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水岸的出现的时候每次都让我措手不及,可是这一次却不是萧水岸让她愕然。她怔然失措地隔着一条街道看着南宫流烨走在萧水岸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并肩而行。
阿水为什么和萧水岸在一起?路上碰巧遇到的?
也不一定,毕竟从前三个人就是好朋友,自己也没有权利绑定住南宫流烨,不让她和萧水岸接触。无所谓了,反正心里也没什么难受的。
一个惊人的想法从她的头脑冒出,如果萧水岸和南宫流烨在一起了,那么……
萧水岸长得高大,暗青色的衣服规整地贴在身上,将健壮的身材显出很好的形状,周身散发着成熟沉稳的气息,让人一看就感觉值得信赖。
相比之下,一身粉嫩的南宫流烨走在她身边年轻了不少,原本就细嫩的脸庞,显得好像中学生一般,青春的气息与男人的沉稳混在一起,虽不是金童玉女的感觉,却让人感到十分有爱。
像言情小说里常常设定的霸道总裁男主角和可爱的头脑简单的大条女的经典搭配,我感觉这个想法可行,如果南宫流烨愿意放弃林筝默的话。
我心里的小人又摇摇头,不对,不是南宫流烨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林筝默喜欢不喜欢南宫流烨也是很重要的问题呢!
至于萧水岸,我始终认为他对自己也就是那种年少时的怀念,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或许多年多年的那个的矛盾会接踵而来,让他们无奈。
而南宫流烨和萧水岸虽然也是旧时好友,不过他们两个谈笑风生的样子,不正说明了两个人相处的很愉快吗?
她想着有的没的,就要转到一边去打车。
“我?”
被萧水岸看见了?我沉默着转头,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街道这边了,我装听不到,也太假了。
她转向低着头的南宫流烨和一旁俯视着她的萧水岸,“你们好。”
生疏客气的三个字,她仿佛看到了南宫流烨浑身一震,然后抬头皮笑肉不笑地微微一笑。
我没想到南宫流烨居然和她打招呼,如果她没理解错误的话。她心里瞬间就被温暖了,所有的伤痛都被治愈了。
“阿水”,仅仅叫她的名字,可我眼中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感激她不计前嫌,感激她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
阿水终究待她是极好的。
萧水岸并没有多做停留,他好像是特意送南宫流烨来学校,任务完成人就没有意义留下了,毕竟他和我之间有过约定,留下也只有尴尬。
两条交织在一起的手臂,不顾残余的太阳的燥热,琳琳地挽在一起。在明媚的日光下,车水马龙旁仿佛整个世界都越来越小,变得微不足道。
震耳欲聋的车喇叭的声音也好像变成了蚊虫的鸣叫,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没有独自坐在天台上的寒冷,没有一个人在茫茫宇宙中找不到出路。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她仿佛置身于宇宙,可是她看见宽阔的道路,明确的指向月亮,指向其他各个星球。
为她照亮黑暗道路的正是身旁那个沉默顺从的女孩,南宫流烨。
“阿水,我们两个不过几天没有说话,却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说出自己的感受,她痛苦的煎熬。
南宫流烨点头。
“阿水,我从未想过未来有一天像这样携手漫步在大马路上都是一种奢求,可是这次我真的感觉到了,就在最近,我清楚感觉到平日里触手可及的事,我习以为常,可是忽然失去之后又仿佛无限的怀念。”
南宫流烨仿佛被我描述进心坎,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色彩。
“我们有些事也要认真的说说了。”
我嘴上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而她在这之后的许多个日夜,都因为这个谎言而夜不能寐,只是此时她还把那个谎言当成解决一切的最好的途径。
得到南宫流烨的认同。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阿水,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前段时间在为了什么事而担心吗?和我有关?”
“与你无关,只是家里的事,你知道的家里的事我一向不管,也不怎么和你讨论,所以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南宫流烨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感冒了。
与她无关?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子落地,“阿水,我们是朋友对吧?所以我希望你以后有些事可以不说,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下那不是我会误会的事好吗?”
她这话说得任性,朋友之间互相理解相互体谅事正常的,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可是经历过那种缘由产生的误会,她认为有话还是说出来的好,体谅得久了,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底却压抑着那些疑问。
一旦有一件事可以联想到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便直接如同导火索而引爆了疑问的不定时炸弹。
“忆然,或许你说得对,朋友之间不应该隐瞒!”南宫流烨的声音很低,可是却毋庸置疑,她直视我,目光中带着不明的意味,让我忽然心生恐惧。
我被她说得愣住,大脑飞速运转着判别它的意思,承认吗?还是算了吧,严重的后果让她又下定决心,“对啊!”
南宫流烨的目光如炬,盯着她。
“怎么了,阿水?”
良久,南宫流烨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前方不知哪里,与她漫步。
“没什么,走吧。”
女孩子们可以通过很多话题结成很好的友谊,做工精致的衣服,可爱的小饰品,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甚至哪家理发店的店员长得特别帅,都能成为她们友谊的契机。
我与南宫流烨这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女孩,认识的方式与她们都不同,仿佛从很久之前就预示着她们友情路上的与众不同。
人生的圆满简单也难,对于贪得无厌的人来说,人生总是有无法忍受的缺憾,他们不得不完成。而对于知足的人来说,知足常乐最应景。
我觉得人生如此,当觉得圆满了,虽然爸爸还在坚持,喜欢的人还在心里,但是朋友的回归,让她发现原来平静的生活才最圆满。
无需经济上有大收获,无需事业上有大成功,无需考试中非要拿到好成绩,非要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人。
现在她就很幸福,她的人生很圆满。
然而于她,十八岁的少女而言,谈及人生还太早。
收团费的任务交代下来,我就去帮大家忙活六块钱团费了,老师的意思是直接从班费里拿得了,反正大家都是团员,收起来还怪麻烦的,班费剩的不多不少,办活动钱不够,不办就在那闲着,正好上交团费。
结果一天都没看见钱安娜,因为她等着从钱安娜那里拿钱,第二天眼尖注意到钱安娜终于来了。
张楠楠说,同桌你最近怎么这么开心呀,又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事了?
