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挺开心的。”周泽在一旁缓缓开口，“起码我看得到她，我可以见证她的悲哀和喜乐。”

郝洛凡回过神，从冰箱里拿出德国进口的黑啤，扔给了周泽一罐，自己打开了一罐，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从咽喉划过，郝洛凡感到一身的轻松。

长辈禁止他们喝啤酒这样不入流的酒，可是无奈他尝过了，别的酒就再难入他的眼，家里阻止他和李熙阳这样并不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可是无奈他爱上了，别的人就再难进他的心。

铁皮易拉罐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夜里响了不只一声，也许只有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才会把伤疤揭开，告诉自己不用再装得安然无恙，提醒自己是一个受过伤并且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可怜人。

李熙阳醒过来的时候是五点钟，天还没有亮，看着桌上放着的药片还有余温的半杯水，心里知道了个大概，掀开被子就要去找郝洛凡。

凌晨的空气有些冷，李熙阳下楼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看到了头枕着扶手在沙发上睡着的郝洛凡。

那双平日里向别人传递着凌厉的桃花眼，此刻闭着，倒是温和了许多，睫毛在眼底扫出一片阴影，落地灯的灯光投影在上面，模糊了轮廓之后就像是精致的凤尾，仿佛是梦到了什么，薄唇向上扬起，泛着喜悦的弧度。

李熙阳没有打量别人的习惯，倒是多次端详着郝洛凡出了神，许是世上这般容貌的男人不多吧。

“少夫人，您起来了？”张慧芳早上到宅子里准备早饭和打扫卫生，走到客厅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郝洛凡和站在旁边的李熙阳。

怕吵醒郝洛凡，李熙阳赶紧回头冲张姨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用动作示意她拿个毯子给郝洛凡盖在身上。

张慧芳失笑，她是不久前才被郝洛凡从老宅叫到这里来做事的，在老宅就听说少爷执意要娶这位少夫人，现在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感情很好的样子，看来少爷的选择是做对了。

安顿好郝洛凡之后，李熙阳就上了天台，这里在郊区，空气极好，周围也都是树木，远处的灯光忽明忽暗，天空的最东边也开始渐渐发白，这样惬意的景色让李熙阳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背上忽的多了一件披肩，张慧芳走到李熙阳身旁，将手里的热水同时递给她。

李熙阳冲她一笑，开口道了声谢，又继续转头看风景。

“少夫人一定也很爱少爷吧。”只有很爱，才会无惧家世的悬殊，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吧。

这样的问话让李熙阳有些诧异，郝家的佣人向来不苟言笑，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今天这样不知从何而起的谈话让她无所适从。

“您来郝家多久了？”李熙阳含糊其词，转移了话题。

张慧芳只当她是默认，也不回答李熙阳的问题，自顾自的开口道：“缘分当真是个好东西，把握住了，就能修成正果，把握不住，两败俱伤。”

说完她没有再看李熙阳，看向了远方。李熙阳心里一紧，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半天不敢答话。

“少夫人，”

“您不用和我这样说话的，您是长辈，叫我的名字就好。”

李熙阳不喜欢这样的称呼，这样叫出来就像她们是两个阶级，然而所有人都是在付出劳动力获得报酬，并没有什么不同。

好像是聊到她会这么说，张慧芳并不觉得奇怪，又继续开口说道：“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长这么大，一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和家里人意愿相违背的事情，仅有的两件，一个是上大学时逼着全家人让他转学，另一个就是娶你。”

“所幸，他都做到了，你别看少爷平时都是独当一面坚不可摧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其实，他要脆弱许多，他经历过的痛苦，是你想象都想象不来的。”

李熙阳并不意外，所有人的人生都不能是一帆风顺的，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他这样的出身，要说安逸享乐，李熙阳才不该相信。

“少爷，他一定是非常爱你。”

怎么可能，李熙阳笑笑，有些事情，旁人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