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轻轻地翻上楼顶，坐在上面歇了好一会儿，又脱了外套，给双臂揉捏了一会儿，活动活动才觉得双臂正常了。刚才要是把绳子套在脚上，就不至于这么累了，可是又怕发出声音，没敢乱动，把双臂几乎累脱了力。

歇好了以后宋远桥又利用那根绳子和楼顶的栏杆把自己吊到后窗边，一间、一间地听里面的动静。最后只确定李康不在饭店里，店里的生意是刚才那个“三哥”在照应着。还有就是店里有几个南面临县口音的服务员兼做皮肉生意，不过以李康和张建国的关系，应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管这个。

十一点半的时候店里的人，包括客人基本上都睡了。宋远桥觉得再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轻手轻脚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顺着楼梯从楼顶下到院子里，然后翻墙出去。他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坐在他的房中的书桌前看他带回来的一本书，见宋远桥回来他回过头来把封面展示给宋远桥，问道：“这书你看完了吗？”

宋远桥见是去年买的一本科普读物《天军在悄悄崛起》，就点头答道：“看了好几遍了。”

宋德立皱着眉头问道：“你在部队呆了好多年，你看这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远桥很诧异，父亲今天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这本书不过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测，大趋势肯定没问题，有些细节就难说能不能实现，或者多久以后才会实现，反正十几二十年不会有天军的。”

“那美国呢？美国人会不会很快就搞出这个天军来？这里面说了很多‘星球大战计划’，是不是美国人在这个上很厉害。而且这段时间新闻里面天天都在说美国打伊拉克的事情，几天就把一个国家打投降了。”

“我哪知道美国怎么样？就是我们中国自家的高科技武器也对我们这些小兵保密啊。不过‘星球大战’也没有那样厉害，新闻里说的‘爱国者’导弹就是星球大战的一部分，其他像电磁炮、激光武器都没有影子，现在的激光只能用来引导炸弹、导弹，没有杀伤力的。大，你怎么今天问起这些事了？”

宋德立笑了笑说：“你看，你是关心这些大事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具体干些什么，可是你退伍这一年多一直没回家看看我和你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身不由己。你说你和李康那样的小流氓斗有什么意思？你也不要不承认，没到十点我就出去找你，小店的人都说你骑车出去了。”

宋德立见宋远桥没话说了，就接着说到：“你那个大舅子许江上也算是不小的干部，他都没动李康，你急什么？真到他出事的时候，许江上肯定会在后面推一把，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把他送牢里面去。要知道‘袖笼里的火才烧人’，你就是揍他一顿出出气又有什么作用？”

然后他把手里的书合起来朝桌上一放，就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都下半夜了，你也快点睡觉吧。”

宋远桥见父亲阻拦自己，觉得再在家里住肯定会惹父亲担心，听父亲的话把这事放下他又有点不甘心，就说：“大，许江玲去她大哥那里帮着他家哄两天小孩，后天我们就一起回上海了。你放心，我没惹事。”

宋德立脚步没停，“嗯”了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宋远桥哪也没去，就在村里和几个同龄人一起打了一天牌，晚上收拾一下行李，第三天清晨就坐着大巴车去了市里。他在市区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来，然后把妹妹和女朋友叫在一起吃了顿饭，两天后送许江玲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送走许江玲以后宋远桥按事先的计划去店里买了一辆新踏板摩托车，按照惯例交通工具都是靠偷的，但是这是在国内，小轿车基本上都是单位的，偷了影响太大，容易惹麻烦。就是摩托车也很少，基本没有放在外面的，与其偷反而不如买一辆，横竖他都不担心有人从交通工具上查到自己。买来的车他准备事后送给妹妹，所以索性就买了一辆女式的踏板车。

当天吃过晚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七点多他就从市区沿着公路慢慢朝镇上去。按照这种车的速度最快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他又有意控制着速度，把车停在上次的草垛旁扯点草盖上以后步行到饭店的时候已将快到十点了，饭店里已经是黑灯瞎火的了。宋远桥轻车熟路地按照上次的路线来到楼顶，这一次上面空无一人。宋远桥还是一间房、一间房地挂在后窗外面偷听，这一次依然几乎一无所获，李康还是不在店里。主持店里生意的还是那个“三哥”，他睡前又找了一个店里的卖淫女发泄一番，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三哥”两次找卖淫女都不在自己的房间，这有点反常，宋远桥推测他的房间里应该有点需要保密的东西。但是今晚他没准备入室，一样工具也没准备，所以想了一下还是撤了出来。

