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那个年代呀是有教书先生往学生的手心上打板子的情况,可那毕竟是过去了,真想不到,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蛮不讲理的老师呢?”尚奶奶听说孙女今天在学校里被老师给碓了一拳头,而且还是心口窝那个重要的地方,她为此气愤不已,一个劲的带着股怨气唠叨着。
她此刻倾斜着身子,一条腿呈弯曲状支着,另外一条腿搁置在炕上面,同时,两只手交叠在微并的双膝处,头倚在支靠在贴着炕头墙壁上树立起来的枕头上面,出院之后,她显然精神多了,可此刻,却被孙女目前处于的境况给着实的气着了,她铁青着脸,看着地上沙发上闷头坐着的孙女,想着这弱小的孩子被老师一拳头给挥走的那个画面•••。心里就阵阵发紧。
对于这海大胖以往打骂学生的事情,她何尝不和儿子和儿媳妇一样,早听的耳朵磨出了茧子,可平时也就罢了,毕竟被打骂者所涉及的对象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也气也不解,神经却没有被牵扯的那么紧张•••。
如今,这大巴掌轮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女身上,她彻底的心疼了,血缘关系的牵扯力,实在是那么的具有魔力,为此,她继续怨声载道起来:“这么丁点的孩子,身子骨还没长结实呢,他们受得了她那大粗拳头大飞脚吗?她到底是老师啊还是那耍把式卖艺的,这不拿孩子们当猴耍呢吗?”
“唉!”停顿了一会儿,她继续叹道:“这员林也是,偏赶上今晚是夜班,要不他在家的话,我非得让他明天去找那打我孩子的老师去,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正如尚奶奶所言,今晚,尚元林属实不在家,他这星期被轮到了上夜班,而怎料老子不在,儿子却忽然从自己的屋内闻讯走出。
尚兵刚刚正从自己的屋内打着“学习”的正式旗号看武侠小说呢,顺便听清了大屋之内发生的一些情况,为了把小说的最后一段文字扫完,他又在屋内逗留了一会儿,终于把大结局给弄的明白,他才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合上了厚厚的发黄的书皮,偷偷的把小说压制在不打眼的角落里,鬼鬼祟祟的处理完一些零碎之后,他也来大屋内凑热闹了,他每一听到“打架”两个字就来兴致,这虽然不是打架,可在他眼里性质都上下差不多少,他进了屋之后就劈头问着:“小菲,怎么,听说今天你在学校里打架了?”
“什么呀,她会打架吗?是被打了,被她老师打了。”尚维正坐在尚菲的对面炕沿上面,带着和奶奶同样气愤的心境对哥哥尚兵纠正道。
“就是那个大胖子?”尚兵又问道。
“不是她是谁呀!”尚奶奶接到。虽然孙子代替不了儿子,可这毕竟是尚家的传承者,他能出现,也证明他还是心怀本家族的安危的。对此,尚奶奶还是露出些许的慰藉。
“我看呢,这大胖子就是年糕不叫年糕——欠打,破盆没底——欠焊,电视不显图像——欠电,摩托车不打火——欠踹。”
尚兵突然一连说出了好几个时下青年人正流行说的歇后语,这段时间,他和许多哥们们都觉得这些话很好玩,很顺溜又很时髦,所以,他们见了面后就相互拿这些东西进行扯皮捣蛋,好多有关这方面的顺口溜都已经熟悉的倒背如流了,除了不说,只要说出口,就跟连珠炮般放个没完没了•••。
他张着嘴叉着腰撮在屋内的正中央,刚准备再说下一个,却突然被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妈妈任茹不耐烦的制止了下来:“得了!别给这耍嘴皮子了,这里没你什么事,那毕竟是孩子的老师呀,什么欠这个欠那个的,小兵子,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尚奶奶却被孙子刚刚的这一出逗的笑了起来,她看看孙子的表情和动作,忽然突发奇想,对尚兵打趣道:“小兵子,你这像说相声似的,哪弄来的这一套一套的呀。”
“现在就时兴说这个,外面的哥们都会说。”尚兵得意的一笑,感觉自己刚刚的这套嗑没白说,毕竟还争取了一个观众。
“你说的倒是怪好的,奶奶也乐意听,不过你的这套属实是用不着,咋琢磨咋有点不太招调。”尚奶奶的话突然又传来,得,这唯一的观众也失去了,无人喝彩,尚兵最终无奈的退了,他举手投降道:“得得得,我不管了还不行吗,我走我走我走•••。”
他说完知趣的退到回到自己的屋内,小心翼翼的寻找新近借的下一本小说的去向了。
