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瑜出院当天,玉平小学正在筹备第二天国庆文艺演出彩排的事。洋洋所在的班级报送了两个节目,被选中了一个。
被选中的节目里,洋洋作为群众演员要一起登台献艺。
为了确保演出顺利,孙天瑜出院当天冯老师就在班级微信群里对彩排事宜做了具体通知,其中有一条,要给孩子化妆,群众演员化淡妆。
在医院的时候白杨都还记着这事,把孙天瑜接回家,然后收拾了屋子的白杨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的洋洋拍拍脑门,对白杨说道:“糟糕了,老师让化妆的。”
白杨暗叫不好,一是没有联系化妆师,二来家里也没化妆用的物件。洋洋奶奶虽然住在家里,但除了护手霜,老人基本不用化妆品的。这个妆如何化?老师要求早上七点十分就要进校。
白杨束手无策的时候,洋洋问道:“老爸,咋办?”
白杨随口说道:“你们老师让化淡妆,在我们那个年代,捧把冷水脸洗洗就是淡妆了。”
本来只是百般无奈时的一句戏言,不曾想洋洋却听了进去。
送洋洋去到学校,时间已经来不及,白杨心想:“等彩排结束了打个电话给冯老师,跟她解释下。”
洋洋进了学校,班里很多化了妆的同学跑来跑去,相互比美。其中一个女生,头发编了很多小辫子,叮呤当啷,又抹了腮红,睫毛处还涂了蓝色的眼荧,小小的嘴唇红彤彤的,乍一看,明星似的。
那女生见马晓波进门的时候,尖叫起来:“大家快看,进来个啥子鬼?”
全班同学的目光就聚集在门口,只见进门的马晓波,腮帮子红彤彤的,本来浓眉大眼的子弟脸被眉笔画得更加雄伟壮丽,都快成张飞了。
随着那女生的尖叫,全班同学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马晓波本来就戏剧的脸更加戏剧,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接着进门的是洋洋。
见洋洋没有化妆,那女生大声喊道:“白洋洋,你为啥不化妆?”
洋洋一言不发,走到马晓波座位旁,递了张纸过去,说道:“有啥子好哭的,你的妆化得蛮好看的,浓眉大眼,一看就阳刚。”
递完纸的洋洋就回了座位,刚坐下冯老师就进了教室。
那女生不满洋洋去支援马晓波,就站了起来,向老师报告道:“冯老师,白洋洋没有化妆。”
冯老师就问洋洋:“白洋洋,咋回事?不是说了让化淡妆的吗?”
洋洋站了起来,说道:“我爸爸说了,捧把冷水洗洗脸就是化淡妆。”
洋洋的话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冯老师瞪了洋洋一眼,然后对那女生说道:“马上就要彩排了,先不计较这些,大家去演艺厅排队。”
彩排结束,冯老师就打了白杨电话,电话里的冯老师没像以往一样喊白老师,而是直接问道:“白杨,忙不忙?”
白杨刚好在起草一份征求意见稿,见是冯老师电话,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应道:“不忙,啥事你吩咐。”
冯老师说:“吩咐个啥,听你吩咐才是,你教儿子教得好啊,捧把冷水脸洗洗就是淡妆了。那浓妆咋办?”
白杨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正想跟你汇报这事,我大意了,我检讨,下不为例。”
冯老师说:“跟你说个事儿,洋洋上个星期天的作文到现在都没交。”
白杨说:“我见他写了的。”
冯老师说:“是另外一本,2号本,你说的是1号本。1号本上的作文是草稿,2号本上的作文是修改后抄上去的。”
白杨说:“想起来了,是的,2号本,总共抄了三个作文,作文旁边还有他们同班同学交叉批改的评语。”
冯老师说:“对、对、对,就是那本,已经有四个作文了。洋洋说忘记在他母亲那里了。”
白杨说:“对不住了,下午我让洋洋补交给你。”
冯老师说:“好的,第二次了嘎。”
白杨说:“明白,我检讨。你不知道,见是你电话,我胆战心惊的,以为娃又闯祸了。”
冯老师说:“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白杨说:“你咋能是洪水猛兽,你是玉平市的一幅画,靓丽成农夫山泉,有点甜。”
冯老师咯咯咯地笑了。
挂了电话,白杨发了短信给吴雨,写道:“麻烦你找下娃娃的作文本,有四个作文,他们同学在作文旁做了批注,找到后送去学校门卫室。”
发了短信,看看到了放学时间,白杨就去了玉平一小。
回家的路上,白杨问洋洋:“作文是不是又忘记在你妈哪里了?”
洋洋说:“是的。”
白杨说:“收拾书包的时候,一定要认真,老师总点你的名,终归不好。”
洋洋点点头。
白杨又问洋洋:“作文本忘记了咋不说?”
