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花解语点点头。
“好,我应承你,就这件事,从此互不相欠,你走吧。”
冷子风道。
“多谢,不过,我要劝你一句,别活在仇恨里,这样很累。多点宽恕给人,好让自己开心。”
花解语站起身来,又转过身说道。
冷子风冷笑一声,一挥手。
花解语叹了一声,走出牢城营。
见李大贵在那营门外张望。
“李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花解语奇道。
“我知道你不肯舍乔善仁,想要救他。我来寻这位冷公子。跟他说,希望他能助你救救吴公子。”
“乔老爷已经自杀了。”花解语低声说道。
“那太好了,看来这回吴公子有救啦。”
李大贵喜道。
“只是,冷公子要将乔老爷的尸身扔到郊外喂野狗,我不忍心他死了还要给人弃尸荒野,所以,所以,我求他让我安葬他们两人,以此来还我的救命之恩。”
花解语喃喃地说道。
“你,那吴公子如何办。”李大贵闻言跺脚。
“等过了这事儿再想办法。大哥,这事还是要求你,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替我去寻两付棺材。把乔老爷和夫人都葬了吧,入土为安。”
花解语低着头说道。李大贵摇摇头,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按照花解语说的去办。
吴之成在临河县狱中过得心惊肉跳。
不敢搭理疯子胡扯焉,深怕受到牵连。
自打遇到吴之成这个相熟的人,胡扯焉在牢里,就兴奋异常,披一头的长发,伸一双鸡爪子般的脏手,给那些囚犯们讲解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他口若悬河,又无遮拦。不时还要点评几句历史得与失。又不管众人听懂还是没听懂。已不管人家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只管自个儿在那里演说,说到高兴处,手舞足蹈,唾液横飞。
有人就故意逗他,说他说的恐都是假的吧。他一愣,眼睛睁得老圆,很是不高兴,顿了一下,用手指摸摸鼻子,拿手指头,一指对面牢房,说那边那个姓吴的,跟他是同学,学得都是一样的,这历史上真的就是这么写的,你们不信,可以去向他求证。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本无聊,见他这般说来,便起哄要吴之成跟着来说上几句。
吴之成哪里敢胡乱回答,即便知道这个胡扯焉说的全都是书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心里记得赛半仙说过。天机不可泄,泄之断归路。古人说要守口如瓶,偏生这个胡扯焉如此张狂,还要拉他下水。搞得他是惊心悼胆的,见人只得说跟他不太熟。不过这人真是个疯子,真是个疯子,说的话全是胡说八道,子虚乌有。
众人见胡扯焉说话胆大妄为,有如志怪。想来关进这牢里的人,大多是些山野粗汉,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心里除去记得个开封府里有位包青天,又如何识得历史几千年的奥秘。
后来所有人皆不肯去信他。任他在那里面对着青石墙壁演算历史。
吴之成有意躲在角落假装睡觉。实是不敢与胡扯焉有什么瓜葛是非。
忽听得阵阵皮鞭抽人的声音。吴之成晃晃记得,隔壁是间审讯室,牢卒们又在拷打哪位倒霉的人犯。
喝骂声,皮鞭声,扑冷水声。以及喘着粗气,还要大声打叫好的声。
乱成了一团。
牢房里犯人,只要听到这声音马上就安静下来,全都默然无语,眼睛盯着审讯室方向。
眼光仿佛可以透视过那面墙。
“菩萨呀,菩萨呀,保估保估好人吧。”
几个犯人,合着手掌在那里低声求佛。
“他们打的是谁呀?”
