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醒着,恐怕真会替吴之成辨解一个。用他深厚的历史知道,告诉众人,历史的发生,真的都是由无数巧合演变出来。不光是历史,还有人世间许多事,比方说,我们坐这牢,就是一种遇合,也是种巧合来的。即便是这宇宙空间,阴阳二气,周易八卦,都是源于无数凑巧合而一起来的。这才构成了这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你这个奸诈小人,狗贼,恩将仇报之徒,你死到临头,还要狡辨,你当我们全部人都是傻瓜,合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早上你说那人是疯子,全是胡说八道。晚上你又要我们去问疯子,说什么全是巧合。你当我们是猴呀。兄弟,趁着这夜深人静,将他打死,然后大伙装着什么已没发生。在这牢里死上个把人,是没有人来查的,反正我们便是坐牢,坐一天已是坐,坐一年已是坐。怕他则个。”
黑暗里,吴之成分不出是谁在说这些话。句句都想要吴之成的老命。
吴之成开始绝望。因为在这里,没有人相信他,都把他当成出卖七大寇的奸人。
“打呀。打呀,打呀。打死我算他妈了。我已不想活了。我啥事儿做不好,千方百计的想要做点事做不成,胡乱开句玩笑倒变成真。这是他妈的鸡巴啥世界。”
吴之成忽然吼了起来。把从胸膛里堵着的一口气逼了出来,声音如同打雷。震得这牢房里都嗡嗡直响。
这一声吼,反倒把众囚给镇住了。
一时间没人敢轻举妄动。
“反正他妈的这个世界就不是我的世界,老子不过是误打误闯进来的,活他妈的在这世界里真窝囊,左也不是右也要不得。我他妈的怎么了。我他妈的怎么了。就难道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来活吗。”
吴之成喊道,然后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快快乐乐活在自己的世界多好,虽然有众多的不满意,可是,那是属于自己生活的,真真正正的世界。
众人闻听到吴之成哇哇大叫,嘴里胡言乱语,跟那个对面的疯子倒是一致。又见他哭得如此伤心欲绝。
纷纷心里暗想。
“此人心里莫不有绝大的委屈,要不怎会哭得如此伤心。难不成这事儿真不是他做的。若他是出卖七大寇的人,官府应是要赏的呀。听说七大寇的赏银每人三千贯。又怎会把他关进了牢里,这不合事实呀。”
众人经过这么一想,多半人怀疑自家弄错。只有一部分人,心里充满疑惑。
明明是他自己梦里说出来的,难道会有错。此人,若不是狡猾之极,便是另有图谋。
不论众人如何想,吴之成的危机,在他这一阵大哭,大吵之后,算是暂时化解去了。只是再无人想要理彩他了,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吴之成哭了一晚,又叫喊了一晚,心里便舒畅了不少。见众人不理他,他已不理,趴在那牢栏前。
“胡扯焉。我想向你请教个问题。”他喊道。
胡扯焉见他肯跟自己说话,很是高兴。便忙说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说,历史是不是个骗子。”
“绝对不是骗子,倘若历史是骗子,岂不是,我十几年书全都读到牛屁眼里去了。”
“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这可不是我们的世界呀,在这个世界,我们是多余的人。”吴之成唉了一口儿伤心地说道。
“我才不会这么想,我要去改变历史。用我学到的知识,改天换地,救助那些苦难的众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让历史重写,”
“洗洗睡吧。”吴之成懒懒地说。暗想道。“自己尚不能救,还能救他人。”
“哪个叫吴之成的。出来!”
