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平推着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孩子奔出来一截,看见我的动作又站住了身子,怒视着我慢慢退回到狗雕像旁边。
我叹了口气,看起来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我想要接近雕像暂时是没有可能了。我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座雕像,无奈地摇摇头,穿过铁门向警卫室外面走去。
我躲在警卫室门口往里偷看,想等等看孩子短时间内会不会离开,可那个孩子像是有些犯困,也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都这样,坐在雕像底下,靠着雕像就睡着了。
算了,还是只能先去别的地方看看,我心里这么想着,抬脚走上了大屋正面的石阶。
先前从大屋正面的这条走廊左边出来,因为看见警卫室就直接下了台阶进警卫室,没有太注意其他几个方向的环境。现在从正门口进入,就能看到有一条纵向的小走廊,从门口一直通向四面楼房环绕的中心庭院。
一道挂着锁的铁栅栏门把我隔在了庭院外面,我往两边看了看,只见左右分别有一座楼梯把路引向二楼。此时已经月上中天,我又看了一眼那座在庭院正中的被皎洁的月光照得有些惨白,像鬼屋一样瘆人的尖顶房子,想了想,抬脚从左边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二楼的走廊风格骤变,远没有一楼的那些走廊那么气势宏伟,层高也矮了近两米,很普通,整条走廊通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像那种八十年代的筒子楼一样,不过走廊的长度跟一楼是相同的。
整条走廊上只亮着四五个直接被电线吊着,用白色圆形铁皮罩住末端的白炽灯,这种灯泡的发热量大,但只有灯下的位置才会显得明亮,一旦离开灯下,周围就会变得有些朦胧昏暗。
这次我没有再随意地乱走,而是先走到二楼走廊左边的末端,才从左至右仔细地一间一间排查起这条走廊的房间来。
二楼走廊的左半边只有三个较大的房间,和一个相对小一些的储藏室。我试了一下,储藏室可以打开,但里面只有一些成堆的扫帚和拖把之类的清洁工具。不过很快我又在几把斜靠在墙上的拖把下面,看见了一只鞋子。
我小心翼翼地移开靠在上的拖把,后面露出了一具骸骨,皮肉已经完全烂尽,看起来是死了很长时间了。现在仅有的光线是门外传进来的白炽灯微弱的光芒,我很难看清楚这具尸骨里还有些什么,在储藏室的墙壁上摸了一会儿,总算在门旁的墙上摸到一根拉线开关。
灯光让房间亮了起来,我再次仔细地检查那具尸骨全身,遗憾的是没找到太有用的东西,只找到一个手枪弹夹。跟手上的枪试了一下,可以匹配,看来这里的人使用的枪械都是统一制式的。
三个大的房间只有最靠近走廊中段楼梯的那一间可以打开,里面只放置了几件小的实验器材,有两张并拢在一起的办公桌,五六个文件柜,两个书柜,这里应该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工作人员研究学习的地方。
我忽然发现了这幢巨大的房子里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到现在为止,这里只要是我进去过的房间里,除了偶尔有一些桌椅有点散乱外,他的一切东西都还保持着井然有序的样子。
也就是说,当时这里发生状况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是在安全并不慌乱的情况下撤离的。不像“曦和药业”那里,一片完全融入灾难爆发之中的景象。
我仔细地翻看着每一个文件柜和书柜,还有书桌上,抽屉里。但除了资料,数据,报告,分析之类的文件以外,这里再没有其他东西。
二楼走廊的右半边有七八个统一标准大小的房间,和一个看上去大一些的房间。到了这边我才清楚,二楼的四面走廊不像一楼一样是相通的,这里的走廊末端都有墙把这条走廊与其他的走廊相隔开来,至于这样的设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七八个标准房间里大部分都没有上锁,进去以后格局都是完全一样的,每个房间里都分为里外两间和侧面一个卫生间。外间都是两张桌子八个高脚凳,里间也全是四张分上下铺的宿舍床,每个套间里总共住八个人。
