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知之地,六道盘世界。
六道之修罗界。
一个血衣大氅的青年站立在古长城的城头,眼前是蝗虫野兽一般的身影,背后是一张张稚嫩却刚毅的面孔,这些面孔的主人是一个黑甲的将军,一个白色衣裙的少女,在两人身边,一边是老将军,武林侠客;一边是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
这两边,一边代表了秦家的势力,一边代表了白帝门的态度,青年看着眼前的情形,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你的修罗狱吗?”说话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说书的声音,低沉中饱含着怨恨。
“却言当年北疆十六州外匈奴人集合七十万大军,军中更有黑天法师等数百名堪比先天高手相助,西北六镇丢失,眼看西域三十六国就要和匈奴成南北夹击之势,六镇士兵仅仅不足三万人聚集在天山下的最后防线居庸关,居庸关一破,那西域三十六国当直取洛阳然后依托洛阳联合匈奴人夹击古长城。”
血色大氅的青年知道,这是当年牛头山之战的大背景,是在民间一遍遍流传的话剧里,牛头山之战的起源背景。
那声音在怨恨中斗转,渐渐变得高昂:“是时,赵括将军因逃亡而被斩,荆州秦家亲歌奴秦将军临危受命,临时组建秦家军合计八万人,十天急行军赶至居庸关,当是时三十六国集中近五十万大军,十一万人打五十万人,若常规打法,则此战绝无胜利之可能。”
“然此战终究以秦将军的胜利而结束,何也?却说当时秦将军手下有一谋士曰凤雏,其亲自领兵仅带不足三百人绕过昆仑山直取西域,大肆散布联军兵败的消息,同时勾结西域各国亲王谋反引得联军自乱阵脚,此后凤雏在西域组建了一支三万人的队伍直取匈奴后方,连杀十八个大部族,以战养兵,引得西域联军和匈奴互相猜忌,而秦将军手下另一谋士卧龙先生,则是直入西域三十六联军大营纵横捭阖,舌战群蛮,内部分化,终于在杀了七个最强的国家统帅后,说服三十六国联军投降并联手对敌匈奴,如此一来,大玄朝五十万联合西域五十万共计百万大军对抗匈奴倾巢而出的七十万大军,此战看来当是必胜之局。”
血色大氅的青年听到这儿,知道现在开始进入了所谓的牛头山之战,前期分化西域靠得是智谋,卧龙凤雏的才华被历史严重低估,而现在的牛头山之战靠的是血水,是数以万计的人命堆积而成的,靠得是血腥手腕。
而那个说书一般的声音讲到这里时,那些好像静止的画面开始动作,白素仙子登上城头,击鼓助威,秦将军跃下城头,身后是十二元辰老将,五虎上将各指挥一军之人,五关小将在后,五关小将里,一个少女不足十二岁很快冲在了秦将军身边,纵横杀戮,紧接着,一个红袍小将超过了秦将军。。。一个个,一幕幕,没有一人后退,杀杀杀杀杀杀,定要杀出一个太平人间。
白天里的战斗结束了,将士们和衣而睡,金甲夜不脱,血色大氅的青年看到白色衣裙的仙子走到一个个将士的身边,给他们盖好衣服,有的衣服破了就帮他们缝补,有受伤了就帮他们包扎,有的是新缝补的就送给士兵。
青年看到,有一件衣服缝上了一条明显是女人袖子,给了一个白甲小将,白色仙子就像一个姐姐,亲自给他穿上。
青年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了其他人,守夜的人不是士兵,是一个黑甲将军和十二个老人。
这是第一夜,之后的几天里,每天如此,而那个声音又再一次的响起。
“奈何奈何,战争之初完全指不上西域那些所谓的精英,连续七天的杀伐全部由大玄朝士兵组织攻击,按照如此下去,最多可阻挡匈奴,几无胜利之可能,然而另一件事情的发生,却是雪上加霜——那就是瘟疫!”
