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干吗这么说?”那黑衣裳女子道,“这又不是你一手造成的。真不怪你。”
“絮儿,你知道爹这么多年来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方湍这个狗贼,你害我不浅啊!”柳哑巴一边说,一边流着泪,已泣不成声。
“爹!莫要再说了。”那女子道。“不,爹要说,当年若不是他,你娘也不会死的那么惨。那一段往事,爹就是死,也不会忘的。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盼着絮儿你能够学成归来,替爹把这不白之冤抹掉,爹就是死也是心满意足了。”
“爹!不要再说了,如今方湍那狗贼已死,他这一脉,也已被您尽数杀光。那你又知道,女儿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父女俩仍在对话,忽见狱门外有一白影飘过,转瞬即失。
柳絮飘将左手的剑递到右手中,道了一声:“爹!女儿先出去一下。会会这个白翎。”
柳絮飘就是柳哑巴的女儿,就是他口中称为絮儿的女子。
白翎无意逃走,柳絮飘追到县境外的一处野林内的空旷地带,手中仗剑,抱着双臂,背对着柳絮飘,静静地等着她。
柳絮飘看到了白翎,在离她还有十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到底还是追来了!”白翎没有回头,只是斜眼看了看身后柳絮飘的影子。冷冷地道。
“你的目的不就是要引我到这里来吗?”柳絮飘盯着白翎的后背,也是冷冷地说道。
白翎冷笑了一声,终于回过头道:“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了,不好!”
柳絮飘也模仿白翎的口吻道:“是吗?我太聪明了?难道阁下偷听别人谈话就不聪明吗?恐怕。这不是君子所为吧!”白翎听罢哈哈大笑道:“我不是什么君子,没有你口中的君子那么高傲。我只是个女子,我有女子的清高。”
“好一句女子的清高啊!”柳絮飘淡淡地道:“白大侠,你引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个的吧?你若这般无聊的话,那,小女子我无心奉陪。告辞!”柳絮飘话音未落,正要离去,只见白翎快步拦住她的去路,大喝一声:“慢!”
“有话快说,清高小姐。”柳絮飘有些不是很耐烦了,她冷冷地说道。
“我对你们父女俩的谈话很感兴趣,真想不到,这柳哑巴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真是太让人寻味了。”白翎一手持着剑,一手叉着腰,淡淡地看着柳絮飘。
柳絮飘轻蔑地笑了笑:“我还以为白大侠是什么样的江湖捕快呢!想不到也是一个偷听人谈话的宵小之徒,今日,柳某领教了。看来,是柳某我昨晚高看你了。”她说完,便将剑扔在地上,对白翎双手抱拳,仍是轻蔑地笑着。
白翎胸中的火‘腾’地涌了上来,听完柳絮飘对自己的嘲笑,她恨的咬牙切齿,不过她转念一想,错误在己,人家损几句就损几句吧!别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想到这儿,她还是忍了。
白翎为了给自己挣回几分面子,收起了脸上的笑,道:“话说不清楚,你不能走。哦!原来偷我剑的人是你,那你就更走不了了。”
“我偷你的剑又怎样?不是已经还你了吗?”柳絮飘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着。
“那就不是我找你那么简单了,看来,是你找我再先了,那县太爷如今就在死者家里坐着,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说个明白,大半夜的却跑去消遣我,打扰我的清梦,想必一定是有求于我喽!”
“哼!姓白的,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那是牛刀小试,就是想知道,你白某人是不是有真本事,昨日看来,还真是我高抬你了,你说的不错,我是不该去消遣你的。”
“你如此轻蔑于我,那昨夜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也省得有今日之口舌。那样岂不痛快?”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我又无仇怨,我只是看着有些人白白地在浪费百姓的粮食,心中气不平而已,也是想让那些人长个记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更没必要杀你了。”
“姓柳的,你别太得意了,我找你出来不是与你争论谁是谁非的,你若识趣的话,还是和我聊聊吧!再者,你说谁是浪费粮食之人?”
“是谁谁知道,还用我明说吗?”柳絮飘淡淡地说道。
“好!咱们别再绊嘴了,这样下去白白浪费你我的时间,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好!”白翎说道。
“这还是句人话。”柳絮飘道。 “你!”白翎刚要说些狠话,话到嘴边不得已又吞了下去。
白翎从怀中拿出那块红布,将它展开,看着柳絮飘道:“我们,就从这个说起吧!”
“这是什么?”柳絮飘接过白翎手中的这块红布,看了一眼,道:“这是何物?”
“你给我的,干嘛还要问我?” “我给你的?什么时候?”
“怎么?看来柳小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喽!”白翎又抢回那块红布道。于是,白翎便把发现这块红布的经过说予了柳絮飘。
柳絮飘见白翎没有半点儿撒谎的样子,便说道:“一定是有人要告诉我们什么,而且还不便说。对了,此事,方淙是否知晓?”白翎摇摇头道:“尚未曾知晓。”
“那就好,”柳絮飘心平气和地道,“如此最好,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白翎听罢不觉中后背已冒冷汗,心想自己当初幸亏没有冲动。她没想到的是,在柳家父女身后,竟然还有高人。
那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她有些后悔不该淌这趟浑水的。
可是既然已经淌了,那就一直淌到对岸,哪有再回头的道理。
白翎不肯就此放弃,她道:“方才你与你父亲所说的方湍,究竟是何人?和方淙是?”柳絮飘也不再瞒她,句句铿锵有力地道:“我本不姓柳,家严亦不姓柳。只是当年家慈在逃难之时,将我生在一棵飘满飞絮的大柳树下,这才更名换姓,有了这个名字。家父也隐姓埋名,从此不再说话,不得已隐居至此,靠杀猪卖肉为生,他为了装的更像一些,不得已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淫贼”
柳絮飘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家父本姓方,名濂,家中排行老大。如今的汝南县令,便是我的亲叔父,我与我父所说的方湍,是我的二叔父。你所……”
柳絮飘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毒镖从一棵树后飞了过来,幸好二人眼疾手快,一个筋斗躲过了它,让它死死地钉在了一棵树上,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
一个人影从那棵树后‘沙沙’走远,听着步伐的声音,像是一名成年男子发出来的。至于是不是那个‘送’红布的人,她们也不知道。
“好险,要不是白翎妹妹你反应快,姐姐我就命丧于此了。”柳絮飘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好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白翎上前拔下那枚飞镖,只见那棵树从飞镖所插之处开始,黑色液体渐渐地向树干外扩散,可见此镖毒性之强。
白翎仔细地看着这枚飞镖,不觉已被刀柄处用篆书刻着的一个“方”字所吸引,她从怀中取出那块红布,与刀柄上的字体做了对比。她惊讶地发现,这两个字,除了一个是写的一个是刻的之外,字体竟然一模一样。
“这条丧家犬!”柳絮飘狠狠地骂道。但从她的口气中,白翎知道,柳絮飘一定知道这是何人所为。柳絮飘骂完后,她呆呆地蹲在地上,静静地端详着这把飞镖,从此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