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之中尽是当年张义潮射向自己那一箭的画面,愤怒的黑鬼蹑手蹑脚的逼近张义潮的左侧。此时的张义潮正望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难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侧已经暴露在黑鬼的眼前。黑鬼那阴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张义潮,放置在腰间的锋利匕首慢慢的被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站在黑鬼身后不远处的王彪冷艳望着黑鬼逼近张义潮,右手放在破衣烂衫下的匕首,准备随时接应黑鬼。眼看着黑鬼的匕首即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张义潮,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呵斥声打断了黑鬼连续的动作,惊得黑鬼一怔。也就是这一瞬间,张义潮扭转身体意识到了自己的左侧不远处有一个面色黢黑、精瘦矮小的难民手执一把耀眼的匕首正对着自己。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张义潮意识到了危险,随即发出一声冷哼,抬起左脚一个猛甩不偏不倚刚好踢中了黑鬼拿着匕首的手腕,伴随着一声惨叫声,锋利的匕首发出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眼看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稍纵即逝,怒火中烧的王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掏出腰间的匕首准备补刀,然而,一切都显得太晚了。
就在张义潮发出冷哼之际,站在张义潮不远处的张准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黑铁横刀向黑鬼冲了过来,也就在同一时间,治安军发现了险情,数十人快速奔向张义潮并将其护卫在中间。王彪的匕首距离张义潮还有一丈距离不到的时候,一名治安军士兵抛出了手中的白杆枪,一米多长的白杆枪虽然没有扎中王彪,但是正好挡住了王彪的去路。趁此机会,张义潮顾不上已经疼痛难忍的黑鬼,一个急转身离开了王彪的视线之内。
一转眼的时间,此处便乱成一团,那些不明真相的难民四处奔逃,化装成难民的土匪凶相毕露,纷纷抽出藏在衣服内的武器向面前的治安军发起攻击。此时的张义潮虽然避开了黑鬼与王彪的两次袭击,但是依然处于土匪的包围圈内。好在张准深等人拼死护卫,张义潮这才没有被土匪再次袭击。
这些土匪使用短兵器不仅便于隐藏,更方便近距离刺杀。然而,刺杀败露之后,短兵器却显得力不从心,明明看到张义潮就躲在不远处,但是无法靠近重重包围的治安军。这些治安军武器装备配置齐全,不仅有长枪,还有弓箭、横刀,只是在人员数量上暂时处于下风。眼看着上千的土匪已经将张义潮等数十人围困的水泄不通,身为侄子的张准深大感头疼。
此时的王彪虽然死去了刺杀张义潮的先机,可是望着自己的弟兄已经张义潮团团围困,王彪顿时信心倍增,二话不说拔起地上的白杆枪就像面前的治安军猛刺。一米多长的白杆枪属于称手的攻击性武器,王彪手执白杆枪眨眼的功夫就刺中了一名治安军士兵的胸膛,殷红的鲜血顺着白色的枪柄汩汩流了出来。
众人见状,也都紧随其后,纷纷捡起掉在地上的白杆枪向治安军刺杀,有的土匪甚至将手中的匕首当成飞镖,漫无目的的向包围圈内乱扔。就这样,面对凶悍的土匪,人数明显不足的治安军处于完全的略势,望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了下来,张准深顿觉后背冷汗直流。
这边的战斗很快就吸引了其他地方的治安军士兵,负责疏导群众的士兵哪里还顾得上普通百姓,纷纷抽出武器向包围圈方向冲来。高瞻、尉迟孝、索勋等人带着卫队奋不顾身的想要解救张义潮,可是面对重重包围,高瞻等人也开始迟疑了。如果采用弓箭攻击,那么势必投鼠忌器,如果采用横刀、长枪攻击,那么很可能与土匪们混战在一起,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就在高瞻犹豫不决之际,索勋大喝一声道,
“全部都给我换上黑铁横刀,冲啊!”
