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笑的有多开心,最后都是以着血与泪来收场。
再能蹦跶,到最后还是一人独自西去。
光彩照人的任何,满身灰泥的时刻,鲜花的血液在洁白的山茶花上溅出别样的色彩。
“伊施主,你状况似乎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只有靠你自己熬下去。”青衣和尚走进室内,不咸不淡的说道。
伊成奇双眼睁开,却是无神,仅仅只是望着一个方向。眼里没有神采,眼里也没有光。
房间里的灯光是阴暗的,红中带点土色,整个氛围怪异而又压抑。
暗橘的灯下没有什么,只有失神的人,挣扎的人,以及在半醒半睡间快要昏迷的人。仅一人挺身站立一旁,若无其事,周身气息与环境相融合,不衬的地方到是一点不存在。
房间是凌乱的,每一张纸落在地上都没有声音,每一张纸上都带着墨迹,纸片的颜色总像雪那样白。成堆的书堆在窗台之上,摆的并不整齐,摇摇欲坠的模样。书与书之间互相穿插,总对齐不了,不是多出一角,就是缩回去一面。
深灰的窗帘布在窗边荡漾着,偶尔会有风吹进来。只是,风太轻往往被厚重的布挡在外面。
倾倒在桌面的黑色细长支架,似永远扶不起来一般,不动也不滚。待在原地,就这么倒下,保持倒下的姿势。
总有一摞书放在角落里,有着塑料黄袋装起,靠在墙的一边。有时可望,也当做看不见。
要是有光的时候,照在黄色塑料袋上,鲜艳的颜色吸引的着眼球,或多或少会看上一两眼。但仅仅只是一两眼,看多,也不多,看少,只是刚刚好。多了不会再看,少了也不会再记惦。
有扇小门一样的镜子总是放在塑料黄袋之上,由一叠叠鞋盒撑着。镜子没有角,全身满了该有和不该有的灰。镜面能照出它原本就能印照的世界,镜子的背面却是承载着被遗忘的灰。
几颗球始终放在盒子里,多年过去也不曾改变位置,静静的躺在里面,就是静静的躺着。好像不需要有重新被启用的那一天,因为在总是处在阳光下。不管外界怎样,自身本来就带着光,明华敞亮。
有几支笔如同古董一般,仿佛总在尘土里等待。无论什么时候,过了多久,模样始终不变,一直一直泛着本身的色彩。
盛满的墨的墨盒上,落满一层厚厚的灰,怎么看,都是很久没用的样子。但无论怎么用,用了多少次,灰依旧在盒身上。不会因着被使用被脱去一层灰,也不因着被使用,盒身变得光滑。只是原来是什么模样,便是什么模样。有着灰尘,那灰尘,也不会落下,褪去。
用多几次与一直没用,并没什么区别。墨盒里的墨还是墨,有减少的时候,没有增多的时候。墨色依旧。
一种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不论过了什么时刻,依旧能闻到不太熏人,不太呛人,但始终令人透不过气的气味。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驱散,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将它驱赶。就这么留在着,赖在着。谁的面子也不给。
风来风请不动它,时间来,时间也敌不过它。光来,光从来都不曾离去。光也奈何不了它。
夜来,雨来,它就在夜里睡了,和许许多多在夜里休息的人一般。雨来,它也不闪躲,更不藏起来。只是不见踪影,其余的一切都还在。
不躲也不藏,无论哪里它都能去,满屋子里都是欢呼跳跃留下的痕迹。
气味不知何时消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总期待气味快点走,快点消散,永远别再回来。
天气热的时候,那气味像要出来散步,味更重,味更浓。不让人透一丝一毫的气。
“伊施主虽你的状态并不好,但小僧也能帮上一点忙。”青衣和尚走到窗台边,取出长笛,盘膝而坐。
一曲悠扬的曲声传出,窗外的烦躁戛然而止。只留下玉心湖般的平静。
睁了许久,似不会合闭上的双眼,眼皮渐渐盖了下来。许久在挣扎中的人平静了下来。
深黄色的圆形液体滑向洁白的盆池中央,有着病气在周围浮动。
“伊施主,你似乎撑不了多久了。可惜,这里只有你一人。”
伊成奇扒着洗手盆,眼中满布血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还真是中头彩了啊!伊成奇心想。
镜子里印出一个十分虚弱,奄奄一息的人。人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手拿镰刀的死神。
有人要被索命,有人即将西去。
水滴一滴滴的落下,穿不透洁白的缸壁。时间流动里,水滴缓缓成形。透明的珠子足以冲刷一切,洗净任何的东西。唯独洗不掉,一种叫命运的东西。
一串串小珍珠可以带走一切污秽脏脏,独独带不走,那不见形也不见状的冰气。
门窗总是开着,有时风能走进来,有时又走不进来。
在最需要的时候,往往没有凉风,有没有凉气。在最需要的时候,只剩炎热,与无止境的热气。
身体像活炉子一样燃烧,看周围的视线永远是炙热中带点模糊。有水阻挡了视线,有着滚烫又发冷的汗珠一点点的流下来。
无论在怎么努力的直起身,总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下去。
再怎么努力,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喉咙间如针刺一般的感觉从不曾消失。
似有一座上压在头顶,似处于深海中无法呼吸。又像杀红眼的侩子手,没有心智,只剩下本能的屠戮屠戮。
不知哪里有着力量,不知哪里有可以清醒的良药。只是身如火山,不知何时喷发,不知何时倒下。
“伊施主,窗外,似乎有人找你。”青衣和尚指着尽头的一个方向。
伊成奇继续扒着洗手盆,一动也不动。过了许久,扣紧的五指才一根根松开。
伊成奇闷声不出气,低着头径直从浴室走了出来,步伐的极其缓慢。
刚抬头,伊成奇就被吓的三魂失了一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
“伊施主别紧张,小僧以为,施主你需要去医院,而且拖不得。”戒持温和的笑了笑。
阴云之下,暴风雨当中,雷电之下,有着一条布满坚硬鳞片的黑龙。
“这坐骑,可使得伊施主更快到达病院。不知施主满意可否?”
伊成奇转头望了望了玉面和尚戒持,眼睛里除了麻木就是麻木,外加惘然,不知如何是好。
“伊施主,请上座。”持戒微微躬身,做了请的姿势。
伊成奇心力憔悴,已无法在说什么,表达什么意见。整个人处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下,基本上不会被外界刺激的太严重。就算真的被刺激到了,也无法在做出任何的反应。只得青衣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点反应。也给不出反应。目前基本上就是算木头人,怎么触都不怎么动。
病气这种东西,向来可以轻松撂倒一个族群,一个国家,撂倒一个人向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放在平时,无端端见到一条龙,伊成奇头顶早就滚过十万个草泥马,这龙的爹妈大婶早就被问候了个百上千遍。
只是,现在的伊成奇确实是个病秧子,再蹦跶也蹦跶不起来。想蹦跶也没办法能蹦跶起来。只能默默的,再默默的,简单点说。该怎么滴,怎么滴。随便被处置都好,只要最后病气能消失,还来一身龙马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