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不光张德龙心里的火气又腾了起来,就连景衫这样一个一贯息怒不形于色的人,额头上都暴起两根青筋。
看见张德龙脸色越发不对,景衫赶紧准备出言训斥尚兵,可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身后的诸葛云笙笑道:“哎呀哎呀,我朋友这弟弟一贯顽劣,一会我们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大哥们出来这一天也怪累的,就别和我兄弟怄这个气了,不妨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说着话,诸葛云笙还走上前去握住张德龙的手摇了摇,神色甚是亲昵。
说来也怪,张德龙见诸葛云笙这个态度,竟然真的喜笑颜开:“我都说了,年轻人嘛,总归是心高气傲的,兄弟回去也不要太过责怪这位小兄弟了。”
说完,就回过头去招呼同伴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围观的人看着好戏演完了,也都不情不愿的走了,有心好的,临走不忘往铜锣里扔三两个大钱。
尚兵见对头们就这么散了,也不禁傻了眼,心里好不郁闷。三两步走到景衫近前,仰着头道:“你怎么总来多管闲事,今天好好地心情就让你给搅和了!”
说完话,忽然一脚往景衫小腿上踢去。
这一脚,事发突然,二人离得又近,按理说难以躲避。可景衫却好像早有预料,把脚轻轻一抬就避过了这一脚,随后马上往下一跺,把尚兵的脚踩在脚下。
尚兵身量矮小,脚自然也比景衫小许多,被这一脚踩得严严实实,痛的尚兵龇牙咧嘴的要把景衫推开。
可景衫毕竟无论在身形还是内功上都有极大的优势,任由尚兵怎么推景衫依旧纹丝不动。过了约么四五个呼吸的时间,景衫才把脚挪开。
看着尚兵盘坐在地上,抱着脚揉来揉去,景衫发问道:“你哥他们不是去通州了么?怎么你自己跑到荆州来了?”
“要你管!”尚兵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老子爱去哪就去哪,跟着我哥走,一路上没事就要受他们指责,还不如我自己出来玩。”
按说景衫一路走来,虽然脚程不快,可中间也没有什么耽搁。就算尚兵也是今天才到荆州,恐怕出发的日子也不比景衫晚几天。
思虑至此,景衫往前踏了一步,弯着腰居高临下的再次发问:“怕不是想跟上来和我找找场子吧?”
这倒不是景衫多疑,实在是尚兵的行为着实可疑,加上尚兵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见景衫有此一问,尚兵的眼神果然有些闪躲,虽然马上就镇静下来可这一丝慌乱还是逃不过景衫的眼睛。
也就呼吸之间的功夫,尚兵就已经神色如常道:“怎么?你来了荆州我就不能来?我只是听说钱二少爷大婚在即,觉得这里会很热闹才来的。”
景衫听了尚兵的解释,冷哼一声,掉头欲走。毕竟如尚兵所言,自己的确管不到他想去哪里。可还没等迈步,却又听到尚兵喊道:“欸,等等!”
“景兄弟,你应该是有钱家婚礼请柬的吧?”
“有又如何?”
尚兵听了,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住景衫道:“景兄弟,我到了这城里,才知道所有的客栈都被钱家包下来了,只有带着钱家的请柬才能入住。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你既然是武当派的高徒,想来帮我找个地方住还是举手之劳吧?”
看见尚兵翻脸如翻书一般,景衫心里反倒有些佩服,于是也软下语气道:“我虽有住处,可请柬并没有带在身上,不知道钱家人会不会卖我这个面子。”
诸葛云笙在一旁听到景衫的话,抢上前来道:“嗨,瞧景兄弟说的,就凭你武当弟子的身份,这点面子钱家还能不给?”说到这,他又拍了拍胸脯:“退一万步讲,就算瞎了他们的眼认不出你武当高徒的身份来,老哥我金口书生一句话,要下两间房来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尚兵连忙打蛇随棍上,应和道:“就是就是,这位金口书生大哥说的对啊,钱家怎么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
说罢,仿佛怕景衫反悔一般,两步走到景衫前面。回过头来连声催促:“快快快,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看到尚兵这幅样子,景衫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景衫毕竟年纪不大,又从小很少和人交流。在毒喙时无论是‘隼’还是其他的同伴都很少和他说些不相关的话。冲霄又比他大了百于岁,虽然平时谆谆教诲,可毕竟也少有共同语言。
因此景衫一向不太擅长拒绝别人,这时只好任由尚兵拉着他往钱家驿馆去了。
回去的路上,景衫想起诸葛云笙两句话就劝好了张德龙,不禁有些好奇:“诸葛兄,怎么你一握张德龙的手,他就给你这个面子了?”
不等诸葛云笙答话,尚兵在一旁边踢着地上的沙土边答道:“想来是书生的手里有什么东西吧,十有八九是握着锭银子。”
诸葛云笙一笑:“是了,方才我手里的确握着五两银子,这些跑江湖的也不容易,你平白给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这点钱就权当是我刚刚的看戏钱了。”
听了二人这一唱一和的,景衫才如梦方醒:“小时候只当江湖侠客个个都视钱财如粪土,没想到区区五两银子就能让那么多八尺壮汉反怒为笑......”
到了驿馆门口,孙老三看见景衫一行人回来,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诸葛小哥,景兄弟,二位回来啦?”说着,又看向了尚兵:“这位是?”
诸葛云笙知道景衫不善言辞,抢着答道:“这位是景兄弟的朋友,叫......”说到这,才想起还没问过尚兵姓甚名谁,不由得尴尬一笑。
尚兵连忙把话茬接过:“我叫尚兵。”
“是了,他叫尚兵。”诸葛云笙又接过话头:“这位尚兄弟也是来参加钱二公子婚礼的,烦请孙三哥给他找间空房。”
孙老三听了,迟疑一下道:“不知这个兄弟可有请柬?说实在的,不是老哥不给面子,实在是最近来城里的人太多了,稍有些头脸的都想住在这驿馆里。因此城里的客栈还空着不少,可驿馆都已经要住满了。”
孙老三说着,把头凑了过来低声道:“不是老哥我不给面子,若是平日里,景兄弟和诸葛小哥的朋友,想住这里多久也不为过,可如今真是麻烦事。”
说着说着,声音已经低到了几乎难以听清的地步:“今天‘影剑门’的弟子来了,结果都被管家打发到城里的一间客栈去了。”
这影剑门乃是一个荆州本地门派,虽然不是武当派这样的大派,可也算是历史悠久传承有序。兼且与通天钱庄同处荆州,平日里少不了商业往来,连他们家的弟子都被安排去了客栈,景衫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
诸葛云笙仍不死心,悄悄把一锭银子送到孙老三手里道:“老哥,当真没法子了?”
孙老三哪里敢收,赶紧把银子推了回来:“兄弟莫要难为我了,若是被管家知道了这事,恐怕我这护院的差使就算是丢了。这样,其实驿馆周围不少客栈中的摆设其实不比这里差,若是尚兄弟愿意屈尊,我一定找个最好的房间给他。”
景衫本来都已经想要答应下来,没想到尚兵竟然不满道:“可我们三人若分开来住,总归是不方便。偌大个驿馆,不过腾间房出来,算什么难事?难道影剑门的人住不得,武当派的朋友也住不得?”
“闭嘴”景衫回头呵斥一声,又向孙老三抱拳赔礼道:“我这兄弟从小被娇惯的坏了,还请老哥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