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寻得解签人,按大哥吩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掀翻他的桌子,打破他的卦铺。对众人高声宣说他是个骗子,千万不可相信他半句话儿。”
钻地老鼠王标接着说道。
“不想这个解签人只管站在一旁,拦已不拦一下,说也不说一声,就冷眼儿瞧着,象无事儿人一般。就是那旁边无关人,还在帮腔儿说上一句。真叫人好生无趣。”
“这解签人待我们打完掀完砸完,才在那里冷冷一笑,说了句‘骗子对强盗,半斤八两。你两个若还在此地胡闹,小心你们大哥给人打死了,就没戏可唱了。’
我俩一听,吓了一跳,虽然不相信他有这么神,一来里面没有什么可砸的了,二来又担心是他说的是真的。忙跑出来,给苟大哥说。刚好苟大哥晓得你住在牛嘴洼,苟大哥怕大哥真遇上事。没有人照应。就差我们两个赶来看看究竟。正巧遇上这几个混账鸟人,敢欺辱大哥。”
钻地老鼠王标把来这里的前后说了一回。
“报应呀。真是报应,古人早就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这害人者,先自害呀。”
吴这成悔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真是好句,说得太对了。大哥,这是哪个古人说的。说来让小弟长长见识。以后说出去,方显得咱也上过几天学堂。”
钻地老鼠王标好生好学,便问。
“古人就是我,我就是古人。”
吴之成没好气地说道,他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古人说的。
“那,大哥,小弟便去通知苟大哥,这里的事了了,那解签人的事儿还没有了呢。请大哥吩咐,还要不要再去揍他一顿。”
钻地老鼠王标见话锋不对,忙说道。
“算了吧。给人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放过他。这解签人还有点本事,恐怕以后还用得上。留一线,好相见。你去告诉苟不同大哥。饶他这一遭。只是要他切不可再胡说八道。”
吴之成给十数泼皮按倒在地,揍得个鼻青脸肿,浑身疼痛。心里恼怒异常,本来想要寻人出气。但一听说是解签人掐指一算就算出他在此挨揍,要他等前来救援,哪里还敢去惹这神秘的解签人。
说几句宽心的话,算饶过解签人。
混世魔王樊篱与钻地老鼠王标应了声自寻人去。
花解语把吴之成扶回屋子。
“大郎,他们是些什么人,怎会称你叫大哥。”
花解语边走边问。
“大郎,你切不可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物混在一起。咱们为人处事要本本分分,遵纪守法。切不可强取豪夺,做那违法乱纪的勾当。”
“哎哟,哎哟。”
吴之成无话可回答,刚好花解语不小心碰到了身子,撞到那伤痛处,阵阵撕裂般的痛,本来一直忍着。见花解语问到这出处,一时没有想好如何回答,只得索性儿大声的叫了起来。
七分是真,三分是假。
花解语一听到吴之成杀猪般叫痛,再见他抱着胳膊,脸上直冒汗,眉头又紧皱。情知伤得不轻。心里着了慌,顾不得再往下问,将他扶到回到屋里,在床上躺下。
“大郎,你且忍忍,我去寻哑大叔,向他讨点跌打药酒给你。”
施九郎的梦水阁,离花解语租住的屋子不过百十步左右。竹篱笆围成的小院,栏门半开半掩。数株牡丹蔷薇,虽然只是些平常无奇的品种,倒见得花开鲜艳,香气袭人。一时惹得蜂飞蝶舞,别有一番趣味。
显得清静而典雅。
花解语知道施九郎外出走访亲戚没有归来,只有哑仆独自在家。
哑仆住在左厢房。
小院静悄悄的,左厢房房门也是紧闭。
难不成哑仆出了门去不在家里。
花解语心想道。“难怪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左邻右舍的都出来看热闹,倒是没有见到哑仆出来。”
花解语暗想自己是急糊涂了,早该明白。心里盘念吴之成的伤痛,不敢在院里久候。转过身走出门,顺便把篱笆栏门仔细关好。
待要离开时,耳里只听得咣当一下,是铜盆落地的声响。
是从左厢房里传出。
花解语一听这声,有些惊诧。“难道哑仆没有出门,而是病倒不成。---才会这么久不见起床。---只是昨晚上都是好端端的。”
花解语一想到哑仆可能病倒,施九郎又不在家,少有人照料。心里有点放心不下,急忙打开篱笆门,走进院子。径直往左厢房而去,边走边喊道。
“哑大叔,你是不是病了,我来看看你。”
推门而入。
房门并没有上插销。
花解语推开门时。
只见哑仆僵立在屋当中,见到花解语推门进来,眼里闪过几丝惊慌,地上正是翻倒一个铜盆。
血水满地流趟。
血水。
花解语一见红红血水,呆了呆。这才看到哑仆身后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这人胸前与手臂都缠着白布,血迹从布间侵出来,手臂跟胸前都湿了一块。
谁受伤?伤得还不轻。
花解语往那人脸上瞧去。
施九郎。
受伤人竟是一脸书卷气,风流倜傥公子哥施九郎。
施九郎面色腊黄,嘴唇惨白,双目少神。见到花解语,没有哑仆的惊慌,倒带了几分笑意。
象顽皮的孩子,做了件英雄的事情,站在妈妈面前。
不知是等待责骂呢?还是等待奖励?