洋洋说:“这个星期我跟你的,咋拿?”
白杨淡淡地叹了口气,父子俩各自看着车窗外的行人,各自想着心事。
车子走了一段路,白杨扭头问洋洋:“冯老师这么关心你,要不咱俩请冯老师吃顿饭吧?”
洋洋说:“好啊,吃牛排行不行。”
白杨说:“行。冯老师儿子刚好也读三年级,你认识不?”
洋洋说:“认识,还一起玩的。”
白杨说:“那她儿子你邀请下,冯老师我来邀请,行不?”
洋洋说:“行。”
白杨紧接着说道:“钱你付嘎?”
洋洋瞪着一双大眼睛,说道:“我没钱的。”
白杨说:“咋没钱了?爸爸在你的公交车卡上存了四百元,你可以学习使用银行卡,等月底爸爸发工资了,再给你充点进去。”
听白杨这么一说,洋洋说道:“可以啊。”才说完,又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地说道:“欧耶,我请客了,我终于可以请客了。”
征得洋洋同意,白杨拨通了冯老师的电话。
电话里,白杨问道:“冯老师,放学后有空没?”
冯老师说:“有空,啥事你说。”
白杨说:“为庆祝洋洋第一次使用银行卡消费,下午请你赏光吃牛排,为他做个见证人。”
冯老师说:“咋还见证上了,又不是大婚。”
白杨说:“历史性的时刻,对你我而言,吃顿便饭而言。对孩子而言,天大的事情,你要支持的。洋洋说要邀请你,但摄于师威,有点胆怯,所以让我邀请你跟你家老公,他邀请你家公子。”
冯老师说:“好吧,看在洋洋的面子上,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下午放学,天空有雨,从单位到玉平一小的路上,车队排出二三公里。眼瞅放学时间过了十多分钟,怕冯老师等不及先走。白杨忙打了冯老师电话,说道:“冯老师,我离学校还有段距离,车多拥挤,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冯老师说:“不急,学生还没走完,我得等他们走了才能走的,你慢慢开。”
到了学校,学生差不多走完了。语文教研组办公室里,冯老师打开洋洋的作文本递给白杨,又把洋洋班级写得不错的几个同学的作文本递给白杨,说道:“作家先生,看看你儿子的作文吧,别人可没个会写书的爹。看看人家的作文,干净整洁就不说了,比喻、拟人、论述、假想、排比,花样繁多。再看看你儿子的,太简洁大方了,完全就是核心提示,新闻发言人的料啊。”
摊开作文本的白杨看了看,的确,洋洋写的作文字迹不工整,字数也少。别人干净整齐,都是写满两页的,洋洋的一页都不到。
见白杨在翻作文本看,洋洋低头站在一边。白杨把写得好的同学的作文本递了一本给洋洋,说道:“来,咱俩一起学习,看看人家怎么写作文的。”
爷俩看了几本作文本后,冯老师说道:“洋洋很聪明,就是坐不住,而且不认真,这个毛病不改,会害他一辈子的。”
白杨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走,先去吃牛排。”
吃牛排的地点就在玉平一小对面,店名“爵士”。
点餐的冯老师想着白杨不容易,想为儿子点个儿童套餐,白杨却说:“跟你我一样,来个正价的,娃大了,要的是平等。今天我上一个中文网,见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孩子申诉,说他本来想上网写小说赚钱的,结果作品要签约了,网站审核的时候说他未满十八岁,因为年龄不够不能签约,要监护人认可才行。这个孩子就向网站申诉,要求平等对待,这孩子说:“老子几年前就不过儿童节了!”
冯老师说:“现在的娃娃不得了,十八岁不到就写书了。”
白杨说:“有你们这样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别说十八岁,十二岁写书的都有。”
冯老师说:“爆粗口可不是我们教的。”
白杨说:“肯定是他父母教的,孩子都是复印件,原件有问题,复印件肯定跟着出错的。不能把责任都推到老师身上。”
冯老师说:“你也是动作快了,咋才离婚就好上了。本来还想着为你介绍个对象的。”
白杨说:“咋还有这等好事,打算介绍个啥款式的,说来听听?”
冯老师说:“玩伴,还是未婚呢?”
白杨说:“么么三三,多大了?我整不成么可以转介给朋友的。”
冯老师说:“刚过完四十岁生日。”
冯老师的话把白杨胶在了沙发上,目瞪口呆的。
见状的冯老师笑了,说道:“你啥表情这是?人家虽然四十岁了,但保养得好,看起来三十出头。而且人漂亮,会疼人。最重要的一点,她跟你一样,喜欢看书,特有文学气质。”
白杨说:“再会疼人,再有气质也是阿姨辈了。四十岁还没结婚,心理阴影面积肯定大,一般人消化不了的,得铁齿铜牙才行。”
冯老师笑了,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人家活波开朗,端庄大方。”
白杨说:“你又不早说,我都卖给人家了。”
冯老师说:“谁料到你出手这么快,才从洋洋口中得知你跟吴雨离婚的事,就好上了。说么说,你跟那姑娘咋样?”
