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王彪倒了下来,老五赶紧上前扶住了王彪,并轻轻地将其放在了地上。经过这次的打击,王彪的视线开始出现了模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沙中虎上前轻轻地晃动王彪的肩膀,低声说道,
“盟主你醒醒啊,我们的队伍可不能没有你啊,你醒醒啊。”
然而,昏沉沉的王彪并没有意识到沙中虎的话语。无奈之下,沙中虎转向自己的兄弟沙中豹,吩咐道,
“老二,你赶紧去找一些清水,盟主应该是失水过多加上气血上涌致使昏迷不醒。”
“放心吧大哥,我这就去找水。”
说罢,沙中豹带着十几名手下到了土丘下的农庄寻找清水。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沙中豹这才端来了一大盆清水来到了土丘。沙中虎撩起一点水滴在王彪的脸上,不多会儿,王彪便恢复了意识,双眼微微的睁开。众人一阵欢喜,沙中虎兴奋地问道,
“盟主,你感觉怎么样?”
然而,王彪并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闭上双眼沉沉的睡过去了。
这支近千人的土匪队伍经此一战,损失了数十人,好在没有伤骨动筋,沙中虎、老五等首领将剩下的队伍安置在土丘之上歇息,等待王彪的醒来。
等到王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炽热的烈日对着头顶猛烈的照射着众人,王彪望了望身旁都还健在的胸闷,脸上终于舒展开来,低声问道,
“沙州那边有什么动静?”
“大哥,你刚才苏醒,还是不要关注沙州的动静了,好好休息吧!”
“老五,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大哥,兄弟我怎敢忘记,一方面为黑马城取得度过灾年的粮草,另一方面就是趁机杀了张义潮为死去的二哥、三个报仇!”
“好,那你告诉我,我们这两件事完成了么?啊!”
听到王彪的质问,老五低着头不敢搭话。王彪沉了口气,继续说道,
“既然我们两件事一件都没有完成,那我们有何脸面回到黑马城。”
“大哥,兄弟我知错了。”
“那你说说城内的情况如何?”
“我们的队伍撤退后,张义潮并没有命令治安军追击,而是继续开仓赈灾,看样子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儿。不仅如此,沙州城内的吐蕃城防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似乎并不关注张义潮的死活。”
听了这话,王彪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王彪明白,张义潮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一定是有顾忌,而沙州的吐蕃军队不关心张义潮的死活则可以说明张义潮与吐蕃人的矛盾已经恶化,只要稍加利用便可以借吐蕃人之手整死张义潮。想到了这里,王彪冷笑一声,道,
“老五,你即刻带着几名弟兄再次潜入沙州,随时关注刺史府的情况。”
“是,大哥!”
老五奉命而去,王彪转向沙中虎继续说道,
“既然张义潮与吐蕃人有矛盾,那我们不妨找到本地的黑道帮忙,大当家可有办法?”
一听到沙州本地黑道,沙中虎开始在脑海之中飞速翻转。很快,沙中虎想到了沙州地区最大的黑道首领,此人便是南湖县韩家大少爷韩家玉,此人在沙西三县黑道上颇有势力,就连吐蕃人都忌惮其三分,是一个帮助自己的合适人选。想到了这里,沙中虎决定将韩家玉推荐给王彪,
“盟主,在沙州一带的黑道当中,以沙州辖下南湖县韩家大少爷韩家玉最具影响力,此人在沙西三县发起暴动,连吐蕃人都拿他没办法,如果我们能找到此人帮忙,势必会事半功倍。”
听了这话,王彪略微沉思,随即朗声问道,
“韩家玉既然已经公开反对吐蕃人,想必对张义潮等人也是恨之入骨,我们大可找到这个韩家玉,不知大当家可有办法?”
“盟主,兄弟我与韩家玉素未谋面,不过听说此人十分仗义,喜欢结交各路豪杰,只要我们带上重礼前往南湖县寻找韩家玉,相信此人定然不会拒绝。”
“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就开始行动,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找到韩家玉!”
“好,那兄弟我就安排老二携带重礼去一趟南湖。”
就这样,在沙中虎的安排下,沙中豹携带了黄金五十两、白银五百两秘密潜往南湖县。
另一方面,沙州刺史府当天的赈灾也宣告结束,张义潮、高瞻等人回到刺史府,一行人还没有坐定,就听到五州将军东米赤加前来拜访的消息。此时的五州将军东米赤加表情显得相当轻松,脚步也变得轻盈,刚一走进刺史府大堂,东米赤加便朗声说道,
“没想到贼人如此猖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袭击沙州命官,真是岂有此理!”
