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依莎点点头。
“没办法，奶奶对我期望很高，自从我加入玉罗门后，族里的人都在非议我，奶奶还伤心的哭瞎了双眼，所以我不想再让她失望……”
“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没开典你就杀了进来，举掌打死了四名守坛护法，把我救走了。”
洪潇长出一口气，点点头。
“嗯，的确该骂。”
“哼……”
聊着聊着，龙依莎已将石壁上的梵文誊写完毕。
“你们在这里接着练功，我去敦煌找人把这些话译出来。”
“我陪你一起去。”
洪潇很不放心，因为之前龙依莎曾说，她在寻找自己的路途中，曾遭遇过袭击，而对方的口音和眼神，特别像那个卖画儿的行商。
好在龙依莎见势不妙，提前在周围下了“蜈蚣烟”，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不用了，你这几天休息得不好，还是别赶路了，那帮人想要我的命，还没那么容易。”
龙依莎笑着说道。
可洪潇还是不太情愿。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用那么麻烦了，几句梵文，贫僧来译。”
三人同时朝门口望去。
走进窟内的和尚，就好像可以把外面的光线带入一般，从头到脚，散着白芒。
昂藏七尺，面如傅粉，头亮如银。
远处手捧经卷的小沙弥和那些打盹儿的知客僧，顿时失去了色彩。
小达摩定睛一瞧，来者非别，正是关西漠北，白玉僧。
断牙和龙依莎将手中的刀握紧。
白玉僧浑身并不带一丝杀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
“很意外是么？”
洪潇点点头。
“什么人这么高的武功？能将你从少林四大韦陀的手中救出来？”
“用的是下五门的手法——投毒。”
“原来如此，这么说那悟远方丈和四韦陀已经死了？”
白玉僧摇摇头。
“四韦陀和悟远的内功十分深厚，他们靠易筋经把毒逼出来，保住了性命。那两名棍僧毒发身亡。”
“什么人下的毒？”
“不知道，救我的人只留下了一封信，说我若能将一个叫玉子扬人的杀死，就算还了他的人情了。”
“玉子扬？”
“不错，你认识这个人吗？”
洪潇看了看龙依莎。
龙依莎目光聚了聚。
“我看啊，八成儿也是那个行商所为，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事，偷了《断石诀》，后又在敦煌杀了少林和尚，真不知道到底意欲何为？”
小达摩抻了个懒腰。
“真乱呐，先是银血双煞要赶杀梅山教安华马帮，后又出了这么一个行事无常的家伙。”
洪潇说着，又指了指玉子扬。
“还有这厮，一直想要颜开老婆的眼睛……都没一个闲着的。”
白玉僧的表情，毫无变化。
“既然话说到此，那我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了，贫僧之所以到处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事？”
“就是你方才那句话，我想要颜开老婆的眼睛。”
洪潇冷笑一声。
“你不是想要我帮你去拿吧？”
白玉僧也跟着冷笑。
“不用，这种事情，我从不麻烦别人。每次取得的眼睛，对我来说都是最珍贵的，我都要亲手置好，送给狐迪安。”
洪潇没什么可讲的，无奈地看了看两旁的断牙和龙依莎。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赶路发丧的丐帮弟子，他们说是你杀了地镜长老，我检查过伤口，的确是死在了你的五指玄丹手之下，看来你小达摩的武功已经恢复。”
洪潇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那个叫颜开的，似乎与你关系不错，我一旦要取他老婆的眼睛，相信你一定会出手阻止。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如何才能让你对这件事置身事外？”
洪潇眨了眨眼，又叹了口气。
“唉——按说他的老婆，真的死不足惜，可你要真把那女人弄瞎，我兄弟的后半辈子都会在悲伤中度过，我可不忍心看到那种结局。”
白玉僧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要译那些经文吗？贫僧可以帮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别阻止我取她的眼睛。”
“好！一言为定！”
龙依莎向前一步，指着白玉僧的鼻子。
白玉僧和小达摩同时一愣。
“真的？”
“那还有假？过来帮我们译经文吧！”
白玉僧又看看叶洪潇。
“她说的……算么？”
洪潇见龙依莎如此自信，便点了点头。
白玉僧僵硬的神情中，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来。
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接过龙依莎手中刚刚誊写好的纸卷。
几个小沙弥在旁边打下手，还有人捧来了许多供其查阅的经卷资料——白玉僧过去久居莫高窟，名望颇高，里面的和尚道士大都认识他。
在这些仰慕者的配合下，不到半个时辰，与那卷梵语严丝合缝的一大篇汉文便出炉了。
洪潇拿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龙依莎把脸凑过去。
“你觉得是《洗髓经》的心法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可以一练。”
白玉僧双手合十。
“若有一字译错，可要贫僧项上头颅。”
洪潇将纸卷叠起，收入袖中。
“小达摩一言九鼎，到时可不要违背了今天的承诺！”
“诶——等一下。”
龙依莎笑着一抬胳膊。
“你刚刚说，还可以提条件。”
白玉僧一皱眉。
“姑娘还有什么要求？”
“呵呵，很简单，我要大师的双脚！”
“什么？”
洪潇一笑，抱着肩膀和断牙在一旁看起来。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么？你方才说只要不阻止你取眼，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取眼用手不用脚，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此事请恕贫僧难以从命。”
“呵，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既然大师不能守信重诺，那我们小达摩到时出手也不算食言了。”
白玉僧的脸，猛然露出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沉。
“我与三位并无深仇大恨，实在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开杀戒……”
白玉僧除了取人眼之外，平时与庙中和尚无异。
能让他的言语与行为反常的，也只有赛婀。
洪潇不疾不徐。
“能和你一样不要脸的和尚，也就只有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