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司马炎缓缓离开了瑶华宫,随手一招,一名隐匿的侍卫片刻后便出现在其身侧,武帝吩咐道:“查访此二人,姓甚名谁,给朕盯紧了。”
侍卫领命,躬身退去。
武帝司马炎经过刚才观摩,思绪繁多了起来。
一旁的皇后杨艳轻声道:“安世,出来是散心的。”
司马炎闻言,哈哈一笑,便举步向景阳山方向行去。
......
霭蔼华林,岩岩景阳,业业峻宇,奕奕飞梁,垂萌倒影,若翱若翔,浩浩白水,泛泛龙舟。景阳山以水围山,清凉无比。李元一行人从华林园另一方向步入景阳山中。在一处岩下的长亭之中摆下酒食,揽望着流水,很是惬意。
李元正对着流水,雪瑶和程瑶迦坐在左右,张洛紧挨着雪瑶而坐,而闽冉却是躬身站在一侧,为四人把盏。
“李元,你回洛阳已经有些时日了,陛下不招见你,那你为何不上个奏章,请见陛下呢?”雪瑶开口询问道。
李元微微摇了摇头道:“先前在江湖上的所行所为,招致了太多的流言蜚语,每一种谣言都是断送我前程的杀手锏,我虽然在朝中为微末之流,但却也是在禁宫任事,排挤我的人还是很多的。虽然将太阿龙泉献给陛下,表明心迹,但陛下心中所想又岂是我等能猜度的?所以能不能进宫面圣的关键是陛下,而不在我。”
程瑶迦嘿嘿一笑道:“你现在武功也没了,陛下也冷落了你,岂不是好事,以后好好过日子呗。”
李元面露苦笑道:“我倒想这般读过余生,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已经身在漩涡,岂能是说走就走的,哎,身不由己啊。”
程瑶迦天真问道:“那夫君有没有想过要辞官?”
刘元耳根微动,沉声道:“看来只有如此,本想凭着一腔热血,侍奉陛下左右,为国效力,看样子是志不得杨啊。”
“是吗?看样子你有些怨怼朕了。”一道沉重的声音从岩石背后传来。李元闻言大惊失色,立即起身张望,只见武帝司马炎缓缓的从岩石后转出,正是武帝司马炎。皇后似笑非笑的立在一侧,扫视着雪瑶和程瑶迦。
李元纳身拜倒在地:“臣见过陛下、皇后,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身后的雪瑶和程瑶迦,以及闽冉张洛皆是跟着拜倒在地,不敢执一言。
司马炎从李元身边踱过,坐在原先李元的位置之上,看着案几上摆放的精致酒食,啧啧道:“看样子,你还是有福气的。”
李元不知如何作答,表现的唯唯诺诺。
待皇后也坐在原先程瑶迦的位置之上,司马炎道:“都起来吧,李元,你来陪朕喝酒。”
李元起身,趋道武帝身侧,为武帝和皇后把盏。其余之人皆是躬身站在亭外。
司马炎仰脖喝下美酒,又是一番赞叹起来。皇后杨艳掩口抿了一口,也觉美味无比。
“这是什么酒?朕都没有品尝过。”司马炎问道。
李元回道:“这是内子自家酿的的果酒,以时令果蔬为原料,酿制而成,酒香中夹着果香,不伦不类,让陛下见笑了。”
司马炎点了点头。
皇后杨艳却道:“宫中的玉酿太过辛辣,不如这就温和,李元,本宫向你讨个人情,来日烦劳你家里的酿些送到宫里如何?对了,这酿酒之人是不是二位美眷中的一人?”
不待李元作答,程瑶迦上前一步,向皇后杨艳道了个万福道:“启禀皇后,奴家程瑶迦,这果酒正是奴家所酿,承蒙皇后喜欢,明日起,奴家就开始酿酒,献于皇后。”
程瑶迦天真烂漫,虽然为了李元奉承皇后的小小心机都被在场之人看出,但没有一个觉得不妥。
皇后伸手拉住程瑶迦的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一脸和蔼的道:“这么一个巧滴滴,灵巧巧的丫头,怎么就许了这么个武夫?”
李元闻言苦笑,老脸一红,呐呐道:“错爱,皆是错爱”。
皇后杨艳道:“好一个错爱,李元,以后不准你欺负瑶迦。”
李元道:“一定。”
司马炎微微摇头,对于自家皇后喜欢管人家小夫妻的家事也是无语得紧,看了一眼虽然躬身而立,却依然挺拔的雪瑶,以及一脸俊俏的张洛,一脸冷峻的闽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问道:“这三位是?”