白杨说:“咋说呢,人年轻,漂亮,啥都好,但她父母、同事全都反对。一来我带个娃。二来我年纪大。”
冯老师说:“带个娃咋了?说明这男的没问题,能传宗接代。”
白杨说:“就是,年纪大咋了?年纪大会疼人。”
冯老师说:“这个倒不一定,疼啥子人?我老公就大我九岁。有一天中午,刚好他休息,我让他送我去学校上班,你猜他咋说?”
白杨说:“肯定屁颠屁颠的鞍前马后。”
冯老师说:“他朦胧着双眼睛说道,午觉正香,自己开车去,要不打辆的。”
白杨呵呵呵地笑了。
冯老师说:“以前他说,男人嘛,要到四十岁才会疼人的。”
白杨说:“也是,毕竟要积攒经验嘛。”
冯老师说:“感情女人一生下来就是万事通啊?”
白杨说:“那后来呢?”
冯老师说:“现在我老公四十四了。好嘛,我问他,你不是说男人到了四十岁就会疼人了?你猜他咋说?”
白杨摇摇头。
冯老师说:“他说,年纪大了,老成这样,咋疼?该你疼我才是。”
白杨被冯老师逗得哈哈大笑,笑罢的白杨说道:“有这么个老公,怪不得你年轻得花骨朵似的。”
冯老师说:“气都气饱了。”
聊了一会儿,话就到了正题。
白杨说:“离婚对娃娃影响很大的。现在每两个星期洋洋去吴雨那里一次,每去一次,娃娃的学习、生活就要受到影响,每次从吴雨那里回来,感觉娃娃变得很叛逆,好不容易纠正过来,再去,又反弹。终究不是个办法。”
冯老师说:“你家还算好的,有一家才稀奇,夫妻俩换着接,每人一天。孩子相当没有安全感,觉得自己就像多余的。”
白杨说:“我打算不让吴雨看孩子,但这样做又说不过去,毕竟是她儿子。”
冯老师说:“不能这样的。”
白杨说:“我是这么想的,孩子要么跟他妈妈,要么跟我,另外一人不干涉,一年看孩子两次。这样,孩子慢慢融入到新组建的家庭里,不再触及离婚带来的硬伤。但这样做,肯定得有一人牺牲,毕竟孩子在身边,幸福得很。”
冯老师说:“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白杨说:“这样做也有好处,离婚后的两人不再相互干扰。不然,有了孩子这个纽带,难免拉杂纠缠。这样做,对孩子对父母都弊大于利。你觉得呢?”
冯老师说:“要吴雨同意才行。很明显,谁带孩子,可以享受孩子带来的幸福,但同时必须承担更多的义务,而且在开始下一段感情的时候,孩子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下一段婚姻。而不带孩子的那人,虽然享受不了孩子的欢声笑语,酸甜苦辣,但不必要承担过多,而且对下一段婚姻有利,但同时也必须面临良心的谴责和内心的煎熬。所以,这道选择题很难做,选A选B都揪心。”
白杨说:“是啊,从降低孩子的伤害度来讲,其实这样做是值得的。毕竟婚姻的失败是夫妻俩共同造成的,不能让孩子再继续游在无边无际的苦海里了。”
冯老师说:“是啊,离婚可怜的是孩子。”
一场秋雨一场凉,吃完聊完已是晚上九点多。送了冯老师回家,回到葫田小区的白杨坐在沙发上发呆。
不让洋洋去吴雨家的确说不通,吴雨毕竟是洋洋的母亲。
可白杨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洋洋在吴雨家里,杨雪和吴雨是如何教育孩子的。
白杨想的的确没错,每次洋洋回家,杨雪就拼命给洋洋灌输:“吴雨才是你亲妈,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别看别的女人现在对你好,都是装的。”甚至于亲身经历了白杨和吴雨婚变的杨雪,当初的立场也发生了明显的转变,杨雪跟洋洋说:“你妈不容易的,为了这个家出去打拼,没日没夜,结果你爸爸不理解,闹得四分五裂。你看,你爸爸现在找到个新女朋友,而你妈妈却一直没找,为啥呢?怕找来的人对你不好啊,孩子!你要懂得妈妈的良苦用心。”
相对于杨雪的绵里藏针,吴雨的话明晃晃的就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吴雨对洋洋说:“你爸就是只白眼狼,被小狐狸精蒙蔽了双眼,抛弃糟糠,迟早家破人亡。”
除了灌输对白杨和晓露的恨,最最重要的,吴雨整天在外面,没时间督促洋洋学习,杨雪虽然陪着洋洋,但由于没读过书,相当于睁眼瞎。
小学三年级,正是培养学习习惯最重要的阶段,可洋洋一到吴雨那里,放野马一般,白杨真心着急。
沙发上发了半天呆的白杨咬了咬牙,发了短信给吴雨,说道:“跟你商量个事,孩子每去你那里一次,学习及生活上就要出现新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孩子上学期间,由我全权负责,孩子寒暑假,每个假期你可以领孩子生活一个星期。你觉得如何?”
