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成奇,我改了你试卷,最后一页的那道题你是抄陈宇宏的吧!”
夏洺洺柳眉一挑,在课间休息时间冷不丁的说道。
伊成奇用看怪兽的目光看了看夏洺洺,之后,什么也没说,提腿便走。
正午十二点,此时真是享受美好中午美好午餐的没好时间。同学们极少在廊道里走来走去,大多在教室,嘴里大块耳硕的嚼东西,一边拉着周围同学,天南地北的胡扯扯瞎掰掰。
男生踩着凳子,不安分的抬着饭盒,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叽哩咕动着嘴皮把刚塞进嘴里的饭粒一点点的往外挤。
女生们乖巧将桌子椅子围成一个圈,紧挨着一起坐,俨然一个小小如铁通的小圈子。
不像男生动作鲁莽粗俗,但和男生差不多。女生的在用餐时也无法保证安安静静的模样,也是一边笑一边享用午餐。
刚吃完午餐接受到数学老师的召唤,伊成奇就跟在病院里待了十年那么久一样,面上满是疲惫写满了绝望虚脱。
“啊!我的人生啊!我的美好人生就这么完啦!为什么我要接受这样的待遇?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的待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究竟哪里不对吗?”王有为高举着双手,一脸生无可恋。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干吼,伊成奇略微无奈,谁都有苦逼的时候。特别是苦逼叫上另一个苦逼的时候,
“好!现在特训开始。下回你们再考不及格就给我去面壁厕所!”童家徐敲敲办公桌,不怒自威。
童家徐摊开试卷,一题一题的讲解。伊成奇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王有为在一边也不再状态。
“这题,明白不明白?”
“明白!明白!”
“明白!”
伊成奇睁着眼睛说瞎话,王有为在一旁跟着附和。
“好!来做做看。这题改怎么解?拿笔和纸,立刻给我算出来!”
伊成奇咽了口口水,磨磨唧唧的拿笔和纸,童家徐在一旁等着答案。可惜,伊成奇的手停在白纸上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都不会?都过来给我竖起耳朵听!”
两个学生跟兔子一样窝在办公桌一头,另一头的童家徐跟平常一样,该怎么讲题就怎么讲题。
一连数天,午饭过后,伊成奇都受到了童家徐亲切的召唤。和同样苦逼的死党王有为去往补习的光芒大道上。这一走也不回头,第一回不了,第二不知往哪里回才比较好。另一个,逃也无法逃。凡是童家徐的吩咐没有人敢不听,也没有人敢提意见提建议。凡是童家徐要求做到的,都必须尽一切全力的去做。就像说拿张纸就不能拿本书,拿支笔,就不能拿一捆笔。说要考及格,就不能刚刚好不及格。
一星期后,童家徐的随堂检测再次开始。
试卷被有次序的派发,多余的卷子从最后一排的一直传到第一排。
首先是检查试卷卷面是否有误。有没有少一张试卷,或者试卷卷面印刷问题,最后是阅卷开始答题。
一周的补习,伊成奇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效果。跟往常一样,除了心态稍稍的有一些变化,其余的顶多还是以往的做题速度,一样的疑惑,一样的不解。下笔的迟疑,下笔的掩饰与慌乱。
四十分钟过后,考卷进行回收。不与上星期一样的随便,童家徐没有将卷子分开,而是每组都合在一齐。时间掐的刚刚好,没有提前几十分钟收卷,也没有拖堂的意思。试卷刚收完,下课铃边响起。
童家徐挺着油肚走出教室,厚厚一搭试卷夹在胳肢窝。
草稿纸散落一地,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不出意外的响起。
有人自信满满,有人懊悔不已,有人眼里闪着明亮的光,也有人毫不在意。教室里,讨论声不绝与耳。
粉尘扬了起来,一张张轻簿的纸叠加在一起,便有着令尘埃震颤的力量。
与往日的白色考卷不同,这次灰褐色考卷平铺的在粗糙的讲桌上。试卷毛糙的边加与卷面灰褐色相合的黑色笔墨,有说不出的沉闷及暗淡。
时钟好似停止,分针与指针不在沿着轨迹,一点点,一点点的不厌其烦的移动。钟表上的数字,似乎也在一点点的消退,一点点的模糊,从一到十二,从十二到一。指针与分针再没有走过,一到十二也再没有变动过,是什么样子也就是什么样子。
窗外的鸟啼声不知什么时候再没有想起过,风也走了,也不见了。绿叶微微弯着,一直弯着。
世界总是会暗中带点暗绿,至少透过窗户看是这样没错。
雀儿忽地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忽然停留在枝杈上,原以为要等风来。可风还未来,再回头看,枝杈上已空空如也。
风还未来,叶片上满了水,水滴一点点沿着脉络流下来。叶片似乎承载了太多的透明小珍珠,珍珠一滴滴落下,最后一滴滑落,叶片猛的颤抖了一下。
门外的空气似也禁止了流动,不见空气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又是什么味道。
只是,在某瞬间,空气确实像水凝结成冰那样,也瞬间凝结了。
细微的尘粒在走廊的各个细缝里不吵也不乱紧紧的待着,无论何人走过,或发出什么声响。
尘粒只停留在原地,不曾飘到哪里去,也不曾飞了起来,沾到某人的裤子上鞋底上。
肃杀的气氛在整个教室蔓延开来,没有人做过多的动作,说不相宜的话,或在此时搞些什么乱子。
所有都是沉默的,所有人静静做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人的心情很轻松,有人的心情很紧张,还有人不太有着什么心情。
有人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拉开凳子的声响不知怎地在空安静无声的教室里并穿不出来,几乎听不太清。
站起的动作缓慢又清晰,衣角飘动的样子,白衬衫的忽起皱褶的模样。甚至手腕在移动时触碰到桌椅的痕迹。
行走的鞋面带起了风,坚硬的地面被一双鞋踩着,扬起的灰尘还没来得及往鞋子上爬,又重新掉落回原地。
“陈宇宏!九十二。”童家徐中气十足的念着,不时伸手摸着厚厚油肚。
同样是重量级体型的陈宇宏,接过试卷,肥肥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什么表情。
紧接着挨个学生的名字被童家徐念到,有人拿过试卷风轻云淡,有人拿过试卷一脸沮丧。还有的,无论卷子上写的多少都是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王有为,八十六!”童家徐包公一样漆黑的脸色露出一点少见的笑容。毕竟,他亲自辅导的学生成绩上有了重大的进步。
“啊呀!妈呀!我及格啦!还不只及格,八十六啊!我的娘亲!”一眼角有着刀疤,长相有点流里流的男生从童家徐手里接过试卷猛亲。
“伊成奇,五十二。”童家徐黑的包公一样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刚刚展开的喜色,随着他本人念到的成绩,瞬间收敛了下去。
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再缓慢的走到讲台,从头到位,步子迈的极其慢又迈的极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