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莫氏兄弟,李元向陆氏兄弟所在的禅房行去。刚一进禅房,只见禅房内普善和陆机正在对弈,陆云和另外一名生面孔站在一侧观弈。悠悠檀香从禅房内的鹤嘴中缓缓散出,使得整个禅房显得格外静谧。
众人一见李元到访,准备让座行礼,被李元示意他们继续对弈,只是对陆云身侧的生面孔点了点头。对方点头还礼。
陆云缓步来到李元身侧,轻声道:“三哥的气色好了不少啊,容小弟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陆家的总管陆乾生。”顺手指向那名生面孔。
陆乾生举步走了过来,躬身向李元行了一礼,轻声道:“先生对我们陆家有恩,此行就是请先生前往府中做客的。”
李元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不说陆机陆云是在下的兄弟,就算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应尽之责。”李元用一副江湖口吻与陆乾生这般说道,是因为李元自一进入禅房就察觉出陆乾生是一名武林高手,而且已入脱胎之境的那一种。作为一名管家就由如此修为,而且陆云对其很是恭敬一般,这让李元不得不重新评估一番陆家的底蕴。
陆乾生微微一笑,轻声道:“先生乃真人也。”
二人这般寒暄的同时,同时举步走向正在对弈的陆机和普善身侧,目光都被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旗子所吸引。
李元本是粗人,对于棋道是一个门外汉,但是看到这盘棋,也不得倒吸一口凉气,分明从其中感觉的一丝肃杀之意,陆机执白,显然已是占尽上风,而执黑的普善此时已是眉头见汗。
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对弈中匆匆流过,普善时而陷入苦思,时而雀跃,显得很不淡定,没有了往日那般得道高僧的模样。而陆机给李元的感觉不再是一名文弱的书生,反而是一名指挥千钧万马的疆场猛将。
到了最后,二人厮杀在棋盘一隅,也是普善负隅顽抗的一隅。直到无力回天,普善不得不投子认负。
见到普善一脸颓然,李元微微的摇了摇头道:“大和尚还是着相了啊。”
对于李元突发之言,而且带有几分训斥之意,让四人纷纷侧目向视,特别是陆云心道:“三哥这又是犯了狂气。”
陆乾生也是颇有兴致的看了看李元。
普善起身,双手合十,对着李元行了一礼道:“先生何出此言。”
李元还礼,缓缓道:“大和尚乃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何必在一盘棋上非要争出胜负?”
“这.....”普善一时无言。
李元接着道:“大和尚虽身处佛门之中,看样子还有很多俗事挂念。”
普善道:“先生所言极是,老衲身处牛首山数十载,禅法一道不得存进,症结估计就在此了,今日还要多谢先生之言。”
李元笑道:“至于禅法什么的,在下也不知其中奥妙,只知道一点,既然是修行,化去胜负之心还是有必要的。”
普善唱了一声:“阿弥陀佛。”接着道,“先生今日来是准备今日下山了?”
李元道:“正是,老躲着总不是一个事情。”
陆机陆云闻言皆是飒然一笑,要不是自己兄弟二人,何以连累李元至此。
......
建邺城中,青天白日的,依然显得了无生气,街面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行色匆匆,店家的吆喝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很。这座被诸葛亮赞为风水天下第一的雄城不见了往日的繁华,足见东吴的气数已尽。
长街之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赶车正是陆乾生,而李元和陆氏兄弟真端坐在马车之中,陆云是不是的掀帘向外望去,接二连三的叹息声出自其口。
马车在一栋朱漆大门之前停住,只见大门之前立着数十名女眷,翘首以待。
李元随着陆机陆云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门楣上的两个金漆大字:“陆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一众女眷此时自然顾不上李元,纷纷围着陆氏兄弟仔细打量,其中一名中年夫人又哭又笑的敲打着陆氏兄弟的额头,使得陆机陆云兄弟二人好不尴尬。
陆机拉着中年夫人的手,来到李元面前,向中年妇人道:“娘亲,这就是我的三哥李元。”
中年妇人向李元辑了个万福,笑道:“李大人的恩情,老身代夫君谢过了。”
李元赶忙还礼道:“夫人折煞在下了。”
李元被请进了陆府,陆府是一座占地近十亩的园林,中轴线上分别为前厅和后院,中间夹着一个水榭歌台一般的花园,前厅乃是陆府接待客人和主事之所,后院皆是家眷栖宿之地,两侧还有数十间厢房,供护院、家仆、丫鬟、花匠、门房、厨子等居住。
李元勾头而行,穿堂过厅,被陆乾生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客房之中安顿了下来。陆乾生临走之时道:“先生不必拘礼,陆府院内可来去自由,只是今晚务必待在屋内,届时会有人前来探望。”
李元也不深问,送走了陆乾生,独坐在屋内。
不一时,一名俏丽的小丫鬟端坐茶盆迤逦走了进来,在李元面前摆放好数样点心,砌上了一杯茶,道了声万福后便退去了。
小丫鬟,前脚走,陆机陆云兄弟二人联袂而来,陆机笑嘻嘻的对着李元道:“三哥,兄弟我们初回家中,应接不暇,怠慢了三哥。”
李元笑道:“不必多礼,为兄有个疑问萦绕于怀,还望兄弟你来解惑。”
陆机道:“三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李元道:“照理说,岑愍想对付陆家,应该有所行动,为何此时陆家上线一派祥和,不像大难临头的模样。”
陆机抿了抿嘴道:“因为父亲大人在前方有所动作。”
李元道:“动作?”
陆机道:“不错,三哥的两名随从将密信送到父亲大人手上之后,父亲就调动了陆家军奔袭到当涂,与原先镇守在当涂的守军做了个换防。”
李元疑惑道:“陆家军?”
陆机道:“这只是我们家中这么称呼的,这只军队的真正名字是镇神锋,乃是我们陆机百余年来全力打造的一只精锐之师,虽不足千人,但都是以一敌百的悍将,除了父亲大人,不受任何人节制,驻防到当涂,离南京只有一箭之地,客观上震慑了孙皓和岑愍。让他们投鼠忌器。”
李元感慨道:“如此精兵良将不用,反而要处处算计,我看这孙皓的脑子里尽是浆糊。”
陆机道:“孙皓虽然暴戾,但还是很精明的,不过他耍小聪明却选错了对象。对了,告诉三哥一声,父亲晚上回来见你。”
李元闻言微微惊诧道:“陆帅回建邺了?”
陆机道:“秘密潜行而回而已,只是为了能见三哥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