“那天夜里,古长城下了一场小雪,普普通通的雪,谁也不会想到这场雪是匈奴人三十八位黑天法师所谓,其中有瘟疫开始蔓延,古长城五十万大军一夜间有六成的人染有瘟疫,战力大降,而匈奴人则听说凤雏正带军在后方杀他们的亲族,匈奴人的个人战斗力至少是往年的两倍,这样的仗打下去就算拼死也只有不到一成的机会胜利。”
“这一仗以后,就算我大玄朝有实力反击,但是此次匈奴和西域来的突然,没有半年时间根本无法组建一支可以对抗七十万匈奴的百万大军,最终秦将军自定一计。”
说道这里,那个声音又停顿了,青年看到,白色衣裙的仙子和黑甲将军抱在一起,他们在哭泣?他们为何而哭泣?第二天夜里,军营里爆发了争吵,但是很快争吵就停了下来,各部老将连夜开始集合士兵,他们退出了古长城,他们逃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个计策就是连夜丢弃感染瘟疫的士兵,放开古长城,自己带领20万大军一路后退,每退出二十公里丢弃五万人,最终退了八十公里丢弃十五万士兵,只有五万人聚集在牛头山,牛头山后就是黑河,过了黑河就是真正的九州,不能再退了;而匈奴人一路杀生前进近百里,杀尽可杀之人,抢尽可抢之物,士气开始下降。”
血色大氅的青年看到,乌压压的士兵烧杀劫掠,有将孩子摔死在石案上,女人被撕扯成碎片,老人被踩成肉泥,而这些被杀死的边塞人的食物,早早被逃跑的大玄朝士兵所劫掠,伴随着匈奴的南下,数以十万计的人无辜死去,他们的怨气犹如实质,直冲霄汉!
原来,牛头山的怨气不是来自曾经的匈奴和秦家军,而是来自被抛弃的二十多万感染瘟疫的士兵,来自数十万被无辜害死,被无情抛弃的边塞子民!血色大氅的青年自言自语道:“我所知道的是这场战争背后的真相,原来这才是当年牛头山之战现场的真相么?”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牛头山,边塞和九州的分界线,翻越牛头山度过黑河以后就是繁华的九州之地,秦将军知道不能再退了,而事实上秦将军的计策也达到了,用边塞数十万普通人的生死拖住了匈奴大军,拖累了匈奴人,而秦家军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这时秦将军开始反击,连夜毁掉全部可以度过黑河的战船,秦家男儿在前,五万人敌七十万人,开始背水一战!”
“战斗持续一天一夜,五万人战至最后仅剩一万人,但是匈奴人有八万人留在了牛头山,这时几天前丢弃的十五万大军从三面包抄而来,匈奴自乱阵脚又损失近十万人,一场持续两年,横跨整个古长城,边塞和西域的战争,以匈奴人最后的撤退而告终,最后的二十万匈奴人带着不甘撤离,留下了怨恨的火焰。”
“当他们逃回古长城时,早已有西域人在古长城等候他们,西域人本来可以全歼最后的二十万大军,但是西域各国的统治者不知在什么势力帮助下再次和解,组成统一的利益联盟让开古长城放匈奴人离开,尔后三十六国向大玄国称臣,大玄朝为了稳定边疆,发展九州,接受称臣,牛头山之战,起起伏伏,最终九州胜了,但是关于三十六国和解的真相成为了永远的迷。”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血色大氅的青年站在牛头山顶上,双眼凝实着整个牛头山战场,天空开始下雨了?一滴雨珠落在青年的身上,青年抹了一把雨珠,红色的?是血?
当血色大氅的青年抹掉那一滴血珠时,天空的血越下越大,黑色的乌云滚滚,血色的闪电划过天际,古长城的方向,道道犹如实质的怨气巨龙狰狞可怖,巨龙带着乌云遮蔽天空。
血,越下越大了。
女人的呐喊,孩子的哭泣,老人的呻吟回荡在原野,一声声,低低沉沉;这些声音汇集到天空后便是闷雷滚滚,似洪荒古兽,一遍遍的对着苍天发问。
雷声,越来越大了。
牛头山地土壤中,血水如喷泉,滋养汩动,于喷泉中,“啵”,是血泡炸裂的声音,萧千绝的双眼一阵迷离,体内的罡气不受控制的肆意,溶解在牛头山的血泉中,血泉化为水眼,海眼。
一个个扭曲挣扎地身影在血水中翻滚,似在哀求?求有人能够救救他们?帮助他们解脱?萧千绝深吸了一口气,行走在血海中,每走一步,其所在之地盛开出一朵血色的莲花,步步生莲花,萧千绝轻生吟唱。
一声声梵音响彻世界,响彻天地,当萧千绝行走的时候,手中一朵朵血色的莲苞抛落血海;血海中开启一个个血色的漩涡,以漩涡为中心,血水汇聚,扭曲的灵魂,怨气,怒火被莲苞吞噬。
伴随着梵音地落地,血色的莲苞盛开,于莲苞中有青面獠牙,九眼九耳的修罗恶魔出世;有曼妙诱惑,醉人芬芳地诧女降生;有白骨巨龙于莲花中飞起,有血色的菩提树于莲花中盛开。
当修罗的数量达到三千之数时,萧千绝盘膝而坐,便有三十六品血色莲花于虚空中献身,便有一道血色圆盘自其身后现身,圆盘中,一个个不愿转世的灵魂投入血海。
萧千绝一手指天,一手之地,低吟道:“吾道,成矣!”