她敲了一下张楠楠的头,告诉她,好好学你的习去,整天八卦,不嫌累啊。
我乐颠颠跑过去,“班长,班费拨出来给大家交团费吧,要求今天中午之前交上去。”
钱安娜一直低着头,闷声从书包里拿过一张卡,说,“这里都是班费,你自己去取吧,密码我写给你。”
一向班里的班费都由钱安娜管理,这张卡就是她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贪污班费而特意办的,但是一般时候都亲力亲为的钱安娜这回怎么反常地让自己去取钱呢?果然不太正常。
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地度过一生,我的人生已经很顺畅了,经历了一件件事,她明白了谁都有自己的痛苦,都要有属于自己的理解的时间。
但是通透却并不妨碍她关心同学,放学时和大家道别,钱安娜果然仍然趴在桌子上。
“班长,别睡着了,天冷了,很容易感冒。”我轻轻用手指碰了碰钱安娜。
钱安娜没动,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可是我一看就懂了,她根本没睡着,因为只有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她刚刚平复情绪,自认为很明白难过的人心里的纠结,就好像因为同甘苦过,所以一定要帮她度过这关,无论是多大的麻烦。她或许并不能帮得到,但是起码可以让她放宽心。像沈姚存对她的帮助一样,去解脱别的受困者。
“班长,不管你因为什么难过,我想告诉你,前几天我也痛苦的不得了,还有以前的种种痛苦都让我伤心的想要靠自杀来解脱,但是自己想想,真的有用吗?”
“无论用什么方法离去哪个熟悉的人,那个让你伤心的人又如何呢?内疚、自责,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着他们生命中的光明,让他们变得惨不忍睹!”
或许她说的激烈了点,钱安娜听不下去,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果然红的和兔子眼睛似的。
正好达到我的目的,她就想确认班长状况究竟如何,才刻意用了那么严重的用词,现在看来没什么大问题。
“好啦,班长,我们来人间不是为了一无所有的来,再孑然一身的走,中间大段大段空白的时间就是让我们来跨越沿途的困难,最后安然坦荡地离开。”
和沈姚存混在一起久了,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知识,讲给钱安娜听很合适。
钱安娜感觉自己额头都流汗了,是无奈的一滴汗,“忆然啊,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出了点小困难。”
能和朋友说的困难就应该不是大困难,“可以和我说说吗?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
“我奶奶生病了,年纪大也正常,只是我爸爸是她的儿子,她也一直都和我们一家住在一起,感情很深,这病来的快,现在每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家里人都着急死了,可是医药费实在太贵了,我家经济条件也不好,四处寻医问药都没太好的结果。爸爸还想为奶奶祛除病痛,天却不遂人愿。”
我以前没看出钱安娜家庭条件差,经她自己一说,才发现钱安娜的帆布书包边缘都磨得泛白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一定很爱惜,居然没有一丝破损。
班长和团支书是班内的两大职务,只是各有管辖范围,也就导致我和钱安娜关系过得去,见面打招呼,只是对于彼此算不上了解。
别的问题我可能帮不到,可是提到钱的缘故,她心里就乐开了。采用了不伤害钱安娜的语气委婉地说,“班长,大约需要多少钱给奶奶治病啊?如果可以,我家最近应该有一笔钱,爸爸那天还提来着。我可以回去问问,数量上差不多的话,应该可以拿来给你家救急。”
不是我擅做主张,虽然她对家里银行卡里的数额不清楚,但是从小时候到现在家里的吃穿用度,和老家的其他的回去省亲的亲戚的大有不同,爸爸对长辈的出手总是比其他人阔绰。
他总说,有多少就给多少,我是在各位长辈的教导下长大的,现在的一切都相当于是你们给的,如果我要是没有,真的就无能为力,想给都没有呢。
花白头发的长辈听到都感动的不得了,欢喜地手下爸爸价值不菲的礼物和红包。
爸爸心底那么善良,知道同学有自己可以帮助解决的困难,她认为爸爸一定会可以帮忙的。就算她真的高估了家里的状况,那也不怕,她从小到大的红包和零用钱都多着呢,在她的卡里每年都会增加一笔不小的数字。虽然可能不够,但是还是能帮助解决一些问题。
“忆然,真的吗!”
钱安娜红肿的眼睛里冒出亮光,整个人瞬间都变得很有活力。
“我要回去问一下我爸的意见,不过我爸是好人,每次看到乞丐都鼓励我过去给他吃的,他很善良。”
钱安娜好像想到了为难的事,又低垂着头,眼神中有几分忧虑,“手术要好几万呢,你爸爸能借吗?我还在上学,可能要很久才能还上。”
“几万的话,我回去问问。”
走到校门口两人道别,我打了辆出租。
她当然要劝爸爸帮忙,那个曾经在脑海闪过的念头,此时正是一个让它能够展现的机会。有些事情是真是假,终于要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