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乔一听,惊道:“啊,原来你是看上了我的容貌?”方小楼急忙拉住墨乔,道:“怎么会呢?像你这种容貌自然是罕见,可要是仔细寻觅,世上还有不少——”墨乔一听这句话,登时又气得不行,不过她忍住了话,想看看方小楼接下来说什么。只听方小楼接着道:“不过我看你们二人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竟然有如此身法,不由得吃了一惊。薛佳枳的功夫虽然不错,可那也罢了,我一看你手里拿的兵刃,就暗暗称奇,再看你使的钳法,乍一看就是有些凌厉,可仔细琢磨,竟然深不可测,因此就留下来偷看了几天。”
“然后你就想着如此美妙的女子怎可错过,于是就又使起来了你的看家本领——小偷小摸?”墨乔不等方小楼说完就猜测道。方小楼笑道:“对,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然后就发展到了今晚这个地步。”说着方小楼扣紧了陈墨乔纤细柔软的手指。
墨乔挣开了他的手,道:“你给我如实说来,你凭你这个贼头贼脑的样儿,以前这么待过几个女子?”方小楼笑道:“我堂堂方大侠竟被你陈大小姐说成贼头贼脑。不过也罢,以前那些闺阁里娇滴滴的小姐们从来没眼福瞧上我一眼,我来无影去无踪的,再者我干那些鸡鸣狗盗的勾当怎么敢让人家发现呢?因此你可是我第一个看上的女子。”墨乔给他扮了一个鬼脸,道:“就你那本领再去偷人家东西,早晚有人能捉住你,那时候看人家不把你一顿好打?”方小楼道:“因此啊,我这个宝贝大小姐可得好好学武艺了,到时候人家把我绑住了,要缷我胳膊,挖我眼睛时你可得上来救我下来。”墨乔噗嗤一笑,道:“我看你就得被缷一个胳膊,最好缷掉右脚,省的没来由地踢我一脚。”方小楼一听急忙揉了揉墨乔的肩膀,道:“以后再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伤大小姐一下了。”
墨乔笑着又依偎在方小楼的怀里,现在正值中夜,墨乔已经十分渴睡了。只见她裹着羊毛毯子,慢慢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方小楼看她没有动静了,就拍拍她的后背道:“你就在这里睡,不进屋里?”墨乔也不睁眼睛,只咧开嘴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吟吟地说道:“我不去屋里了,咱们就在这里睡吧,我不冷。”方小楼道:“瞧你,好好的床你不睡。罢了,咱们就在这里吧!”说着把墨乔身上的毯子给墨乔裹得更紧了。自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墨乔沉沉地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和拉着方小楼的手在湖边,山上,市镇里奔跑着欢笑嬉戏。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个人躺在路边,他二人急忙奔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卧在地上,奄奄一息。她急忙让方小楼把他扶起来,看看他性命是否有大碍。方小楼上去把那少年扶了起来,墨乔一看到那少年的面貌,登时惊了,只见那少年十六七岁,与自己年龄相仿,长方脸蛋,眉目清秀,这不是张九年又是谁呢?墨乔顿时觉得心里面有说不出来的难受。那少年悠悠醒来,看着墨乔,逐渐眼睛发亮,想去握她的手,可是张九年自己一抬手就落下了,原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墨乔看着更觉得心里难受,再扭头看了看方小楼,顿时眼泪流了下来。可那张九年怒视着墨乔,墨乔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的,只是在那呜呜咽咽地流泪。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张九年身体更加虚弱了,他紧紧的抓住墨乔的手,声音沙哑地吐了几个字,墨乔哭着看着他,可张九年依旧是紧紧抓住墨乔的手,不肯丢开。终于张九年脸色发青,呜呜咽咽了几声,丢开了手。墨乔知道张九年是死了,登时发疯了一般叫道“九儿,九儿你别死”。
这么一叫墨乔自然把自己叫醒了,她发现自己泪水已经流了一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还未亮,可是却感觉到有人在拍她摇她,还有个声音叫道:“墨乔,乔姑娘快醒醒。”正是方小楼在拍她在叫她。墨乔登时清醒过来,她急忙站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也已经站了起来的方小楼,登时“啊”地大叫一声,丢掉身上的毯子,捂脸跑进了一旁的院门。
方小楼也是一头雾水,他知道刚才墨乔定是做了噩梦,还听到她喊“九儿”的名字,他不知道“九儿”是谁,可是一看到墨乔惊醒以后的反应,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慌,墨乔捂脸哭喊着跑了进去,他也急忙跟在墨乔后面。
墨乔一路直跑回白枫堂,到了屋里,然后紧紧关上了屋门。她用背顶住屋门坐在地上,顿时发疯了似的把头埋在膝盖里痛哭不已。她不明白这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悲痛欲绝,一埋头就泪如雨下。这时屋里的蜡烛还没有燃尽,方小楼透过窗户隐约看到墨乔坐在地上,背靠着屋门,埋头痛哭。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说话干什么事墨乔都不会理会,因此只在那听着墨乔的哭声,心里却焦急如焚,不知所措。