见了白杨短信,吴雨心想,这不是赤裸裸的说我领孩子领得不好吗?刚想发火,又一想,也好,最近跟邓夏打得热乎,自己也没时间照看孩子,孩子放哪都跑不了的,让白杨带。心里这么想,于是回道:“好,我配合!建议学下佛学,放下你内心的执念,对儿子好,儿子只属于他自己。”
本以为商量好了,凌晨的时候,吴雨想想不对劲,怕孩子长时间见不到自己,不认了自己这个娘,又发来短信,骂道:“伪君子,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大的悲哀和不幸。”
白杨回道:“又咋了,我没惹你。我查阅了相关资料,孩子两头跑会缺乏安全感,而且由于双重教育,双重标准,孩子会无所适从。最最重要的,我们都在重复刺激孩子,时刻提醒孩子,他父母离婚了。”
白杨的回复如石沉大海,见吴雨没有继续,白杨心想:“应该谈妥了。”
第二天,刚上班,吴雨就发来短信,说道:“儿子是我无法跨越的疼痛,你总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刺激我,善变,总是勾起我对你的恨!感谢你的路过,我现在才能遇到真正懂我的人,他和曾经的你一样美好,但他更懂得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白杨淡淡地回了句:“祝贺。”
吴雨说道:“昨晚,对不起,我在读《平凡的世界》,突然涌起了对儿子无限的思念,请原谅。多引导儿子看些正能量的书籍,儿子会和我们一起真正成长起来!将来他的幸福,取决于他的性格,少用极端的方式去看待问题。”
白杨回道:“我不否认你对儿子的爱,如同我从不吝啬我对儿子的爱一样。有的家庭离婚后,孩子一人管一天,这样对孩子不好。尽管洋洋现在两个星期去你那里一次,但已经表现出不好的苗头。的确,这一切都是我俩造的孽,苦果得我俩自己吞,但孩子是无辜的。我这样做对你的确不公平,但如果你能承担起抚养教育孩子这个责任,我可以放下孩子的,全权由你负责。说句心里话,从出租屋走到现在,没有儿子,我挺不过来。为了给你一个交代,我可以不要房子,为了儿子,我可以放弃一切,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将儿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吴雨说:“儿子不是你的私有,他只属于他自己。我尊重你是文人,也尊重你是孩子的父亲,尊重你是个男人。”
白杨说:“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联系,不想儿子反复受到刺激。”
吴雨说:“感同身受。从现在开始,儿子跟我,我能负起抚养教育儿子的责任。”
白杨说:“行。”
吴雨说:“你真让我大开眼界,白杨。洋洋干扰到你的生活了吧?是不是打算结婚了?当初信誓旦旦,多么仁义,多么道德,现在还不是想把儿子一脚踢开。你贱得可以。”
白杨说:“言尽,去尽你作为母亲的责任吧,别喊口号。儿子的一日三餐,营养搭配,早接晚送,作业辅导,身心健康,兴趣爱好,冬衣夏被,性格塑造。你缺失得太多,口号太多,接点地气,落在实处,拿出行动,别光练嘴皮子。爱儿子就彻底放下,我会为他找到母爱的。你不能为了你的自私,怕儿子忘记你,就时不时的煎熬他。他还是个孩子,扪心自问,你真是为了儿子好吗?还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干嘛非得时刻提醒他,撕家庭破裂的硬伤。放下吧,忘了他,大学毕业,他还是你儿子,那时你爱咋咋的。这是我的想法。望理解,我们都爱洋洋,必须有一个人牺牲。”
吴雨说:“我今天准时接娃!我没你那么极端,我也不像你那么恨我,相反,我深深地祝福你获得幸福。放下执念吧,我们都欠白叶楼一个交代,不只是我,但都过去了!好好过,谢谢你及一切!”