是时,天空中降下玄黄功德之气,洒落无边气运功过,萧千绝的手中多了一本古树,翻开第一夜后,一遍遍的念诵,于是那些修罗的眼中就多了一丝精明。
虚空中,一个说书的青年和一个白袍青年出现,说书的青年叹道:“你选择了完善我的修罗道,当吾化身六道时,尔可为修罗道教主,六道不毁,修罗不灭,可随吾得永生。”
萧千绝的双眼一阵迷离,随即道:“是,天尊。”
萧千绝的肉身崩毁,化为蝴蝶飞如身后的血色轮盘,于是乎,这一方世界愈发的真实,说书的青年虚空一抓,一个血色的桃子出现在手中,说书的青年咬了一口,道:“还是假的,一切皆是虚妄,想要真实必需六道补全,至少有三道成全六道方可。”
说完,说书的书生一声叹,缓缓消散,白袍青年则是自言自语道:“不愧是修罗宫的新教主,好一个萧千绝,你骗过了所有人,利用盗取自己女人的血脉助自己修成大阿修罗之身,如今为了自己的道理又毫不犹豫的背叛了那些培养你的老人,嘿嘿嘿,阳鼎天虽然勾结外人但是起码他破了教主的六道,而自私的你却在机缘面前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自己的阵营,好好好。”
白袍青年的话里充满了不屑,说完三个“好”字,白袍青年语气一转,冷笑道:“你的女儿和女婿如果愿意,在范右使的判官笔下已经踏出那一步,但是他们都放弃了,而你却为了自己的道理跨过去了,莫非真以为有教主帮助就能走出那一步?我和范右使是因为理解教主的理念所以跟着教主,而你这位教主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永远无法明白真正的六道是怎样的六道!”
说完最后一句话,白袍青年化为一群蝴蝶在这一片世界离去。
不可知之地的祭坛上,那本来与虚空出现裂痕的六道轮回盘又镶嵌在了虚空中,和天地共鸣,修罗道的大门壁画上,多了一个念诵经文的血色大氅青年,大门后,多了一个血色的轮盘。
饿鬼道的太阳摇摇欲坠,修罗道压过了得到净化的饿鬼道,六道之意再次掌控了轮回盘。
某不可知之地,人骨铸山,山上有血色莲花,莲花上有,血袍中年,一个人影自天际走来,那人影走了十八步,自天际走到了血袍中年面前,来人正是赶走了金鸡道人的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那个杀了你女儿的好女婿背叛了我们,他现在成全了那人的修罗道。”
后者闻言,不急不躁,反问道:“然后呢?你刚刚还警告所有人不准再插手,然后要我出手?要我坏了规矩?”
幽冥教主笑道:“只是来看看老朋友,同时也是拦着你,你既然不打算出手,我也就没有拦着你的必要。”
“我吧那个女婿当成棋子,他杀了我的女儿抢夺了她的神性,无所谓谁对谁错就是看谁更心狠,我为何生气?他看似成全了六道,摆脱了我们的控制,实则现在他已经是六道的牢笼,修罗道就是他的笼子,我自然没有杀他的必要,哪怕后来六道走出那一步超脱一切,他也没有脱困找我决战的一天,我自然不生气不着急。”
“如果这一次六道失败了,你打算怎样对付自己的外孙女?”幽冥教主问道。
“她的血脉最终来自于我,她的眼睛也是我的,等劫数到来时,我会取回那一对眼睛。”血袍中年的回答依旧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