哭了很久,直到墨乔的声音已经嘶哑,泪水将要流干,她才慢慢地停止了哭声,可是仍然不住地抽泣。这时她心里仍然了一片混沌,不知道这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极其错误的事。她开始思索今晚的事情了,正好这时方小楼拍门喊道:“墨乔,快点开门,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墨乔一听方小楼的声音,再一次悲从心生,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时自然是鼻涕眼泪流了许多,墨乔只是随手用衣袖擦拭。
又哭了一会儿,墨乔才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自己打了方小楼一巴掌,然后方小楼抱了抱自己。又借着烛光看到了自己的床,知道了那时候自己总是想着方小楼,然后出去和他呆在了一块儿,还在方小楼怀里呆了很久,她又不由得想起了张九年,再一次悲伤至极,又呜呜咽咽起来。
这时候方小楼看着墨乔哭了一次又一次,已经忍不住了。他打开窗户,跳了进来。墨乔看到方小楼进来了,发疯一般叫道:“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滚出去。”方小楼看到墨乔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早已经有了千百条泪痕,胸前的衣衫也被泪水踏湿了一大片的模样,顿时心里生满了关怀,他往前走了几步,温言道:“乔儿,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墨乔哭的稀里哗啦的,哪有心思会跟他解释,因此只是吼道:“快出去,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方小楼哪里会听她的话?因此一步上前抱住了墨乔的双肩,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乔儿。”可是方小楼一碰到墨乔肩膀墨乔就立刻用力的打掉他的手,狠狠地说道:“快出去,滚出去。”
此时墨乔心里还是满是慌乱,她不知所措,偶尔她还会冷静下来,可是一想起刚才自己依偎在方小楼的怀里的情景,想起来方小楼亲了自己脸颊,额头,嘴唇的情景,立刻又变得狂躁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和张九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九年时,他见义勇为并且见机成功地杀了常方圆,救了自己。又想起他们二人在山崖上冒着生命危险把飞天蜈蚣打了下去,在即将被南丛蛇仙杀死之时,二人都把机会给了对方。她记起了那时和张九年在山洞里烤鱼吃,互送衷肠,不由得再一次泪流满面。她毕生最危险的时刻不过于第二次碰到飞天蜈蚣,二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取得了飞天蜈蚣的信任,然后那几个月以来他们朝夕相伴,一同睡草垛、山洞、破庙,一同打猎、采集果子,一同骑上混血宝马超光骅,在岳阳楼上聊遣心志,吟诗作乐。尽管那时候飞天蜈蚣一直在旁边烦着他们,可是那时候他二人也是自己最欢快的时光。她脑海里全都是张九年那贼忒兮兮的笑脸,眉目清秀却英气逼人的脸蛋。她想起了自己和张九年去偷农人家的衣服,却把银子丢在了人家院子里。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可是却被一个衣衫褴褛,脸上煤灰扑扑的少年救了的感觉。
这几个月来张九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可在这个时刻,墨乔不是正应该好好学得高深武艺,再来想方设法去寻找张九年的下落吗?可是自己呢,一看到一个武功高强,见多识广的男人就倾心于他,并且直接就被那人搂在怀里,被人亲吻了嘴唇不仅不在意,而且心里还十分快乐。墨乔一想起这个,顿时觉得自己太过轻浮了。顿时心里又生出来一万种悲情出来,再一次趴在腿上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墨乔看了看前面的方小楼,顿时心里生出了说不清的厌恶之感。于是就起身冷冷地说道:“你出去吧,以后咱们不必相见了。”方小楼知道此时根本解释不了什么,于是深情地看了墨乔一眼,轻声道:“你可要保重身体。”说罢推门而去。
墨乔看到方小楼出去了,心里果然轻松了一点,她心想:不过是昨晚突然看上了方小楼罢了,以后不再想他便是了。以后只要全心全意地想着张九年,把武功练好,到时候救了爹爹娘亲,找到了张九年,就一切大安了。想到这里,墨乔嘴角终于发笑了一点。她用盆子里的水洗干净脸庞,拿干净的布搽干净,再关上窗子,换了一套衣服,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她还是全心全意想着张九年,希望彻底把方小楼给忘掉。她一回想起自己和张九年的时光,不由得微笑。她认真地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首先必须把武功再练好一点,因为昨天碰上的南宫行自己就没办法打过他,凭这些武功去跟常崇义打还不够,因此练好武功是第一要务。再者要等待薛伯伯快点回来,并且成功说服太乙派的陈通微陈通元二位道长,想必有这二位道长相助,打过常崇义并不是什么艰难的。并且自己还可以去寒山寺找寒枯大师相助,若是寒枯大师年长没法出来,寒山寺的住持济悲大师也是个武功高强的有道高僧,他定会相助的。这时候墨乔还想起来了自己当时在江南遇到的李粒山和姜墨千小妹妹,尽管现在小墨千不知道下落,可是以后定然也会去找到她的。墨乔觉得虽然自己父母被恶人控制,心上人九儿也被抓走,这足够命苦了,可她想起李粒山和姜墨千,他二人都是全家被害,那才是真正地无依无靠,自己还有薛伯伯可以依靠,因此他们才比自己苦的多。
墨乔这么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就是控制着不去想方小楼的事。逐渐的,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墨乔一夜未睡,这时候眼睛早已经疲惫地不行了,因此卧在床上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