白杨万万没想到吴雨会要孩子,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吴雨爱洋洋,这种爱跟天底下任何一个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无私、纯碎、透明。可吴雨的这种爱落不到具体环节中。吴雨变了,变得心事重重,怨气冲天,变得物欲横流,私欲膨胀。
白杨料定吴雨不会要娃的,白杨想斩断洋洋跟吴雨的最后一根线,让洋洋不再来回奔波,白杨想慢慢凝聚家庭的爱。
触摸着爱,怀抱着爱。
吴雨的爽快让白杨慌了手脚。面对吴雨的坚决,白杨说道:“好吧!那就拜托了。”
吴雨说:“把洋洋的东西全部整理下,我晚上来接他。”
白杨说:“不用来接,去学校接。娃需要的东西你自己去买,万一你反悔了,又要送儿子的东西回来,多折腾。”
吴雨说:“我不跟你扯这些,因为无意义!”
白杨说:“好的,孩子就拜托你了,实在不行别硬撑,我的家门永远为洋洋敞开。”
发了短信的白杨傻傻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心中空空的。
刚好这时,晓露发来微信:“我放学了。”
白杨才恍惚过来,星期二了。
每个星期二,只要不上班,晓露都要去老年大学蹭课听,学习古筝的。昨晚晓露夜班,今天本来补觉的,可她却跑去上课。年轻就是好,上了一夜的班,没事人似的。
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白杨问:“下这么大雨,你咋去的?”
晓露说:“同事送我去的。”
白杨说:“我都把你忙忘了。”
晓露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杨说:“一会儿我来接你,陪洋洋吃最好一顿饭。下午他妈妈接走,以后归他妈妈领了。”
晓露撇撇嘴,说道:“又咋啦!可怜的孩子。你俩和好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白杨说:“估计她领不了几天,她这人我清楚,啥都想要,啥都弄不好。心倒不坏,为了洋洋好,她会抉择的。”
晓露说:“我坐公交车来,一会儿风车广场旁的超市接我。”
白杨说:“好的,买点好吃的。”
晓露说:“嗯。”
下班的白杨去学校接了洋洋。
见面洋洋就问:“爸爸,今天露姐在不在?”
白杨问:“咋啦,才一天不见嘛?”
洋洋说:“她帮我买了《科学与探索》,要到货了。”
白杨说:“咋又叫露姐买东西。”
洋洋撇撇嘴。
白杨说:“今早她在的。”
洋洋问:“我们去她家吃?”
白杨说:“她来我们家吃。”
洋洋问:“她在我们家了?”
白杨说:“她在超市,保不准买了炸鸡腿的。”
听见炸鸡腿,洋洋高兴得满脸堆笑,故意大口大口地咽口水。
超市门口,上车的晓露果然提着两只炸鸡腿。接过鸡腿的洋洋甜甜地喊了声“露姐”,就连忙拆开保鲜袋,吃了起来。
白杨说:“你慢点,给我留口。”
洋洋说:“你大人,自己有钱,想吃啥买去,这是露姐给我的。”
看着洋洋狼吞虎咽的样子,白杨心里啥味都有,不舍、难过、心酸、想哭、期盼,又觉得终究不是多大个事。
平日里,白杨很少买油炸食品给洋洋,晓露也不买,对身体不好。可洋洋爱吃!自从跟白杨出了吴雨的家,半年的时间里,洋洋只吃过一次油炸鸡腿,那还是白玉来玉平的时候,白杨法外开恩,给哥俩吃了次油炸鸡腿。
边吃鸡腿的洋洋边问:“啥日子这是?”
白杨说:“发工资了。”
葫田小区,一楼家里,不知情的孙天瑜已经做好了饭,见晓露又提了一只烤鸡来,说道:“今早菜多了!”
白杨说:“大吃大发财,小吃财不来。”
孙天瑜、洋洋坐一边,白杨、晓露坐一边,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洋洋说:“咱家这营养不均衡啊,菜少起来就一两个,多起来七八个。”
孙天瑜笑着说:“你倒瞎子褒摊起塑匠来了。”
洋洋呵呵呵地笑笑,白杨也跟着呵呵呵地笑笑,一家人就吃起了饭。
吃完饭,白杨对洋洋说道:“把你的书本整理下,我送晓露姐回去,一会儿就回来送你去学校。”
去晓露家的路上,晓露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跟洋洋谈谈,让孩子自己选。”
白杨说:“那样为难孩子了。在我面前,他肯定选我的,在他妈妈面前他肯定选他妈妈,洋洋不想伤任何人。”
晓露说:“总觉得很残忍。”
白杨说:“长痛不如短痛,我也不想的。”
晓露说:“你好好想想如何跟洋洋说。”
白杨说:“好的。”
送了晓露,回到家。白杨对洋洋说:“咱俩谈点事。”
洋洋说:“啥事?”
白杨说:“你去你妈那里住几天,你妈一个人太孤单了。陪陪你妈,行不行?万一有人欺负你妈了,你也好保护她。”
洋洋说:“好啊,那你呢?”
