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的大门,景衫好奇道:“诸葛兄,一会还有什么事么?”
诸葛云笙道:“没事啊,一会我们吃了饭就回去休息吧。”
景衫不禁更加奇怪:“左右无事,为何我们不和海河帮的兄弟们一起吃饭,也好多交几个朋友,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么。”
诸葛云笙莞尔道:“话虽不错,可有的朋友是光明大道,有的朋友却是羊肠小路。你今日就算不和他们吃这顿饭,日后有事求到他们身上,他们仍是欢天喜地的想帮你,以便结交你这个朋友。可若你今天和他们吃了这顿饭,日后他们一旦有事,第一个就想起你这个武当派的人来,这种饭吃的多了,以后早晚要不胜其烦。”
见景衫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知道他不以为然,诸葛云笙也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道:“唉,你现在初入江湖,还没有这些烦恼,等到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几年,这些道理你自然也就懂了。”
吃过了晚饭,二人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景衫略微打坐一阵,修炼一会内功心法就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由于驿站中有许多各门各派的武林人物,所以景衫起床后在就只院子里略微练了练基本功,额头有些见汗就适时停了下来。
收回心神,才发现原来诸葛云笙早在一旁看了许久,便走过去主动打了个招呼。
诸葛云笙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状道:“景兄弟不愧是武当派的高徒,早早的就起来晨练,不像我们这些不思上进的。”
景衫喘匀了气,擦着额头上的细汗道:“诸葛兄何出此言,我虽没见你显露过什么武功,但光凭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轻功造诣,想来少不了勤学苦练。”
听景衫这么说,诸葛云笙不置可否的一笑,似乎不想在和武功有关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转而问道:“景兄弟,一会是先吃早饭,还是先去客栈里寻你那位叫尚兵的朋友?”
“还是先去找他吧。”景衫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这个朋友一贯的喜欢惹是生非,若是能不管他也就罢了,可这小子已然是赖上我了,还是把他放在身边安心些。”
可还没等二人出门,就听见驿馆门口一阵吵嚷,离老远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声喊道:“小爷是武当派景衫的朋友,还是金口书生诸葛云笙的哥们,你们凭什么拦我?”
景衫听见这阵叫喊,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了驿馆门口,果然看见尚兵正在对一帮护院指手画脚。
尚兵今天本来一早就来驿馆里找景衫和诸葛云笙,可到了门口却被护院的武师拦住。今天恰好孙老三有事没来,其他武师又不认识尚兵,便要尚兵出示钱家婚礼的请柬才能入内。可钱家根本就没请尚兵,更别说婚礼请柬了,因此尚兵一言不合便和几个护院的武师吵了起来。
按理说遇到这种人,几个武师早想动手了,可尚兵还没等怎么样呢,就先扛起了景衫和诸葛云笙的两杆大旗。武师们一听,虽然不知真假,总归是投鼠忌器,万一得罪了武当派或者“金口书生”,对他们来说都无异于灭顶之灾。
因此一听尚兵说出了这两个人的名字,武师们当场就怂了,任凭尚兵如何辱骂,只是拦着他不许进门。
其实如果尚兵好言相求,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让他进去也并无不可。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气,尚兵一来就对几个武师颐气指使的,弄得人家好生厌恶,才硬要把他拦在门口。
按理说景衫一向沉稳,平日里很少有比较大的情绪波动,可看见尚兵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大跨步走上前去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尚兵正骂人骂的开心,忽然头上挨了这么一下,顺嘴就要骂过去,一仰头却看见了景衫的脸。
这一下可算让景衫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翻脸如翻书,上一秒还是怒目而视,下一秒尚兵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嘿嘿,原来是景大哥啊,我今儿一起床就来找你,连早饭都没吃,这几个狗腿子竟然还敢拦我!我一想这哪里是在拦我啊,这分明就是不给景大哥你面子啊,就因为这个我已经骂了他们半天了。”
见景衫脸色越来越冷,尚兵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刚好看见诸葛云笙慢悠悠的从驿馆走了出来,赶紧如蒙大赦般迎了上去。
“哎呀,诸葛大哥啊,我这一大早饭都不吃就来找你们,却不知又怎么惹景大哥生气了,你快去帮我劝劝他。”
诸葛云笙仍是一副标志性的笑脸,右手里拿着并没有打开的折扇,往左手心上一下一下的拍打:“你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景兄弟生气了?我可先告诉你,景兄弟这个人面冷心热,心肠软的很。你若是好好道歉他立马就原谅你了,可你若是一味地装疯卖傻,我恐怕也帮不了你。”
这些道理尚兵本就明白,可他从小的娇生惯养,何曾给人道过歉?在他看来,自己刚刚表现出那样一个讨好的脸色就已经是给了景衫天大的面子了,谁想到景衫竟一点也不买他的帐。
想到这尚兵也有些生气,可形势比人强,自己想去参加钱家的婚礼还得由景衫和诸葛云笙带着,不然就算去了也只能坐在给一般武林人士准备的散席里。无可奈何之下尚兵仍旧憋着一副笑脸走到景衫面前轻声道:“景大哥,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不报你的名字,这些武师不会让我进门的啊,真的不是故意败坏你的名声。”
“哼!”景衫冷哼一声:“你提了我的名字,就能进去了?”
听见景衫终于开口,知道他已经原谅了自己一多半,尚兵赶紧再接再厉:“那不一样啊,我要是不提你的名字,别说不能进门了,说不定还得挨他们一顿打。你没见他们刚刚拦归拦,可对我还算客气么,这就是你的威名起到的作用啊。”
说着说着,尚兵不知不觉间已经绕到了景衫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亲昵道:“您老对我哥哥有救命之恩,那就是我的大恩人啊,我这个人是顽劣了一点,可总不会和恩人过不去啊。”
尚兵从小到大几乎没和人说过多少软话,像这次一样低头道歉更是人生中的头一遭。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了这个头,他反而轻车熟路起来,一时间显得诚恳无比。
其实景衫本来也没怎么生气,出身低微的他更不像许多武林名宿或者名门子弟一样爱惜名声,他只是觉得若每次都给尚兵好脸色看,尚兵肯定还要没完没了的惹是生非,因此就借这个机会给他些教训。
看见尚兵如此诚恳,景衫心里最后那一点点火气也消了,可仍扳着张脸道:“你也知道自己顽劣!江湖不是你家,出门在外讲究的是以和为贵,你倒好,一天不得罪人就难受!”
“要知道,我和诸葛兄可不是上官虹大哥,你一惹事就帮你去平,你要是再这样,真出了大事可没人帮你!”
本来尚兵就不是诚心悔过,见景衫竟然絮絮叨叨个没完,忍不住回道:“是是是,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你没看我招惹的人都是些下九流的货色么。街头卖艺的,看家护院的,比要饭的叫花子好不了多少,能惹出什么事情?”
尚兵还想再说,却感觉到自己拉着的隔壁上传来微微的颤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着实把尚兵吓了一跳。只见景衫双目圆睁,眼睛里仿佛有阵阵血丝,牙关紧咬如同要吃人一般。
诧异间,景衫反手就抓住了尚兵的领子,一把将其提起,一字一顿的说到:“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