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墨乔也换上白色里衬中衣卧床休息,她熄灯躺下闭上了眼睛,想快点入睡,可是不一会儿就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定,她早知道今天不必修习内功心法了,可是还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烦躁,竟然一点也睡不着觉。在床上翻腾了很久,墨乔终于坐了起来,她又透过窗子缝往外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方小楼的踪迹,可是还是没有任何踪迹。这时候墨乔索性想着出去看看,若是在门外看到了方小楼倒好,看不到了就关上门,静下心来好好休息。
她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的衣服,觉得这样出去也太不矜持了,可是她又想起今天自己那种羞涩的样子,登时心里生了一股倔强,于是就上前推开门想着出去,可是一推开门就有一阵冷气袭来,她没有运功护体,只得打开柜子,找了一个厚实的灰色羊毛毯子裹在身上,这才打开了屋门,她双手拉着羊毛毯子的角把自己裹得严实,然后来到院门外,想看看方小楼是不是还在那里。其实他知道方小楼肯定离开了,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心里暗示,告诉自己他已经走了,可以安心入睡了。
墨乔走进后门的门框处,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又望了望远处的山峰,峡谷和树木,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因为这些风景真是太美妙了。她走了一步,出门而去,往右边一看,登时吃了一惊,原来方小楼竟身着粗布单衣正靠着墙根站在那里,墨乔一出来,刹那间四目对视。墨乔顿了片刻就往前走了几步,方小楼正要说话,墨乔就急忙说道:“你怎么站在墙根这儿,不回去吗?”方小楼一笑,道:“嗯,这里风景甚好,我在这儿呆了好几个晚上了。”墨乔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方小楼居然每晚上都呆在这个墙根处,正要出言问去,方小楼温言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竟然出来了?”墨乔如实说道:“我记挂着你,就出来了。你不冷吗?”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裹着的羊毛毯,笑道:“刚才我一出门,就觉得冷,就寻了条毯子裹上了。”方小楼笑道:“我皮糙肉厚的,自小就冻惯了,因此不觉得冷。倒是你一个姑娘,身子自然娇嫩,快些回去吧。”墨乔往前走了一步,没有接他的话,说道:“怎么?你从小吃了很多苦?”方小楼道:“小时候没父没母的,自然吃了不少苦,不过后来就好多了。哎呀,咱们说这些干什么?这么晚了,外面寒气重,你还不回去吗?”墨乔扯了扯裹在身上的毯子,笑吟吟地说道:“我有这个,不怕冷。”
方小楼道:“那好,咱们就在这里看月亮吧。说着就往地上一坐,指了指旁边说道:“来啊,你也坐这儿。”墨乔浅浅一笑,站在那并不动。方小楼道:“赏月自然得坐下来,怎么有站着赏月之理呢?”墨乔一听,就过去坐在了方小楼旁边。方小楼望着月亮说道:“我刚生下来时,娘亲就死了。到了六岁那年的八月十八日,父亲也死了。”说到这里,方小楼略微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是八月十二,正好再有六天,就是父亲的祭日。”墨乔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方小楼道:“后来我就在开封城里,跟小叫花子混迹在一起,虽然整日饥寒交迫,受人欺负。可是也还是活下来了。”墨乔听到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咱们俩小时候的境况可不同了,我爹爹是烂柯山白溆堂的堂主,小时候自然没受过一点委屈。”说到这儿,墨乔又想起了父母,顿时觉得伤心至极,眼泪一股股地流了下来。方小楼听到墨乔竟然是烂柯山的小姐,有些惊讶,可是一扭头看了看墨乔,竟然看到墨乔流泪了,就急忙安慰道:“别伤心了,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方小楼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自然知道白溆堂堂主陈芒之的事儿。
看到墨乔还在伤心流泪,方小楼就往墨乔身边靠了靠,伸出手臂抱住了墨乔。墨乔突然有感觉到方小楼又一次抱住了自己,顿时心里一阵发热,她忍住伤心,看了看方小楼,知道他只是一只手臂抱着自己,而还在看着远处的风景。墨乔顿时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暖意,她不由自主地把脑袋靠在方小楼的身上,顿时又感到身上一股奇妙的感觉袭来。
方小楼低头看了看墨乔,直接侧过身来,双手一块把墨乔的上半身搂在怀里,墨乔心里一阵狂躁,顿时觉得身上血行加快,身上居然有些轻微的颤抖之感。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了,只想让方小楼更加紧紧地抱住自己。她把自己的脸埋在方小楼的怀抱里,整个鼻子闻到的都是方小楼胸膛里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天气那么寒凉,可是眼前这个身形壮实的男子的身体竟然如此温暖。
墨乔渐渐感觉到方小楼把自己抱的越来越紧了,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要窒息的感觉。她身不由己地往右边移了点,侧坐到了方小楼的腿上,这时候方小楼已经把墨乔整个的全抱住了。墨乔感到全身心地都被一种温暖环绕包围,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她深深地把头埋在方小楼的胸膛里,触碰到方小楼结实的肌肉,更是让墨乔激动地不可言语。
这时候墨乔身上裹着的那个毯子已经脱落了一大截了,墨乔身上露出来的都是白色的里衬丝绸中衣。可是尽管这样,她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冷,反而是全身发热,心跳加快,她只想把整个身体都融化在方小楼的怀里。方小楼伸手把那个羊毛毯子从墨乔身上抽了出来,整理了一下,然后把整个的毯子都包裹在墨乔的身上。墨乔顿时觉得身上更加温暖发热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处于那种迷糊的状态了,偶尔想起身一下,可是立刻就会被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再一次包裹全身,顿时浑身无力,不想再说一句话。
