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之后,景衫本以为对方会兴高采烈的让自己把心法默写出来。谁知那老者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你这门心法,看似高明,其实有违天和。我是万万不会学,更是不想学的。再者说,老头子这么大岁数,脑子已经不灵光了,就是再有高明的武功,我也未必学得会了。”
说完这段话后,老者顿了顿,颇为郑重的接着说道:“小娃娃年纪尚青,觉得这门功法学着进展神速,因此误入歧途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娃娃还需听我一言,你这门功法与天道实在有碍,学之无益。凭借你的天赋,只凭武当心法三十年后必成大器,可若硬是在邪门歪道上一路走到黑......嘿嘿!”
话没说完,老者猛然站起,投下的阴影几乎要把景衫整个人全部挡住。
景衫听着老者的话,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丝畏惧之情:“会是如何?”
老者却没回答,而是长叹口气,走出了屋子。
“装神弄鬼!”景衫低声抱怨一句,就把老者的话给抛诸脑后。
不过这里毕竟是自己恩人的地盘,既然那老者不喜欢离情诀,景衫自然不会触他的霉头。再次闭上眼睛之后,景衫不再修炼离情诀,而是又运气清风决来,感受着体内的阵阵清凉。
就这样过了约么三个时辰,那老者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这时候景衫仔细打量着老者端碗的手,才发现老者气血虽足,但端碗时手腕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曾经受了不小的内伤,以至于经脉有损。
老者把面放在床边,说道:“你内外伤未愈,不易吃些太油腻的东西,这面条虽然寡淡但总能果腹,你就凑合吃吧。”
这时候景衫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饿得连饥饿的感觉都没了。
接过面条,三两口吃完,景衫肚子里的饿虫反而被钩了出来,咕噜噜的叫了几声。
老者面带慈祥的一笑,结果了景衫手中的空碗道:“小娃娃三日里食水未进,是该饿的狠了。不过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冷不防的不宜吃的过多,等再过两个时辰,我再给你做一碗来。”
“等等,你说我多久没吃东西了?”景衫惊呼一声。
“对了,你还不知吧,你在我这里已经昏迷了两天三夜了。”似乎是见景衫没再练习离情诀的原因,老者的心情看来不错。
景衫心里暗自盘算,既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白梦龙的和他的爪牙无论如何也该走了,这个小屋应当还算安全。
“行了,小娃娃别想太多,你既然是武当弟子,只要还待在我这一天,我自然不会让你丢了性命。”老者似乎看出景衫的疑虑,出言安慰了一句。
“既然如此,老前辈大恩大德,在下景衫没齿难忘。还望前辈告知在下姓甚名谁,日后我也好报答前辈。”景衫听老者这样保证,心中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老者呵呵一笑:“我名字叫雷阔鸣,也不算什么前辈,在这里平日砍柴打猎已经足以,也不用你小娃娃来报答我。”
说到这,话语一顿,又接着道:“而且你武当派先人与我有恩,我现在救了他的后辈,也是分内之事。”
“既然如此,晚辈再次谢过雷前辈了。”景衫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但也明白了老者应该是一片好心,便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行了,你内伤未愈,就不用那么勤于修炼了,没事就多躺会吧。”雷阔鸣似嘱咐一句,一把抓起了景衫放到一边的被子:“这被上全是鲜血,我去给你换一床新的过来。”
说完,老者又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不知这雷阔鸣是什么来头,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气血仍然如此旺盛,却不知全盛时期该是如何的高手。”景衫躺在床上,仍对老者的身份念念不忘:“算了算了,不管他是何身份,既不会伤我性命,也不贪图我的功法,那我身上便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值得别人惦记了。”
想通了之后,景衫心头的包袱又放下一个,闭起眼睛开始将养精神。
或许是景衫受伤太重,或者是练习半天心法之后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的景衫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景衫梦见自己身上的两处伤口开始渗出血来,梦里的景衫用尽浑身解数也止之不住,猛然间惊醒过来。
醒来之后,景衫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手腿上的两处伤口,都被布条好好的绑着,并无一丝一毫的鲜血渗出来。
看见伤口无碍,景衫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候他才隐约觉得,空气中的血腥气似乎浓烈了些。
或许之前一直被自己鲜血的气味蒙蔽,所以并未觉得。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么浓重的血腥味绝不是两个小小的伤口能够发出来的,更何况,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好奇,景衫拖着伤腿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门口的景象,景衫心中虽然猜到了一点,但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雷阔鸣蹲在一个树墩旁边,手中拿着一把寻常的砍柴斧头,正把一节圆木直立在树墩之上。
那圆木直径约么三寸多点,长一尺有余,景衫心道若要自己劈开这块木头,用尽全力的情况下,也要三斧才行。
可雷阔鸣只是把斧头举到半空之中,手臂甚至没有伸直,就那么随意一斧便将木头劈成了两半。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可那两块木材分开之后,竟都不会弹开,而是仍旧直立在木墩之上。
如果说一斧劈开木头说明雷阔鸣的力量超乎寻常,那么木头被劈开之后一动未动,则说明雷阔鸣对力量的掌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可是令景衫震惊的并非雷阔鸣劈开木头的手法,而是在他一旁不远处,正横躺着一个没有了头颅的尸体。
景衫寻着血迹看去,发现那尸体并非没有头颅,只不过头颅已经飞到了距离尸体五六丈远外的地方。
也不知那人究竟死了多久,尸体上除了血腥气以外已经传出微微的尸臭。
“这是?”景衫指着尸体问道。
“啊。”老者这才抬头看到了景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你养好身子么。你放心,这种宵小,来多少都不妨事的。”
听了老者的话,景衫才恍然知道这人原来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再仔细看了看那张充满血污的脸,果然有个几分面熟,想来应该是当日在客栈里合围自己的几人之一。
虽然雷阔鸣话说的很满,但景衫还是有些怕他双拳难敌四手,于是出言提醒:“这种人虽然不如前辈的法眼,但他们人数众多,若是倾巢而出......”
“行了。”景衫话没说完,就被雷阔鸣出言打断:“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老头子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有感情了,再不想搬地方了。”
“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能久留,省的连累前辈。”景衫见老头儿态度坚定,便换了一套言辞。
雷阔鸣横眼白了景衫一下:“怎么,你怕老头子保不住你?”
景衫被叫破心中所想,面上却全无尴尬之色:“怎么会!晚辈只是觉得若我不在此地,那些人自然不会为难前辈。前辈救我一命已是大恩,晚辈怎能再连累前辈遭难!”
这一段话说的是义正言辞,饶是雷阔鸣这种在江湖上风风雨雨数十年的老江湖都有三分相信:“如此说来,娃娃倒还好心。不过你放心吧,我既然说在你养好伤之前都能保你安全,那你在这安心养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