“将军的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赈灾现场被袭击的消息。”
“哈哈哈...,尽管贼人十分猖獗,可是我们的刺史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区区蟊贼又岂能奈何?”
“不错,如果区区蟊贼都能在吐蕃大军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了刺史大人,那将军大人的脸面何在?”
这一次,长史高瞻几乎是抢着回答了东米赤加的问题。从东米赤加进入刺史府大堂,便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嘲讽当场的众人,高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反将一军。此话一出,东米赤加如同被高瞻猛地掌嘴,见其他人无不低头暗笑,东米赤加尴尬的笑道,
“刺史大人身为吐蕃命官,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遭到了贼人的袭击,本将军身为五州将军自当保护一方平安。今日之事,希望刺史大人提供贼人的一些信息,本将军这就发布追击令,命其他地方的驻军联合逮捕贼人,还沙州平安。”
听到了这里,张义潮随即站起身来,对着东米赤加微一颔首,沉声说道,
“下官承蒙将军大人惦记,实在是感激不尽。”
“刺史大人无需客气,此乃本将军分内之事。”
“说起贼人,下官实在难以提供确切的信息,只因当时的赈灾场面极度混乱,况且贼人的装束与一般的难民无异。”
“这么说,本将军只能任由这帮为非作歹的贼人逍遥法外了?”
“恐怕只能如此了。”
刺史府大堂的一众官员原本都以为张义潮会趁机向东米赤加提供土匪王彪的信息,但是张义潮似乎是有意要隐瞒关于王彪的情况,众人皆是不解的望着张义潮。无奈之下,东米赤加只好退一步说道,
“既然刺史大人不能提供贼人的信息,那本将军只好派出密探,暗中打探消息,争取早日抓住这帮贼人。”
说完,东米赤加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大踏步离开了刺史府。东米赤加心里明白,张义潮一定是有意隐瞒自己,而且刺史府一众官员对自己的态度充满了敌意,令其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张准深、索勋、尉迟孝、高瞻四人端坐刺史府书房,带着满腹的疑惑,张准深实在是想不明白,随即问道,
“叔父大人,为何今天不向东米赤加言明贼人就是王彪?”
“是啊大人,刚好趁此机会将王彪推给吐蕃人,好让这个为非作歹的大漠判官难以在沙州立足。”
“...”
无一例外,众人都希望由吐蕃人来解决巨匪王彪,然而张义潮却不这么认为。张义潮始终觉得王彪纵然是败类,可是毕竟没有做出通番卖国的恶行,如果将其交给吐蕃人,势必会失去河西黑道的支持,到时候对于驱逐吐蕃暴军有百害而无一利。
看着众人纷纷满脸的疑惑,张义潮清了清嗓子,高耸的颧骨闪发着光芒,眼神凌厉,沉声说道,
“王彪虽然作恶多端,可是毕竟还是汉人,我们自己的事情无需有外人来处理。况且,当年本官确实杀了王鹰和王豹,王彪想要寻仇的确在情理之中。”
“可是叔父,王彪贼人言而无信,你又何必对其心慈手软?”
“准深,你有所不知,王彪身为河西黑道总瓢把子,在河西黑道上有其影响力。如果我们因为私人的恩怨而将其出卖给了吐蕃人,那我们刺史府势必会为河西黑道势力所不齿。”
听到了这里,张准深恍然大悟,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叔父之所以没有向东米赤加透露王彪信息的真正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巨匪王彪在沙州地区仍然没有危险,这为他联络沙州黑道埋下了伏笔。
然而,东米赤加为了震慑聚众闹事的贼人,真的按照约定派出了数十命密探散布到沙州的各个方向试图打探王彪等人的下落,然而,这些吐蕃训练出来的废物密探根本没有刺探情报的能力,数十人分散到各地两天多了,连王彪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对于这件事,东米赤加虽然是怒火中烧,可是于事无补,他突然想起了多吉曾经告诫自己要训练一支全新的密探队伍。然而,东米赤加担心训练全新密探付出的代价太大,因此果断的放弃了多吉的建议,对此,多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东米赤加却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