花解语吃了一惊,急奔上前,本待伸手要去抓住施九郎的胳膊。那施九郎都把手微微抬了起来。但是花解语把手只伸到半路,忽然又缩了回来。
只在嘴里急急问道。“施公子,施公子,你怎会受伤。”
施九郎伤得虽重,头脑还是清醒,见到花解语为自己受伤而惊慌失措。
竟莫名欣慰。
“她终究为我而焦急。”
“不碍事,不碍事,在回家路上遇见伙强盗,不合与他辩解了几句,他们便用刀斫了我两下。哑仆给我上了药,现也好多了。”
施九郎挣扎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仿佛强盗这几刀,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你怎么敢去跟强盗讲道理,他们若讲道理已不会做强盗了。”
花解语埋怨说道。
“是是是,我当时已没有想到。我要是想到了,定然不跟他们讲道理。”
施九郎喜欢听到花解语说话。
她的声音,是那么动听。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娇媚。
她总令人。
悦耳。
悦心。
“要是天天能听到这动人的声音,看到她为我付出忧愁,再多受几刀已是好的。”
施九郎心里痴痴暗想。
“对了,我是来找哑大叔的。大郎给泼皮们打伤,想向哑大叔讨点药酒。”
花解语转身儿对哑仆比划道。
哑仆明白,转身从柜里取出十数张黑色膏药,外加一颗紫红色,拇指大小的药丸。给花解语比划如何吃这这药丸,如何贴这膏药。
花解语点点头,把膏药与丸子收下。对施九郎说道。
“施大哥,我走了。大郎等得急了,等会我再过来瞧你。”
施九郎还没回话,花解语匆匆走了。
施九郎本来感觉有许些话要说,这话才到嘴边,看到花解语走了,只得又咽了回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
扭头歇息。
花解语拿着哑仆的药回到屋子,吴之成躺在床上,正呻吟着。
嘴里把郭二狗子及那群无赖泼皮咒骂个够。
“大郎,你可好点了吗?你歇着点。”花解语急匆匆走进屋里,说道。“奴家从哑大叔那给拿药回来了。”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吴之成一半儿真,一半儿假。惹得花解语心绪乱如麻。
“大郎,你且先忍上一忍,奴家马上把药给你吃。”
花解语急急倒出热水,给吴之成喝了一口,然后将紫红色药丸纳入吴之成嘴里。
待吴之成吞下那粒药丸,花解语再去灶间烧起火来,将黑色膏药放在火上烤得热了,守着膏药化得稀了。方才拿着跑到里屋里,将它贴在吴之成被打的地方。一连跑了十数趟,连汗水都跑出来,津津挂在脸上。偏生柴火偏湿,烟熏着眼睛,顾不过来就拿手去擦拭,把张如花般的面孔擦拭得条条道道,象灶间烧火的粗使丫头。
吴之成身上贴满膏药,又吃过哑仆的药丸。
想来哑仆的黑膏药与药丸很有效果,吴之成身上的痛疼顿时轻了许多。
吴之成不好再叫唤了。
“大郎,施公子受伤了。”花解语到这时才对吴之成说起施九郎来。
“什么?施大哥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如何受伤的?”
吴之成一听施九郎受了伤,心急如焚,翻转身站了起来。
“怎不早说。”吴之成怒道。“施大哥受伤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早点告诉我。”
“奴家本来想早告诉你。但是一进屋来,听你叫痛得厉害,喊得大声,奴家这心里一急。便把这事儿能忘记了。”
花解语委屈地说道。
吴之成不等花解语说完话,已跑出了门外,直往施九郎家跑去。一边跑一边言道。
“施大哥,施大哥,你怎么了,小弟来看你来了。”
施九郎也移到自己房间休息,听见吴之成大呼小叫,脸色都有些变了。
哑仆跑出来,连连比划,要吴之成不要呼喊。
偏生吴之成心里牵挂,心急火燎,并没有看懂哑仆的比划,也不理采,直奔施九郎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