“我看你是苍蝇飞到菜板子上了——欠轰。”尚奶奶突然受了一些启发,索性冲着尚兵的背影补充了一句。
尚菲和尚维都抿抿嘴巴欲要笑,可很快又被妈妈目前的严肃神色卷入其中。
任茹一直呆坐着,沉默着。
她万没料到女儿刚刚学的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显然,对这事,她浑然不知,她回忆着那天女儿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发生的一些状况•••。
记得她当时在急于梳理账目,根本没听清尚菲在说些什么,她当时仅仅回答了孩子提出的一个有关‘什么叫做奖金’的小问题。
几经努力的回忆了数次,她突然把事件的焦点定格在那个喜欢捕风捉影的贺云身上。
任茹心里一亮,从自己的女儿进办公室到去澡堂子里面洗澡,前前后后只有贺云在场,难道是她吗?
“妈,你以前不是说过,那个贺云阿姨的女儿谢露影体育特好吗,还说过贺云阿姨跟我们体育老师关系处的非常密切吗,而海大胖最初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是在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从跟体育老师的唠嗑中知道的•••。”
尚菲此刻提醒着妈妈,偏头说道:“我之前不过是在走廊里听说了那么两句,什么一百块钱不一百块钱的话,之后就离开了,再后来,我就到你的办公室里随便跟你学了那么几句,当时贺云阿姨可是在场的,她为此事还评论了几句呢,一定是她说的,是她跟孙老师说的,并且把事情说的走了样,还把事情嫁祸在您的头上,说是您说给她的•••。”
任茹在女儿的启发下也把事情捋顺的有了眉目,不过分析归分析,至于究竟是怎样的,还有待明日到单位里察清一下,她是绝不能冤枉好人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放亮,尚菲便从被窝里听到妈妈和爸爸在外屋叨咕着有关一百块钱的事情。
“你今晚到小菲的学校去,当面对老师解释一下,有些疙瘩见了面后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啥人都怕见面•••见了面,握个手,情况就不一样了。”尚元林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是昨天半夜零点才下的夜班,早晨的时候才听说了有关小女儿的一些事情。
“人家老师已经让孩子请家长去学校了,我不去一趟行吗!”任茹感叹着。
尚菲边听着父母的交谈边在心里苦恼的暗道:“想不到我也有被老师请家长的时候。这滋味,真是被动极了,难言极了。”
她回忆着昨天“地震”后的另外一些画面,海大胖让她当着众多老师们的面给她道歉,她死活不肯,没错道哪门子歉呀?这是她一贯的做人准则,是底线,是不容触碰的不容诋毁的。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外,任凭海大胖怎样做着推推搡搡的动作,她也没有投降。
海大胖本想只要这个尚菲给自己道了歉,正了名,她就不打算在全班同学面前抖落这事了,可是,见她不道歉,于是就在全班同学放学之前的一段时间内,海大胖终于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当着大家的面,把这莫须有的事件始末正式的捅了出来。
还好,她没有动手打人,从头至尾再没碰她一根头发,可是,她给她带到心窝窝里的伤痕,她知道再也难以抚平了•••。
由于事先早有思想准备,她在同学们面前表现的很镇静,她在座位上被动的站起,果浩和其他同学都格外震惊的从各个方位上看着她•••。
“造谣!诽谤!太可恶了•••娘俩一块可恶•••一个逼味•••。”海大胖的话一贯都是那么的难听,简直就是个泼妇,不!泼妇不如!
尚菲一瞬间给自己那凌驾于讲台上的老师下了个恶毒的定义。
此时,距离那噩梦般的一刻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四个小时了,尚菲知道虽然“地震”已过,但余震难消•••。
今日又将会发生什么呢?她担忧着,叹息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吗?
她不知道,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陡变的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