狱卒用破锣般的声音喊道。身后边跟着用手捂着鼻子的锦衣汉子。
锦衣汉子看来对这牢里的气味很是不满。
“我是,我是。”吴之成连忙站起身来。
“爷,就是他,就是他了。”
狱卒对锦衣汉恭恭敬敬,对关在狱里的犯人,是一张吊死鬼脸,对这个锦衣汉子,一转眼就满是谄笑。
“好了,没你的事。”
锦衣汉不想理他,挥挥手便把他打发去了。
“你便是吴之成是吧。”锦衣汉打量了一眼吴之成,问道。
“小人正是吴之成。”吴之成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是住在牛嘴洼那个吴之成?”锦衣汉子不太信他。扭头又问了句。“这狱中还有没有人叫吴之成的。站出来看看。”
“老爷,我就是住在牛嘴洼的吴之成。”吴之成赶忙说道。怕真个人站了出来,争着说他才是。
“跟我走。”锦衣汉子见无人再出来应声。又盯着了吴之成半响,才叱喝道。
“爷,问下,要去那里。”吴之成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
“去了你便知道,问这么多干嘛。”
锦衣汉子不耐烦,黑着脸道。吴之成不敢说话。
锦衣汉掉头便走,吴之成忙跟在他屁股后面。
那狱里众人眼见得吴之成跟着一个穿锦衣的大汉走出了牢里,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狗贼,你还说你是好人。原来你还是个骗子。”
这人一声喊来。顿时牢里象炸了锅一般。
“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那狗贼,把他千刀万剐。这狗贼出卖兄弟。出卖七大寇。”
“老天呀,刚才咋给这狗贼骗了。”
牢里面群情激愤。自有牢卒去弹压。
吴之成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当机立断。若不是这样,说不得不明不白死在里面都没人晓得。
“你的人缘真还不错。”锦衣汉子微微一笑道。
“哪里,哪里。”吴之成有些讪讪地应道。
“哼。”
锦衣汉子忽从鼻孔里冷哼了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
此言一出,吴之成吓了一大跳来,心里不由得跳了几跳。
脑袋里电闪般,似乎在某本书上看见过,说是某朝某代,有些当官的,有一吓杀人的爱好,就是喜欢吃活人心肝。每回想要吃人心肝时,就从牢里提出一个人犯,悄悄杀掉,吃掉他的心肝,然后把他的尸身拿去喂鳄鱼。
反正牢里死几个人是无人过问的。
这一幕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真是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吴之成脑袋里使劲去想是看过的哪本书来,又是哪朝哪代。
想来想去,没有弄清楚。
不免又有些胡思乱想。
接下又想起一则奇闻,这回倒似乎真正是说宋朝了,说在宋朝一些街市,专门有人卖人肉,称人肉为两腿羊肉,价格据说比猪肉还便宜,因为养猪的话,还要费许多粮食才能养大,而人,只是随便上街抓一个来一刀宰了,剥皮割肉就可卖。
比猪来得容易得多。
想到这些,吴之成腿便有些儿发软,开始发抖。
锦衣见吴之成走得慢了,一脸不高兴,骂道。
“贼杀的,走个路都慢吞吞,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学人做好汉,真是辱没好汉两个字。不走快点,看我不拿鞭子抽你。”
吴之成不敢吭声,知道天底下就这类人说得出来做得出来。
惹不起的人,你只有闭上嘴巴,听他说。
锦衣汉把吴之成带到一座院子里,这座院子,挺大,干净整洁,清雅。却似没有多少人住在里面。锦衣汉子走进时,马上走过一粗衣仆人。汉子只把吴之成用手指头一指,理已没理,声已没吭,便径直自去。
粗衣仆人带着吴之成,推开一间屋子,吩咐道。
“我家公子现在有事,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我家公子好静,最不喜欢见到人到处乱跑,已不喜欢听人乱说话,前儿有个仆人不知为何惹得公子生气,公子一气,叫人乱棒打死了。”
吴之成听了惊了一惊,猜不透这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些什么人。
好似轻轻松松的就把他从牢里唤出来,带到这里。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吴之成想不透。
看来只得听天由命。
吴之成打定主意听天由命,反而轻松了许多。总比呆在牢里要好些。牢里人分分钟钟想要打死他,因为他们相信,七大寇就是他出卖的。
这屋里不过是间杂物间。吴之成呆在屋里,再没有理他。他听那仆人说过,主人家不喜人乱窜,如果冒犯了主人,有可能给乱棒打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站在门口观望,想要看这间神秘的屋里,住着个什么样的人物。
“喵唔,喵唔。”
烂疮猫。
吴之成一听到猫叫,心里便想起烂疮猫。
烂疮猫真是邪门得很。每次听得它的叫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跟随,然后便遇上些古古怪怪的事情。
这猫儿真不知是灾星还是福将。
吴之成闻得烂疮猫的叫声,刚要迈出步子。
只听得弓弦一响,一支羽箭破空而飞。
紧跟着就听得一声猫的惨叫声。
然后再没有了声音。
吴之成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惶惶。心如同时给这支破空的箭射中,撕裂般的痛。
眼泪流下来。
“完了,完了。”
冥冥中,吴之成一直还想着从哪里要回哪里去。而这个秘密,他深知,只有烂疮猫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