白杨说:“我还有你奶奶,还有晓露。你去了之后,要多关心你妈妈,要听话,字要认真写,读书要用功,小心水电,深秋了,别踢被子。有人欺负了,打电话给爸爸。”
洋洋说:“知道了。”
白杨说:“那去收拾书吧,课外书别带了,把教材全部带上。”
洋洋说:“我答应下午借同学一本《龙之魅影》的。”
白杨说:“好吧,带一本,但要保证上课专心听讲。”
洋洋说:“那是必须的。”
洋洋收书的时候白杨就躺在儿子卧室的床上,书桌旁的洋洋瘦小的身影忙出忙进的,看着看着,白杨的泪就流了下来。
怕洋洋看见,白杨忙把头深深地埋在被褥里。
送洋洋去学校的时候,白杨对孙天瑜说:“下午别接孩子了,吴雨去接。”
孙天瑜说:“又不是双休,上个星期不是才去的吗?”
白杨说:“吴雨想娃了。”
孙天瑜说:“好吧。”
送了洋洋去学校的白杨整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内心被掏空一般,真怕从此就再也见不到洋洋。担心了一阵子,又反复安慰自己,吴雨坚持不了多久,就她那要钱不要命的闯劲,那有时间照顾孩子。几个星期领一天,玩乐一阵子,消暑解乏还行,天天照顾,她吃不消的。
下了班的白杨回了趟家,跟孙天瑜说明了情况。
孙天瑜说:“你咋折腾我不管,把孩子管好就行。”
说明情况后的白杨去了晓露家,晓露已经做好了饭菜。
坐在餐桌前,两人感觉冷冷清清的。平日里洋洋在,整个屋子赶集似的,如今少了洋洋,屋子顿觉空旷了一大截。
晓露问白杨:“你能忍住几天不见洋洋?”
白杨说:“现在就想了。可忍不住也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与其纠缠不清,与其让孩子重复伤害,倒不如来个痛快。我喜欢快刀斩乱麻,小刀小刀地割,蚂蚁蛀心般。”
晓露说:“可世间许多事,多是抽刀断水。”
白杨说:“那我就铸坝截流,愚公能够移山,白杨为何不能断流。”
晓露说:“你呀!”
白杨问:“咋了?”
晓露说:“位列仙班了。”
洋洋放学的时候,吴雨坐着邓夏的车去学校接洋洋。
邓夏洋洋见过,个子比白杨高,戴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一笑起来就零零碎碎。
洋洋特讨厌邓夏的笑,当着吴雨的面,邓夏笑得可甜了,洋洋长洋洋短的,都是笑给吴雨看。吴雨不在,洋洋单独跟邓夏在一起的时候,邓夏就板着张脸,还拿眼睛瞪洋洋,那种冷,直逼人心。
洋洋从心里不喜欢邓夏,可喜欢不喜欢洋洋都做不了主。做不了主的事儿,洋洋就不去想,洋洋心里自个儿对自己说道:“大人的事,大人自己去解决,小孩子,操啥子心。”
这样想的洋洋就觉得挺快乐。
接了洋洋,邓夏问吴雨:“那里吃饭?”
吴雨就问洋洋:“听洋洋的,洋洋说哪里吃就哪里吃。”
洋洋说:“爸爸经常带我去吃牛排,味道挺好的。”
吴雨就说道:“走,去吃牛排。”
牛排自助餐厅里,吴雨要付钱,邓夏就抢了先,邓夏说道:“该我请的,些许小事。”
洋洋说:“爸爸带我吃牛排,都是晓露姐给钱的。”
吴雨说:“你爸咋小气了。”说完的吴雨冲邓夏挤了挤眉。
洋洋说:“爸爸从不付这些小钱,爸爸只转账,一次转几千给晓露姐。”
邓夏热血沸腾的脸瞬间就凉了下来。
吴雨恼道:“他倒大方了。”
洋洋没接腔,忙找盘子去觅吃的。
邓夏对吴雨说:“你这儿子了不得啊。”
吴雨说:“跟他爹一样,阴阳怪气的,别理会。”
吃菜的时候,见洋洋大口大口的吃牛排,邓夏就把盘子里的牛排割了一半给洋洋。
洋洋就又重新端了个盘子去觅吃的,把邓夏和吴雨晾在一边。
邓夏尴尬的笑笑。
吴雨就走了过去,把洋洋拉到卫生间,问道:“你咋这么没礼貌?”
洋洋问道:“我又咋了?”
吴雨说:“叔叔给你牛排你咋不吃?”
