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银根缩紧,可中元还是力排众议,决定发展水师。鉴于国库银两不足,他准备先订购一艘战列舰。另外,水师学堂先行成立,霍华德被任命为学堂帮办,全权负责学堂组建事宜。
可是只有霍华德一人是无论如何都忙不过来的。洋人那里还需要一个信得过之人来督造。思来想去,中元觉得派简王去再合适不过了。
简王生性仔细,足智多谋,性情圆滑,为人世故,且自来好玩,易接受新鲜事物,让他去米利坚定能将这趟差事办好。
自从中元从苗人魔掌下死里逃生般地回来,简王便再也没露过面。他一直称病,朝中无论大事小情,他几乎一概不闻不问,每日在府中只是提笼逛鸟,饮酒消遣。
这日,他正在府中玩鹰,忽见有太监前来传旨。他心头一抖,不知皇帝突然召见自己是福是祸。来不及多想,他忙换好朝服进宫面圣。
在英华宫的暖阁,简王见到了中元。二人已经十年未曾见过了,四目相对,他竟有些激动。
皇帝长大了,不像十年前那个半大小子了。两鬓的头发已然变白,目光中也少了些无助,多了些坚毅。
收起目光,简王忙欲施礼:“臣简亲王张若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哎呦……哎呦……”
说着,他忽然捂着腰,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中元知道他不想给自己磕头,也不怪罪,心中暗自一笑,吩咐道:“快!给四爷看座!”
有太监搬过一把椅子让简王落座。
见简王坐定,中元便问道:“一晃十年不见,四叔身子可曾好些?”
简王脸一红,知道皇帝话里有话。当初曼云陀要索亲王为质,自己怂了,假称有病,一躲就是十年,如今想来真是难堪。
“回皇上!臣老了,不中用了。每天只是在府中看花养鸟,这老腰也弯不下去。”眉头一皱,他急忙含糊道。
中元笑了笑,抬眼打量简王一番。
“四叔今年五十有七了吧?”
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简王忽地有些感动:“难得皇上还记得臣的岁数!”
“不过朕看四叔气色还好。”中元话锋一转,“应当多出去走走。”
简王一愣,他不明白皇帝这么说是何用意。按照大越祖制,亲王宗室若无皇帝旨意是不得私自出京的。
中元见简王愣神,便微微一笑:“四叔可曾听过海外有一国,名曰米利坚?”
虽十年不朝,但他知道皇帝的连襟就是米利坚人,还有城北天主堂新来的主教也是。
“回皇上,那是洋人的地界,臣略有耳闻。”
中元点点头,倏地怅然道:“四叔所言不错!近来朝廷要购置战舰,编练水师,又要成立水师学堂,诸多事宜少不了和洋人打交道,特别是在督造战舰一事上,朕放心不下旁人,思来想去也就信得过四叔。因此,朕决定任命四叔为我大越特使,亲赴米利坚,全权督办水师建设,与洋人打交道。不知四叔意下如何?”
微微一怔,简王半晌没有出声。他虽爱玩,可是从未到过京城以外的地方游历。如今皇帝派他到洋人的地界,他不免有些担心。洋人的性情难以琢磨,又不知他们的风俗、喜好,此一去必定是麻烦重重。
见简王沉默,中元又道:“此一去千山万水,经年累月,朕也舍不得四叔。奈何满朝文武,能担此大任的只有四叔一人。还望四叔不辞劳苦,以慰朕心!”
既然皇帝如此苦口婆心,简王也不好推辞。他站起身,深施一礼:“臣承蒙陛下信任,必当尽心尽力,不辱皇命!”
“好!如此一来,朕就安心了。”中元说着走上前去拉住简王的手,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将王妃和世子都带上,那边的一切开销皆有户部承担。大越的中兴就全在四叔一人身上了。”
看着皇帝的眼睛,简王忽地有一种擎天之柱的感觉。他隐约感到,自己正在帮助皇帝做一件亘古未有的大事。
晓遥又病了。几日来她倍感头晕乏力,吃喝不下,即便是最爱吃的辣椒,她吃上三五颗后也会全都吐出来,身子也日渐消瘦。丽媛见她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也吓得不轻,连忙去命人去传太医。
这段时间,大越的政务特别多,又加上筹建水师学堂,中元每日似乎都有批不完的奏折。他索性就吃睡在皇极殿偏殿,十几日未回英华宫和喜顺堂。
这日忙完,天色已晚,中元心中挂念晓遥,便移驾喜顺堂,刚走进外间,只见一干宫女忙里忙外。信步来到内室,他看见晓遥正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遥遥,你怎么了?”几步走上前,他关切地问道。
一天没吃东西,到傍晚刚刚进了些食,未到片刻晓遥便全吐了出来。听到中元问话,她脸一红,把头扭向一边。
眨了眨眼,中元倍感诧异:“遥遥,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丽媛见状,忙把中元拉到一旁:“小姐几个月月事不来,这几日又是呕吐,太医来瞧过脉,说是……”
说到这里,丽媛停下了,表情故作神秘。
中元听得心急,忙问:“太医怎么说?”
看中元一脸紧张,丽媛噗嗤一笑。
“太医说小姐有喜啦!”
目瞪口呆了半晌,中元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弄傻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看着丽媛。
“丽媛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么?”
看着中元的神态,丽媛嫣然一笑:“我敢对皇上扯谎么?那样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强压心头的激动,中元乐得合不拢嘴。他在原地蹦了几蹦,两步又来到床前。见他这幅模样,晓遥忍痛嗔怪道:“你都知道了?就知道乐哦!”
“遥遥,是我不好!应该早些回来的。可是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呢?”
晓遥翻了个身,面向中元道:“我见皇上这几天日夜操劳,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便瞒下了。”
“什么事情会比你重要呢?”轻轻坐到床上,中元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眼中充满了关爱,“快和我说说,你是喜欢女孩还是男孩?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女儿!”闪着如水的明眸,晓遥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个答案让中元有点失望。他本以为晓遥也和他一样,喜欢男孩。等将来真的剩下男孩,好立为太子。可转念又一想,生男生女皆由天定,岂是人能左右得了的?
略带惆怅地抬起头,他暗自在心中决定:一旦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即刻就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