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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3 七日之后

2017-07-21发布 4036字

墨乔这么沉沉睡去,后听到有人在敲门叫她,原来是丫鬟叫她起床了。墨乔随便打发了她,就还想着躺下睡觉,可是这一次再也睡不着觉了,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小楼,不知道他在哪里呢,现在吃早饭了没有。可是墨乔一张起来了方小楼就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他裹在怀里的情景,登时对他生了千百种恨意。可她又想起来这些到底都是自己的错,因此又埋头在床上不住地流泪,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会不管不顾张九年而去钟意方小楼,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薄情,刚和张九年分开没几个月,就把他忘了一干二净。她又想起现在九年生死未卜,说不定现在正在受苦,说不定正在被人关押着,受人欺负辱骂,因此心里更加地伤心了,既为张九年伤心,又痛恨自己的薄情。于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就再一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时墨乔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高楼上,原来正是岳阳楼。这日岳阳楼上游人稀少,她来到楼上看到窗边有一对男女在相依相偎着看远处洞庭湖的风景。再仔细看来,原来那男的正是张九年。张九年扭过头来看到了墨乔也是大吃一惊,他嘲笑道:“你怎么过来了呢?没看到我们二人正在这儿游玩吗?你那个方大侠怎么了?不要你了?”墨乔一听到这些只气得想要吐血,可是她却仍然忍着怒气,和张九年温言道歉。张九年只是一番嘲笑讥讽。墨乔悲痛欲绝,正要拔剑自刎,这时忽然什么东西打掉了墨乔手里的剑。扭头一看,原来是方小楼来了。方小楼又上前抱住墨乔,安慰她话语。墨乔顿时觉得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这时候她竟然把全部心思都想在方小楼身上,根本没去管张九年。忽然张九年奔到她身边,一把拉起来了墨乔,墨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张九年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和墨乔斗气。这时墨乔刚脱开了方小楼的怀抱想过去扑在张九年身上,可是她一离开方小楼就不知所措了,她看了看同样悲伤的张九年,又看了看深情脉脉的方小楼,顿时墨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不明白到底是张九年好还是方小楼好。顿时头脑崩溃,“哇”地一声大哭出来。这一下自然也把墨乔自己惊醒了。她醒过来又哭了一会儿,才开始真正思考刚才的梦。

她在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陷入两难的境地。若说是张九年好,那是自然合情合理的。他二人患难中相识,相处的几个月里无不处于极其危险的局面下,二人相互鼓励,相互依存,遇到危难二人一同承担,一同想方设法保住性命;在快乐轻松的境况里二人一同欢笑取乐,一同谈天说地,阔谈古今,自然是有极深的情感。可是她再想想这几天碰上的方小楼,他年长自己几岁,武艺又高,见识又广,对自己咄咄逼人的气势总是让着几分,不是跟九年那样总是和自己争吵不休,虽然最终也还是九年低头认输,可总是有些不愉快。方小楼虽说刚开始那几天确实挺烦,可是后来他对自己甚是包容,我打他骂他笑话他他也不过是跟自己随便诙谐两下,并不在意。并且如果一开始就碰到方小楼想必自己一定不会再受那么多苦了。可能第一次在枫林酒馆碰到的常方圆和那个恶人时自己根本不用遇险,方小楼两脚下去那两个恶人都活不了了。如此一来也不会碰上飞天蜈蚣,就算以后再碰上飞天蜈蚣,想必那飞天蜈蚣上不了几招就会被杀了,那时候哪里还用得着那几个月的担惊受怕?就算到时候遇到初云六怪,想必就凭那两个缺胳膊少腿的男人也打不过方小楼,混血宝马超光骅也不会被人抢了去。那么从那时开始自己只要一心一意地练武就是了,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来叨扰。

一想到这里,墨乔倒是觉得方小楼更好一些了,可他想着方小楼时,再想起张九年在枫林酒馆时的挺身而出,在崖顶上不顾他自己的性命,却来保护她,又想到那几个月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快乐,立刻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九年,反而应该拼尽一切去救他,去和他一辈子生活在一个无人打扰了的地方,就像师父和师娘一样。

可她再想想又觉得和方小楼在一块心里总有说不尽的踏实温暖,好像他的怀里就是世间最安全最放心的地方了。有方小楼在身边她不用去想任何事情,因为方小楼不比自己笨而且阅历丰富,没什么能难倒他。并且方小楼还可以指点自己的武功,这几日有他偶尔指点的几句确实大有奏效。可是墨乔又想到张九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纠缠着别人了。就这么思来想去,墨乔还是踌躇着,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墨乔就这么在屋里想了半天,总是拿不定主意。而且一会儿烦躁,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懊悔,甚至埋头痛哭一会儿。终于正午十分,她下定决心,说服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理会方小楼了,自己想要的安全感依靠感早晚有一天自己和张九年通过努力会挣来。而自己定然不能在恋人不知下落时去钟情其他人,倘若有一天九年出现了,他看到墨乔呆在别人的身旁岂不是伤心死了?