能进入的标准房间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大部分就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留下的痕迹:桌上的棋谱,靠在床角的吉他,吉他边上的乐谱,枕边的小说杂志,枕头底下的家书……几个房间检查下来如出一辙,我不仅有些头晕,甚至心情都开始变得沮丧了……
打开大的那个房间大门,我总算有了一点缓过来的感觉,这是一个娱乐休息室,从里面的摆设来看,这个休息室应该是后来改建过,因为里面的东西比起我先前到过的那些房间,要稍微接近一点我生活的这个时代。
房间是左右长,前后宽的长方形格局。最右边顶着墙是一个三十多寸的电视,电视下面的平柜里摆着一个DVD播放器,电视前面大概二十几个平方的区域里放着十多个小凳子。总的看来,这个房间的右半边就是一个微型的电影院或者录像厅。
房间的中段,我一进门正面面对的这个区域,靠最里面的墙边有两个玻璃书柜,走近一看全是些娱乐性质的,当然这种地方谁也不会还那么不合时宜的在这里学习。书柜前面一直到大门口,竖列顺序摆放着三张四方的木桌,桌旁是四脚的高脚凳,桌面上扔着几副扑克牌,还有从书柜里抽出来的书籍。
房间左边倒是很清净,就只有一张小型的台球桌,打九球的那种。球桌靠里的墙边,码放着一些啤酒和饮料。不过光是从包装上来看,里面的东西就算还没干,谁要是敢喝一口的话,不死也绝对致残……
不过整个休息室里最吸引我的东西,还是那个在阅读的区域与台球桌之间,贴着最里侧的墙边放着的一个象棋棋盘。
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棋盘,每条边可能有一米宽,上面的棋子每一个都有大概保温杯盖子那么大。而且整个棋盘是镶嵌在下方一条和棋盘等宽的四方体立柱上。
走近一看,伸手摸了摸棋盘,更让我惊讶的是,整个棋盘连同下方的立柱,还有棋盘上的棋子,一体都是钢的。我试着挪动几个棋子,其中红色的那几个棋子虽然感觉和棋盘有一些引力,但还是相对轻松地可以拿起来。黑色的那几个棋子却像是强力磁铁一般牢牢地粘在棋盘,我牙都咬碎了都掰不下来。
不过我觉得新奇的是,每当我把一个可以轻松拿起的红色棋子挪动位置的时候,黑色棋子中就会有一个相应棋子自动往一个位置上移过去,同时棋盘下方的立方体里,会传来一阵刺耳的机械传动的声音。
我对象棋不是太了解,仅仅是知道棋子走步的规则,什么炮打隔山,马踏斜日这些东西。但要让我去考虑什么策略,进攻防守的,我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出于新鲜,拿着红色棋子在棋盘乱走了几步,黑色棋子都是自动地往同一个套路上走,没几下我就死棋了。本来没这么多精力陪着机械玩,但那些阵阵传来的传动声总让我觉得这似乎可以解开什么机关。所以我耐着心又仔细思考着走了几步,还是被将死……毕竟我在灾难前的那个世界,是属于智商无限接近白痴的那种……
实在是有心无力了,我手肘顶在棋盘上拄着脑袋,正感觉彷徨的时候,忽然脑子里电光一闪,迅速站起来朝房外走去。
回到其中一个标准房间里,找到了那本刚才来的时候被我弃如敝履的棋谱,原本只想着能有点启发,没想到一打开就看到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哈哈哈,老李真是个玩机械的天才,没想到他能做出个这么有意思的棋盘,就是棋局少得可怜,老李只设计了一个残局进去,所以黑棋也只会一个路数。不过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为我们这些棋迷增加了不少乐趣。今天我终于破了他的残局,拿到了挂钟后面藏着的奖品,为了不让那些不在现场的人说我吹牛,特此记录一下,留个证据。”
棋谱页首空白处,这些文字的下方,用红蓝两色的笔画了一个棋局,我看了两眼,赶紧抓着这本棋谱再度往休息室跑去。只是我心里不希望这次能赢到什么奖品,而是会有人在撤离的时候,藏了一些什么秘密在里面。
照着本子上画的棋局,没走几步黑棋就陷入了死局,忽然耳边炸开一连串“咚咚”的钟响,我猛地被吓了一跳,站起来一看,只见棋盘靠着的墙上,那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挂钟钟面上的指针迅速转动起来。
那是一个有点“岁数”的盒式挂钟,指针转了几个圈,最终分别停在了“五点四十五”这个时间上,忽然又是一阵机械传动声,挂钟下面的钟摆停止了摆动,转了个身里面向外,钟摆末端那个圆坨子像怀表一样“啪”的跳开,露出了一把圆柄长齿的钥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