临出来之前宋远桥到隔壁的楼房探了一下路，没想到得了个意外的惊喜，旁边的房子后面有一个几户公用的楼梯，一直可以通到楼顶，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过来，而不用一直等到饭店里的人都散了才能进来。第二天晚上没到九点宋远桥就把车子停在那栋楼后面的车子一起，这里有个小巷子可以出去，而且没有门。宋远桥顺利地上到这栋楼的楼顶，跨过栏杆就来到饭店的楼顶上。这时候饭店的后院客人、服务员人来人往，吊在后窗上肯定不行。宋远桥给自己戴上眼镜、粘上胡须，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三哥”住的那间房旁边的房间前两次都没安排客人住，他估计这一次也多半没有人。

到了门前宋远桥还是谨慎地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钟见没动静才开门进去。没有专业的隔墙监听设备，他用双层不锈钢碗和医用听诊器做了一个，在招待所的时候试用了一下，只能算是将就。大概因为墙体不同，在这里效果还不如试用的时候，只能听见隔壁有人说话，内容是一点也听不清楚。宋远桥无奈之下只好收起这手工拼装的废物，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一边发愣一边等着后院的人散了再说。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宋远桥看了一下手表，又望了望后窗外的灯火，传进来的隐隐约约的吵嚷声并没有变轻，他苦笑着想：今晚有得等了。他半躺在椅子上，双腿前伸，双手抱胸，眯着眼睛休息一下。既然打定主意休息，走廊里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虽然清晰地传来，他却充耳不闻。这时候两个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稀里哗啦”的找钥匙的声音中明显是“三哥”的声音说：“我让你安排菲菲和小玉两人今晚不要接别人，等着专门陪老板那两个客人，你安排好了吗？”

坐在椅子上的宋远桥，立刻双手轻轻撑住椅子，双脚缩回来，轻轻蹲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滚进了床底平躺了下来。

一个女声笑着说：“这点事你还不放心吗？早安排好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服侍好你，今天我陪你一夜怎么样？反正李老板回来了，你也不用去隔壁值班。”

两人进来以后“三哥”一边关门、开灯一边说：“不一定啊，李老板最顾家了，不到很晚他都回去。今晚来的都是熟客，那点生意上的事按以前的规矩办就是了，最多就是价钱有点变动，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宋远桥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床上来，连忙放缓了呼吸。两人看来也是老关系了，到床边坐下以后并没有急着宽衣解带，“三哥”脱了鞋往床上一趴，说：“给我按按腰，这几天可把我累坏了。”

那女的一边脱鞋上床酸溜溜地说：“这两天菲菲的生意都让你耽误了，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姑娘出来挣钱容易吗？十来个人呢，你别紧着一个糟蹋，就算有三两个看不上眼的，剩下的一遍轮下来也个把星期，这样谁也没抱怨。”

“我能耽误她什么？一天二十四小时，我最多让她陪我个把小时，能耽误她什么事了？干这行的两眼一眯，动都不用动就把钱挣了，陪我一会儿又累不着她！”

“那你换个时间也行啊，人家每天就指望着这个把小时挣钱了，你说一个小时，其实一天全耽误了。”

“三哥”陪笑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要不以后就紧着你一个糟蹋，行不行？”

那女的大概是在“三哥”后背上打了一巴掌，传来“啪”的一声，然后她说：“我过年在家跟南方回来的姐妹学了一手暖外肾的手法，要不要试试？”

“什么叫外肾？”

“就是长在外面，像腰子一样的东西，你说是什么？这可是我姐妹跟一个老中医学来的，说那老头都七十了，还厉害着呢。我每天给你暖一遍，包你天天龙精虎猛。”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我龙精虎猛，你是不是也跟着享福……”

两人正在调笑着，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女声说：“三哥，李老板喊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