洋洋说:“我吃饱了。”
吴雨问:“吃跑了你还拿盘子来找吃的。”
洋洋说:“牛排吃饱了,吃点其他。”
吴雨怒从心起,一巴掌就煽在洋洋肩膀上。
从卫生间出来,洋洋明显眼里含泪,邓夏那个乐呵,咯嘣咯嘣的,心里一个劲地笑道:“你个小兔崽子,让你阴阳怪气,等我收拾了你妈,看我不收拾你。”
尽管心里乐呵,可表面上邓夏却责怪起吴雨来,邓夏说道:“他还是个孩子。”
吴雨说:“孩子惯不得。”
看着洋洋一脸哭丧相,吴雨更是烦得要命,心里又想起曾经跟白杨说过的话来:“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你生了个娃。”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邓夏一会儿跟吴雨说笑,一会儿讲笑话给洋洋听。
见后排座上的洋洋一言不发,吴雨心想:“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回到家里,洋洋就去找自己的乐高拼装。见洋洋自己个儿找玩的,吴雨就倒了杯茶水给邓夏。邓夏则把身子凑了过来,深情的看了一眼吴雨。
邓夏的眼神吴雨懂,那是求爱的意思,但孩子在。
吴雨瞪了邓夏一眼,邓夏撇了撇嘴。
吴雨就走到洋洋卧室里,见洋洋专注地在拼装乐高,吴雨说道:“妈妈跟叔叔出去办点事,你乖乖的在家里玩。”
洋洋说道:“去吧,早点回来。”
吴雨跟邓夏刚出小区,邓夏的手就伸了过来。
吴雨说:“开车,注意安全。”
邓夏说:“有两天了,想。”
吴雨说:“去你那里。”
吴雨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家里的灯开着,洋洋蜷成一团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吴雨心里挺愧疚的,觉得自己太不应该,刚把孩子接到家里,就把他独自一人扔下不管。
心里惭愧的吴雨将洋洋抱起,准备进卧室,刚好睡梦中的洋洋喊了声爸爸。
抱着洋洋的吴雨心想:“平日里,白杨出去跟晓露偷情,洋洋应该也是这样。”心里恼怒的吴雨就没了愧疚,取而代之的是责怪,责怪洋洋,这么大了,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家庭已经破裂成这样,一点都不懂事。
第二天,由于起床晚了点,吴雨匆匆忙忙把洋洋喊起床。
起床的洋洋嗓子沙哑,妈妈、妈妈,喊得粗狂。
吴雨忙翻箱捣柜,找药给洋洋。
见吴雨东找找西找找,洋洋说道:“快点,妈妈,迟到了。”
吴雨就扭头冲洋洋说道:“催什么催,还不都是怪你。”
洋洋忙把嘴闭了起来。
满家翻遍,却始终没找到儿童用药的吴雨心想:“不怕的,中午再弄药。”这么想的吴雨就忙拉着洋洋出了门。
坐上电梯,吴雨对洋洋说:“去到学校多喝点水,嗓子就好了。”
洋洋“嗯”了一声。
出门的吴雨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咋算都够的。没曾想,上学的路,拥挤起来,插根针都难。
好不容易左挪右挪到了学校门口,一看时间,都八点十分了,早点肯定是来不及吃了。洋洋都没来得及跟吴雨道别,就慌忙火扯的朝学校跑去。
才上三楼,洋洋老远就听见本班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推开教室门,讲台上的冯老师瞪了洋洋一眼。洋洋很自觉的低着头走到教室最后面,拿本书站着,跟随其他同学一起朗读课文。
没吃早点导致的饿、迟到的惶恐加上咳嗽,还没放学,洋洋的头就晕了起来,感觉胸闷、想吐、呼吸苦难、全身冒冷汗、发软,脚站不起来,整个人爬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冯老师摸了摸洋洋的头,觉得体温正常,但看洋洋眼睛半睁半闭的,冯老师怕出啥事就忙电话了吴雨。
冯老师说:“洋洋妈妈,洋洋呼吸困难,你怕过来一下。”
冯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吴雨正在各大医院里转悠,跟各科室主任眉来眼去,谈孩子谈人生。然后乘科室主任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拿出准备好的信封,把回扣塞了过去。
接到电话,吴雨匆忙往学校赶,从教室里抱着洋洋出了教学楼,没走多远,吴雨就把洋洋放了下来,说道:“自己走。”
洋洋想站着走的,可双脚不听使唤,就坐在了地上。
吴雨的心里就火冒三丈,对白杨那个恨,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心想:“把孩子带成这样交给我,当爹当成这样,一头撞死算了。”
好不容易把洋洋抱到学校门口,正在找车的时候,洋洋对吴雨说:“妈妈,我想吃点东西。”
吴雨问:“都这样了,先去医院。”
洋洋说:“想吃东西。”
吴雨说:“就你事多。”
说完抱着洋洋去了学校门口买了面包。
一个面包下肚,洋洋慢慢恢复了体能,又能走了。
见洋洋又恢复了正常,吴雨就想起冯老师说的话来,说洋洋缺乏安全感,生病多半是想见父母了。
想起冯老师话来的吴雨就觉得洋洋特不懂事,自己一天忙得腿抽筋,陪这个笑,陪那个哭,还得陪各种聊,他倒还,来不来就疯这么一下。
心里窝火的吴雨说道:“去医院,给你打针。”
洋洋说:“我感觉好多了。”
吴雨说:“你下次再装病,我带你去医院,给你打针,多打几针。”
下午,杨雪从老家赶了上来,去学校里接洋洋。等晚上吴雨从邓夏处回来的时候,洋洋咳得更厉害了。
杨雪说:“洋洋咳得厉害,已经弄了药给洋洋。你也是辛苦了,忙到现在。”
听说洋洋咳嗽了,吴雨才想起早上就想着弄药的,结果忘了。吴雨忙去洋洋卧室,见洋洋在看书,吴雨问道:“感觉如何?”
