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让您明天和先生出席酒会,到时米兰的各界商业精英都会到场,您今天还是少喝些酒吧,待会先生回来看到之后又要生气。”
“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他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米兰已是深夜,可是女人还是一副精致的妆容,发丝被夜里的冷风吹起来,眼眶里尽是晶莹剔透的液体。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样想来倒也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她每日对镜梳妆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让他回来时,见到的都是她最完美的样子。
就算他回家的概率很小,时间很晚。
门被毫无预兆的打开,纪以宁端着酒杯的手就定在那里,一下子不知道作何反应。
男人瞥了一眼脸色已经有些发红的女人,就匆匆转过头去径直走向浴室,一脸的嫌恶。
“沐风,爸爸说,明天让我们去参加酒会。”看到他马上要进浴室,纪以宁急忙开口。
“我是作画的,不是做生意的,你既然这么喜欢参加酒会,就去告诉你父亲,让我们早些离婚,好再给你找一个可以和你一同过养尊处优的生活的人。”
说完之后,李沐风没有再做停留,走进浴室重重的关上了浴室的门。
淋浴喷头淋下来的水打湿了李沐风褐色的头发,水珠从鬓角流过下颌,再顺着脖颈流进领口,如此反复,只不过数秒便全身湿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沐风突然有些茫然。
这是他来米兰的第五年,当年那个敢背着画板寻找梦想的少年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那么陌生。
他娶纪以宁发生在三个月之前,继父催他赶紧回国,说是公司马上破产,李沐风清楚的记得,听到破产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破产就意味着一无所有,他就要回到以前在红灯区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那种遭人唾弃受人欺凌的日子,他没有勇气再重温一遍。
他知道纪以宁倾心于他,也知道纪以宁的家中不是一般的显赫,所以明哲保身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就像当初和李熙阳在一起时,他也不过仅仅是为了不至于落得一无所有的境地。
想到李熙阳,李沐风心里突然一阵钝痛,不久前传来李熙阳的婚讯,还有公司状况回暖的消息,这些都给他当头一棒,当记忆中那个一直会傻傻等着自己的姑娘就这样毫不留恋的投入别人的怀抱时,他才明白自己还保留着一份与利益无关的单纯的喜欢。
浴室外的纪以宁听着水声,不知所措,论容貌身材,她是名媛当中的佼佼者,论家世,更是无人匹敌,要是李沐风一直对她这样冷漠还好,奇怪的是他对她的温暖,只是从半个月前才消失的一干二净。
“小姐……”佣人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生这样不避旁人又没有理由的斥责,这半个月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事的,我去书房睡吧。”不死心地看了一眼浴室,纪以宁无奈地走出了卧室。
郝洛凡的新宅子里灯火通明,郝洛凡和管家站再卧室的大床旁侧,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李熙阳。
“少爷,要不我回趟老宅,把老爷的医生叫来给少夫人看看吧。”
李熙阳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双眼闭着,眉头紧锁,低声呓语着什么,郝洛凡站在一旁,为他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心烦意乱。
从老宅到他这里来回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可是他不愿意多让她难受一分。
“算了你先先去吧,我找周泽来比较快。”张慧芳看了眼了无生气的李熙阳还有忧心忡忡的郝洛凡,一脸担忧的退了出去。
怕李熙阳刺眼,郝洛凡将灯光调成了暖黄色,他拿起了她紧捏着被角的手,放在他的掌中,细细端详着她手掌上的纹路,背光的地方被隔成阴影,载着郝洛凡的柔情,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这个,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这个,没退烧的话就两个小时一次。”
“洛凡,这种头疼脑热的小事,连针都不用打,你大半夜叫我过来做什么?”
郝洛凡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从一边投影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五官精致的不像话,即使褪去了平日里的西装笔挺,一身休闲的打扮也足够让他与风靡娱乐圈的影视艺人们匹敌。
“周泽,你等了这么久,有没有想要放弃的时候?”
闻言,刚才被叫做周泽的男子瞬间静默了下来,没有了男人的叽叽喳喳,空气仿佛凝结住了一般,一时沉重了起来。
他和周泽两人一起长大,家世相当,本该继承公司的周泽,莫名其妙地跑去做了医生,其中的缘由别人不晓得,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论长相,两人都是世上难寻的容貌,论家世,也是无人能敌的显赫,可是偏偏就是有这样的女人,不看长相,不管家世,心里装着别人,却无意中让他们坠入情网,不能自拔。
过了许久,大厅里的男人才缓缓开了口,他也是一副万里挑一的长相,仿佛被刚才的话题牵扯到了什么,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气息中。
“洛凡,其实我每一天都想要放弃, 但是我舍不得,我从一开始就料定了结局,这往后所有的折腾,都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散场的时间,很多时候,我就想着,只要我一直在她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等着,说不定她哪天一回头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呢。”
郝洛凡盯着地板出了神,在周泽来的时候,他握住了李熙阳的手,抚摸着李熙阳的发,准备像寻常夫妻那样去亲吻李熙阳的额头,就在他俯下身时,听到了及其刺耳的一个名字从李熙阳口中毫无遮掩地冒了出来。
胸口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却要涌进那么汹涌的悲伤,李沐风三个字,字字锥心,他感受到了空气的凝滞,那一瞬间,连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