吴之成好奇地低声问道。
“七大寇。”让坐的汉子也低声儿说道。“几天了,每天过审三回。都是这样。打,打,打。”
“七大寇。”吴之成惊了一下,脱口而出。
“兄弟你不知这七大寇是谁吗?我告诉你,他们可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好汉。可惜给那狗贼出卖了。”
旁边有人叹气,恨恨在说道。
“是哪个狗贼出卖的,七大寇十多年来,官府都奈何他们不得。”又有人插时嘴来问道。
“我听说出卖七大寇的那个狗贼,还是是他们中一人的结拜兄弟。这狗贼,人家还救过他的命,不想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恩将仇报,竟然将他们出卖。这七大寇,才让给官府抓到,天天拷打。”
“这么多年来,不知有多少穷人受过七大寇的恩惠。许多人给逼得走投无路,都是给七大寇救助了才度活过来的。他们哪里是寇呀,他们就是七位菩萨呀。七位活菩萨呀。”
“要是给老子知道是那狗贼住在哪里,老子出去后第一个就宰了他。”
“我听说那人姓吴,住在牛嘴洼,门前有两棵柳树,家里还有个如花朵般漂亮的媳妇。”
“好,等老子出去了。就去寻得他,先将他杀了,然后再奸了他的媳妇。”
那人说得咬牙切齿,有如跟出卖七大寇的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吴之成听得众人说出这些话,惊骇万分,心里暗暗叫苦。天呀,天呀,我吴之成咋真的成了出卖兄弟的小人。
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兄弟,你莫不病了,你是那里人,贵姓。”
众人见吴之成呆呆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流将下来,落在地上,砸得地上有声。疑心他病了,关心地问他。
“我,我,我没事,我,是住在东门大街,我姓武。”
吴之成哪里还敢让人知道自己就是住在牛嘴洼的那狗贼,也不敢说自己姓吴,怕他们一再问起来,连同姓的已会遭殃,急里生智,胡乱报了个姓武。
“咦,刚才那疯子不是说你姓吴吗?”
让坐那人有些奇怪地问道。
“疯子的话你们已信。真好笑,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武之成,人叫我武大郎。”
吴之成急忙表白,深怕是不小心让人知道就是那个住在牛嘴洼的姓吴的人物,今天在这牢里,给这帮人打死都说不得。
吴之成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这牢里的人,大多对出卖七大寇的吴姓狗贼是恨之入骨,食肉寝皮。
可是自己真的从没有出卖过七大寇,只不过想起看过的一本武侠书来,当时无话可圆,只得顺嘴儿吹牛罢了。
天晓得,竟然就一句话给猜中了。
想自己买彩票多少年了,都没有准过一回。偏生准这一回,就要出人命。
难怪许多时候,都听人在说。
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现在身陷囹圄,吴之成心乱如麻,惶恐万状。
挤在角落,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耳听得那些犯人,在那里纷纷扬言,若得走出这牢门,第一件事便是要寻得姓吴的狗贼。将他打杀,再奸了他娘子。
替七大寇报仇雪恨。
“娘子,娘子,救我,救我呀,你快点想法儿救我。”
吴之成心里不停地念叨。
一夜晕晕沉沉,迷迷糊糊。似梦非梦间,见到施九郎满身血污。给人从外面押了进来,他惊骇地望着,施九郎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
令他想起毒娘子的地滘里,那双枯骨般的手爪。
“救我。救我。”
“我如何救得了你,我自己都不能救我自己。”
吴之成惊恐的喊叫。
“是你出卖了我。”
施九郎冷冰冰地说道,声音如同从那地府里传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叫他们去查屠夫,只说屠夫便是七大寇的人。”
吴之成急急的为自己辨白。
“你又是如何知道七大寇里有个屠夫。”
“我是胡乱猜的,我哪里知道,七大寇里真有个人是屠夫。都是小说害的我呀。”
吴之成哭丧着脸说道。
“我要是早知道会成这样子,打死我己不会说的。”
“可是你已经说了。”
耳朵边有声音在冷笑。吴之成心里一惊,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间睡了一觉,睡梦里见到施九郎索命,自己大声为自己辨白。
说了梦话,还叫同牢房的人全都听见。他醒来时,整个牢狱都听不到一丝儿声音。黑暗中,感觉到全狱里,数百双眼睛都在看着他来。
“好哇,原来是你这狗贼出卖七大寇的。”
有一愤怒的声音打破这短暂无声。
“不是,不是,只是巧合,所有写书人最爱用这一招。怕是用烂了的呀。”
吴之成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再以说不清楚了。
如何办是好。
“打死他,打死他。”
整个同牢房的囚犯都在吼道,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正冒着浓浓的烟,吴之成屁股便坐在这火山口上。
即将喷发来的岩浆,将淹没面前一切。
他惊骇万分。不知要如何辨解。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一切理由都显得多余。
他惊恐地睁着眼,眼里满是呆痴。
“真的是巧合,历史就是由许多种巧合碰在一起造成的。不信,你问胡扯焉,他是历史尖子生。”
吴之成喃喃地说道。
此时,胡扯焉推演了一整天历史,早累了,睡得如死猪一般。外面哪怕天崩地塌,也扰不了那遨游在历史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