李元道:“容臣禀来,这是臣的正房洛雪瑶,这是我儿李洛,这是臣的徒弟闽冉,苦孩子出生。”说着并依次指向雪瑶三人。
三人皆是恭敬行礼。
司马炎看了看张洛,对李元道:“我看你的这个儿子与太子年纪相仿,这样吧,明日你就将其送到东宫,作为太子的伴读吧。”
李元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匍匐跪倒道:“谢陛下恩典。”心中却是道:“更多的还是让张洛做人质的吧?”
雪瑶虽然心中也是不情愿,却依然按着张洛的头,向武帝司马炎磕了三个头,并在其耳中道:“以后你就姓李了。”
司马炎对着李元道:“朕听闻你在江湖上的奇遇连连,今日正好,你就和朕唠唠家常吧。”
李元道:“臣遵旨。那日臣接到钦差副使的圣旨,与张华大人东下赈灾,进入了兖州地界.......”
李元将自己一路来的境遇都一一向司马炎道来,叙述中掩去了自己收服的几只势力之外,还对自己在琅琊山中的遭遇原因归于偶然,并非什么气运之说。再就是道明如何得到两把神剑和打探吴国的经过。
李元虽然叙述过程中掩去了很多钟鳐细节,但武帝司马炎却是听得意趣盎然,时不时插话询问,皇后杨艳也从未听闻过这么多奇闻异事,所以惊声连连,有些失态起来。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武帝听完李元的叙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其余之人皆是起身。
司马炎道:“今日就到这,你身受重伤,想必没有痊愈,虽然武功全失,但还有一身蛮力,这样吧,十日之后,你还去往进军,任你的越骑校尉。”
李元躬身道:“谢陛下隆恩。”
司马炎接着道:“回家等着,今日必有旨意到你家中,毕竟此行你是有功于朕的,朕不能不赏。”说完,携着皇后杨艳扬长而去。
李元率着众人恭送司马炎,直等到司马炎与皇后杨艳的身影消失在林木之中,才直起了腰。
程瑶迦一脸欣喜的道:“夫君,刚才皇上的意思时不时已经不猜疑你了?”
李元一个眼神制止了程瑶迦的话语,轻声道:“回家说话。”于是勾头走在牵头,朝山下走去。
......
回到府中,李元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先前在华林园中,自己早就察觉出武帝司马炎的气息,虽然很惊讶,但却也正合自己心意,于是说了一段既忠君爱国有些愤懑的言语。果不其然,武帝司马炎按耐不住,主动现身,这才有了接下来君臣之间的近距离接触。在叙述自己在江湖上的机遇时,李元毅然决然动用了感知之力,探查司马炎的心绪变化,分明感知到自己在叙述道琅琊山那一段和扬州那一段时,武帝的气息变得混乱,隐隐的还散发出一丝杀意。
李元将先前发生之事一一梳理下来,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武帝有杀自己的心思。
李元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靠在太师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自语道:“既然这般,我也没有什么好内疚的了。”
酉牌时分,旨意果然来了。传旨太监是一名李元有过数面之缘的小黄门,旨意很简单,不过是口头嘉奖了一番李元的所作所为,并赏了李元黄金百两,赐李洛为太子伴读,程瑶迦可以在宫中行走,陪皇后叙话。
前面的数道旨意,李元猜得有十之八九,最后一道关于程瑶迦的旨意却是有些惊讶。
更加惊讶的要数程瑶迦本人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李元封了小黄门一张百两银票,礼送出门后,回身对程瑶迦道:“怕什么,以后我也在宫中行走,难道还怕丢了不成?”
程瑶迦余惊未消,怯生生的道:“还请夫君教我。”
李元笑道:“以前怎么样说话做事,以后就怎么样说话做事。记住了?”
程瑶迦“哦”了一声。
李元忽的面色一凝,转脸看向雪瑶道:“自今日始,李洛必须练武,你亲自教授。”
雪瑶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李元道:“想说什么?”
雪瑶道:“听说太子他有点......,我怕洛儿应付不来。”
李元道:“太子殿下我是见过一面的,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不堪,只要有好老师,应该不会太差,东宫之中有一种属官,伴读师傅众多,多为阿谀奉承之辈。洛儿到了东宫,像是进入了一个小朝廷,没有一技傍身怎么能行?”
李洛却是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元一瞥,心中苦笑,想当年这个傻小子还干过逃课吸神花的英雄事迹,看样子骨子里也不是个安分的家伙。
想到此处,最后一点担忧便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