方小楼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心上人,自然也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他看着墨乔通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睛,心里早已经闪过了一万个念头。要说起邪念,那自然是人之常情的,方小楼知道就算墨乔无异义,可是自己跟她无名无分,哪能那样对待她呢?因此那种念头只是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就再没起过这种想法。方小楼看着墨乔正眯着眼睛在自己怀里,脸色通红,而她的一点绛唇更是娇嫩十分,顿时心潮澎湃,想上去亲一亲她的嘴唇。于是他把墨乔微微扶起来了一点,左手托着她不堪一握的软腰,右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只见墨乔正眼神迷离恍惚地看着自己,顿时更加心潮澎湃了,于是就低头往墨乔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墨乔立刻感到自己嘴唇被方小楼亲到了,顿时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口唇散发到全身各处,这时候她全身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疲软到了极点。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除了想让方小楼更加紧紧地拥抱住自己别无他想,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极致的感觉,激动到极点,反而现在墨乔心里一片通明。
方小楼低头凝视着墨乔的眼睛,只觉得她的双眸在月光下更显得明亮,他从墨乔的眼睛里看到了隐隐的笑意。墨乔的整个面庞都在方小楼的眼中,他注视着墨乔的脸,看到她潮红的脸蛋,不由得再一次心神激漾,又忍不住爬上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墨乔避也不避,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方小楼剑眉薄唇,棱角分明的脸庞在人群里并不十分耀眼,可是墨乔望着他,只觉得心里满是欢乐。
过了一会儿,墨乔在方小楼怀里呆得久觉得累了,就起身坐在一旁,靠在方小楼肩上,轻声道:“你这么多个晚上都一个人呆在这里吗?”方小楼道:“从那天你把一个铁钳子里装了个大网把我困住以后,我就再没去过别处。”墨乔轻轻拧了方小楼的胳膊一下,道:“你说谎!昨天你还下山了呢。”方小楼道:“我是说我晚上一直呆在这,没说白天啊!”墨乔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前几天呢?你不是在那之前也偷了我很多东西吗?”方小楼道:“那时每到傍晚我就来到白枫堂,把你的东西拿走之后——”“是偷走!”方小楼话还没说完墨乔就打断了他的话。方小楼忙道:“行行,是偷走。我偷走你的东西之后,就住在前堂东院的一个小屋子里。我早就知道那里住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管账先生,这几日他下山去了,我晚间就睡在那里。”墨乔猛的拍手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滑头滑脑的主儿定会照看好你那副臭皮囊,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方小楼轻轻一捏墨乔的脸蛋,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聪明的姑娘。”
方小楼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道:“那座山峰后面有一个小山洞,前些日子我练武遇到了瓶颈,就来到峨眉山找了那个清净之所住了下来。一个人练武无人打扰,果然是进境甚快,不出两个月,我就打通了周身三十六个大穴中的二十四个,这才内力增进了不少。我学的武功需得用极强的内力推动才可以发挥出威力,不过你的武功路数就和我不一样了,你年纪尚小,内力肯定不会多强,因此需得招式补足内力才好。”墨乔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我近来练地钳法就是个招式补足内力的武功路数。”墨乔又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方小楼淡然一笑,道:“就我这个无形浪子还能做什么?师父传授了我武艺就仙去了,这些年我一个人在江湖里闯荡,从西域走到浙东,从北方大漠闯到琼州安南,无依无靠,漂浮不定。不过就是看到顺眼的景致人物多看一会儿,看不不顺眼的杀人越货的恶人杀几个罢了。”
“杀什么恶人?贪官污吏,强人悍匪?”墨乔问道。方小楼点头道:”对,大多都是这几类人。
“就不杀江洋大盗,采花小贼是吧?”墨乔急忙插口问道。
方小楼一听哈哈大笑,道:“杀人越货的强盗是杀的,采花小贼可没杀过。”墨乔转怒道:“你给我说实话,以前闯过多少姑娘小姐家的闺房?偷过多少公主小姐家的财物?”方小楼道:“我偷的财物可不少,不过都散给了穷苦百姓了啊!”墨乔怒道:“你为什么要去人家姑娘小姐的东西,前些天你偷我的东西我还没跟你计较呢!”方小楼笑道:“这还不十分明了吗?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大多都是娇生惯养地养大,屋里的珍奇异宝自然是不少,你去弄一盘子金银,还比不上一个小姐手上的玉镯子呢!”墨乔“哼”了一声,道:“我猜你就是想去偷看人家公主小姐的玉容芳姿!”方小楼嘿嘿一笑,道:“还真有这个原因。”墨乔一听,气地不行,抬手就要打他。
方小楼急忙拉住墨乔的手腕道:“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去偷看那些寻常姿色的女子了。自从那天我出山路过白枫堂,看到了你和薛家大小姐在院子里练武,就不想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