,自己在这场杀戮的竞赛中究竟在那里存在着优势?
若说武功,大家都是江湖上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若论轻功,武当虽有独到之处,可别人也弱不到哪里去。说到暗器,虽然由于自己属“影”的关系,肯定比别人更加勤于练习,可到了一定成次的较量,暗器已经很难成为致胜的关键。
要是再比些别的,像是江湖关系,人脉权势之类的。自己虽然是武当弟子,但能调动的势力有限,比起白梦龙这种肯定大有不如。甚至和那些长袖善舞,在江湖上已经有了无数好友的人比起来,景衫都势单力孤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