话音刚落,索勋已经手握横刀向对面冲去,其他的士兵哪还敢迟疑,紧随索勋身后,奋不顾身的冲去。
此时的王彪望着身后无数的士兵冲来,立刻赶到压力大增,有一些胆小的土匪甚至想到退缩,被王彪呵斥之后,纷纷手执匕首面呆立原地。索勋是第一个冲过来的,手中的黑铁弯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土匪中任意挥动,其他的士兵也都拉开了各自的战线,土匪的优势急转直下,张义潮顿觉压力大减。
土匪们哪里见识过黑铁横刀所造成的巨大杀伤力,纷纷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终于,有一部分胆小的土匪忍不住了,他们调转方向疯狂的向东逃命,尽管王彪、沙中虎等人拼命地阻拦,只可惜兵败如山倒,乌合之众注定难成大事,在一番冲击下早已经是溃不成军。见大势已去,王彪无奈的转身离开了官仓跟随大部队向东逃跑。
临走前,王彪恶狠狠地望着张义潮大喊一声:“张义潮,算你今天命大,我王彪有生之年一定取你性命,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伴随着一声长叹,王彪在老五的搀扶下快速夺路而逃。眼看着土匪即将逃跑,索勋、张准深、尉迟孝纷纷带着各自的队伍准备追击土匪,张义潮大喊一声道:“罢了,穷寇莫追!”
望着王彪等人的背影,索勋将手中的横刀恶狠狠地往地上一扔,骂道:“又让这个恶匪逃了,总有一天,我索勋要取下你的狗头!”
“算了大哥,王彪有备而来却无功而返,想必不会死心,他既然知道我张义潮在沙州,那么他依然会重新计划刺杀我张义潮的计划,放他走吧!”
“义潮,刚才真是危险,你没受伤吧?”
“刚才被围困的时候,有一把匕首横空飞来,刚好刺中了手腕,不过都是皮外伤,不打紧!”
听了这话,高瞻、尉迟孝、张准深赶紧聚拢在张义潮四周。张准深自知疏于防护致使土匪混进了难民队伍当中,随即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侄儿一时不察令歹人混进难民队伍致使叔父受伤,请叔父降罪!”
望着一脸严肃的张准深,张义潮不禁暗笑,随即扶起跪在地上的张准深,呵呵笑道,
“歹人有备而来,这也不能怪你,不过纵然他们机关算尽,仍然没有要了我张义潮的命,看来是苍天还想让我多活几年!”
“叔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岂是一帮歹人所能伤害。不过侄儿有一个疑问,刚才那名匪首临行前喊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与叔父大人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听了这话,张义潮、索勋、高瞻、尉迟孝脸色皆是一沉,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当年在大漠之中以及灵州城外的场景。那是一段建立仇恨的岁月,正是在那里,张义潮一行与黑道人称大漠判官的王彪结下了难以化解的大仇。
望着张义潮深邃的眼神,张准深低声追问道,
“叔父,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他的兄弟?”
“准深,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当年我们前往长安的时候途径了大漠,在大漠之中我们与刚才那个号称大漠判官的黑马城匪首王彪结仇,两年后,我们在灵州城外在一次打败黑马城土匪。此人与我不共戴天,这才想方设法想要置我于死地。”
听了这话,张准深扫了一眼王彪刚才逃跑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呸,一个小小的土匪居然敢号称大漠判官,不杀了此贼真是天理难容!”
“话虽如此,王彪横行大漠数十年,凭的就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即便是吐蕃军队也无法深入大漠深处黑马城,更别说杀了此贼。”
“叔父请放心,侄儿一定会亲手剁了王彪的狗头,铲除为祸大漠的黑马城、为民除害!”
听了这话,张义潮笑着拍了拍张准深的肩膀,鼓励道,
“我们的准深真是长大了,大漠判官恐怕要更名了,哈哈哈...”
众人哄然而笑,纷纷拍了拍张准深的肩膀以示鼓励。土匪走后,赈灾现场一片狼藉,有数十名土匪依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无法动弹,张义潮命人将这些身受重伤的土匪和士兵抬到城中的医馆医治。惊魂未定的受灾百姓也在治安军的疏导下再次接受沙州刺史府的接济,一切又都恢复到土匪到来之前。
另一边,奔逃了十几里的土匪终于在一处土丘之上找到了喘息的机会,王彪在老五的搀扶下艰难的坐了下来,口中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老子真是恨啊,只差一步就能要了张义潮的命,我的两位兄弟就能在天之灵了!”
说完,王彪双手紧握成拳头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漠枭雄终于因郁闷难消而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