思索了半日,墨乔终于会心一笑,心想不用在屋里想了,还是出去透透气,明天师父师娘就该出关了,还是练习练习“诛氏钳法”。倘若方小楼阴魂不散,只管平静的告诉她自己本就有了恋人,以后再来纠缠于她了。

她满心轻松地挑选了一件娇柔合身的玫红色长裙,穿了一双月白色小靴子,出了屋门。让厨房婆子做了些可口饭菜,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带上了铁钳子去外面树荫下练武。这时候墨乔心地空明,她好像已经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只想着练好自己的武功,因此在那里从头到尾打了几遍“诛氏钳法”,觉得身上经脉流转迅速,竟然是以前从未达到过的境地。不由得心里更加欢喜,只一心一意在那里边思索着招数,边练习起来。

转眼间已经到了傍晚。她独自坐在石头上,看着西边天空的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不由得心情舒畅,忽然想唱起歌来,记起了当日和佳枳在一块学的范文公仲淹所做的一阙《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只听得她轻柔的嗓音唱出来的曲子低回婉转,若要有旁人在此,定然会被她这首曲子迷倒不可。

这时墨乔看四处寂静无人,心想回去随便吃些晚饭就接着来练武,于是直接起身往白枫堂里走,刚走了两步,墨乔记起她用的兵刃铁钳子还留在那株大树下,正要转身回去拿,可是会心一笑:“这儿又没有人,留在这里又有何妨?”墨乔一想起这个,突然记起了那些时日就是这样方小楼来这里把自己放在地上的东西偷走了,不由得心里一阵纠痛。这下子墨乔再没有心思回去吃饭了,于是落魄地又回到那株槐树下。

如此一来,她的内心就这么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接着所有的思绪就潮水一般地涌来了。这时候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方小楼,同样也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张九年。她知道此时应该找到方小楼,当面跟他说清楚,若是前几日,方小楼定会在暗处观察着陌生,可今日突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墨乔也确实不知道方小楼去了哪里。可是既然思潮已经不断的涌上来,就只得由着他了。因此墨乔只是抱着膝盖,呆呆的坐在那里。

本来墨乔练习了半日的诛氏钳法,身上甚是轻快舒畅,可是这么一来二去,思绪万千,身上再也没有刚才的舒适畅快,越想越觉得困顿不堪。过了不多久,墨乔竟然呆坐在那里渐渐睡着了。

也没有丫鬟来叫她,因此这一睡就睡了很久,墨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到半空了。墨乔只觉得身上很冷,正要起身,突然觉得腿上酸麻,原来这一坐居然坐了两个时辰。她揉捏了腿上的穴道,才觉得好些了。这时忽然从远处黑暗中跃过来一个人,墨乔一看身影,竟然是方小楼。她心里顿时一阵翻腾,想呼叫他。可是立刻就控制住了,她冷冷地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方小楼道:“我看姑娘睡着了,不忍叨扰,现在醒了就过来了。”墨乔心里一暖,可是仍旧压制着情绪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以后可不敢烦劳方大侠了。”方小楼听出了墨乔的语气,只是淡然一笑,道:“哪里谈得上什么劳烦,可我不明白昨晚姑娘为何突然就那样了呢?”墨乔道:“以后咱们不用再相见了,我心里早已有他人了。我不会去找你,你以后也不必再来见我了。昨晚我确实是太失态了,以后咱们不再相见就是了。”方小楼早已预料到了是这样,可仍然惊道:“姑娘的心上人是谁?怎么我从未见过?”墨乔亦是淡然一笑,道:“这个你不用管,要怪只能怪咱们有缘无分。你走吧,就当没遇到我。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你忘了的。你武功品性都好,天下自然有不少好姑娘等你呢。”方小楼只是怔怔地听着,不发一语。

墨乔说罢头也不抬地就走了,没有再看方小楼一眼。她回到堂里,没找任何人,只是坐在屋里,尽力告诉自己和方小楼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自己和张九年心性相似,和张九年在一块是有无穷无尽的快乐的。更重要的是九儿现在有难,抛弃他是绝对不可以的。越想着张九年,墨乔渐渐地又开心起来。她修习了内功,然后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日墨乔早早地起床了,她吃饱了饭,来到后山自己平时练武的地方,把自己以前学的轻功拳脚功夫和剑法钳法都练习了一遍。她带上师父刃奇书给她的银环黑菇,又想起了那日自己捡到的金环白菇,引向索性把两个都带上,到时候把这个白菇交给师父师娘吧。她带好了就下山了。这时墨乔已经七天没来过后山了,她一下山,就想到了那时候和佳枳一块玩的孔雀,因此不由得心里欢喜,满身轻快地进了东谷。

谷前的小黑蛇们一嗅到银环黑菇和金环白菇的味道,躲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来找墨乔的麻烦。墨乔甚至只听到了一阵极轻极细的“沙沙”声就再没发现那些小黑蛇的踪影。

进谷以后,墨乔踩着地上厚厚的一层黑色苔藓只觉得脚上软绵绵的,她甚至脱下了鞋子提在手上,然后光着脚踩在苔藓上,顿时觉得脚心一阵麻痒,说不尽的舒服。可是不一会儿墨乔又穿上了鞋子,因为踩着的黑色苔藓已经把墨乔的脚心染成了灰黑色,墨乔哪里容忍的了自己脚看上去黑乎乎的啊,因此果断穿上了靴子。这时她看着山上或粗大挺拔的大树,或奇形怪状的枯木,想到慈善的师父和温和的师娘,墨乔心里说不尽的轻快,再想起自己昨日还在为如何选择心上人而伤心痛哭,不由得暗暗发笑。

她径直来到了师父师娘住的小木屋,可是那里却空无一人,墨乔进屋一看,桌上凳子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原来师父和师娘还没有回来。墨乔这时不知所措了,刃奇书只说自己要入关思索一些问题,可是却没说是去哪里入关了。现在七日已经过去,刃奇书好白文采却没有出现,墨乔顿时茫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