洋洋说:“好多了。”
又过了两天,洋洋的嗓子更哑了,鼻涕不停的流,咳嗽的声音沉闷起来。刚巧吴昌勇打了杨雪的电话,说家里有事,让回去。
杨雪就想着如何跟吴雨说,吴雨现在一人,挺难的,要照顾洋洋肯定就没法工作。
杨雪心里犯难的时候,白杨从冯老师处听说洋洋病了,而且学习进度跟不上,白杨心想:“再这样下去,会毁了孩子的。”心里挂念洋洋的白杨就打了杨雪的电话,白杨说道:“妈,吴雨上班那么忙,没时间照顾孩子,你又是家里的陀螺心,家里离不了你,孩子还是我来带吧?吴雨那里你跟她说下,不论孩子跟谁,都是她儿子,这个变不了。别苦了孩子。”
晚上吴雨回来的时候,杨雪就跟吴雨说了白杨的意思。
吴雨不乐意道:“咋苦了?孩子跟我就受罪了?”
吴雨说:“你爸让我回去,家里事多,你哥哥家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你奶奶身体又不好,要人伺候。你工作忙成这样,白杨带孩子确实比你时间多。再说了,洋洋奶奶在玉平,多个人,多双手的。”
吴雨说:“可他不给我见孩子,他这是在逼我。”
杨雪说:“白杨说了,以后依旧两个星期给你见一次孩子。”
吴雨说:“他领啥孩子?您老看看,把孩子领成这样推来给我,好嘛,现在病差不多要好了,又要把孩子领回去。”
杨雪说:“不怕,两个星期一次,洋洋回来好吃好在的招呼着,飞不了。让他带,让他教育,你只管好脸色对待洋洋,妈保证你不出钱不出力儿子就大了,而且将来对你比对他爹还亲。”
吴雨说:“万一呢?”
杨雪说:“没有万一。严父慈母,世上只有妈妈好。父亲鞭子重,娃儿都记着,母亲糖果甜,娃儿也都记着。嘎!”
洋洋又跟了白杨。
通过几天的食疗,洋洋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身体好起来的洋洋有一天上学不想吃早点,又出现了胸闷、想吐、呼吸苦难、全身冒冷汗、发软的现象。
正在开会的白杨匆忙刚到学校,带着洋洋去了医院。
急诊室,医生听了洋洋的状况后,让白杨别急,去医院门口买杯热粥,强调要多放点糖。
吃了粥的洋洋一会儿就缓过神来,又活蹦乱跳的。
医生对白杨说:“你儿子可能是低血糖。做过血常规没?”
白杨说:“做过了,没发现啥不正常。”
医生说:“这个的确难测量。低血糖发作只是一会儿的事,除非一发作就抽血。不然身体自带免疫系统,会自我调节,过了那个点,抽血也检测不出来。”
白杨问:“危险不?”
医生说:“低血糖会引发多种疾病,可以致人死亡。你儿子这种情况应该属于饥饿引发,多加强锻炼,增强免疫力,身体一好就不容易犯病。另外,给娃装点糖果在身上,巧克力见效快,犯病的时候让他吃一颗。”
白杨“嗯”了声。
从医院出来,洋洋惭愧地说道:“老爸,又浪费你钱了。”
白杨说道:“不碍事,爸爸现在有钱了,爸爸的小说卖了八万,够咱爷俩大吃大喝好几个月的。”
洋洋问道:“小说真卖了?”
白杨说:“真卖了。”
洋洋问:“那你答应我的事情该兑现了吧?”
白杨问:“啥事?”
洋洋说:“你答应小说卖了给我买狗的。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