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和煦惬意,安然的洒在朔县城头,在一片清明中,将城墙的古旧修饰的静默执着。几声狗吠从城里遥遥传出,伴随着早起贩子们拉长的吆喝声,将晨曦装点的美好平静。
太阳从山头探出脸来,挟裹着几分淡漠的狡黠,将天边的浮云染成了淡淡的绯红色。空里无风,隐约间从街道上传来人声,彷如深夜的呓语般,夹杂着几分模糊,让人听得并不真切。
吱呀——
杨家的老木门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在安静的时光里传出老远。门开出了一条缝,阳光轻轻的洒在上面,在微风中泛着几分厚重的古旧。
志国和志远从门里出来,脸色平静,晨曦安然的落在他们身上,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拉长的影子。贩子们的吆喝声像是泛着沧桑的马铃,在城里悄然荡漾着,鸟儿们在林子里欢快的徘徊着,迎着阳光,将一片祥和糅杂进天色里。
天边飘着几朵淡漠的云,正随风缓缓流动着,那泛着些许绯红的样子,如若渗血般妖艳,将山影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志远停下脚步,透着城墙的望口,似乎看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它们像是早起的鸟儿,隐约间可听到细碎的声音遥遥传来。
阳光落在城墙上,平静温和,为砖石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几株夹在砖石缝中生长的野草,在微风中,正轻轻摇摆着。
嗡嗡声从天边传来,在清早的静谧里,像是蚊子不安分的鸣叫。志国停下脚步,皱着眉朝远方望去,是几个黑点,若鸟儿般,正在上空飞翔着,在清晨的阳光里,透着些许令人恐慌的诡异。
空里突然起风了 ,凉飕飕的,让志远不禁打了个冷战。那黑点渐渐变大,朝这边飞了过来,声音也大了些,轰隆隆的,仿似天空打着的闷雷。
街道上的人们也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看热闹似的朝天上好奇的看着。
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直震的耳朵嗡嗡作响,那黑点也渐渐显出了它的模样,彷如一只大鸟一样在天空飞着,发出着怪声,却不见翅膀扇动一下。
“这是啥东西?叫声可真难听!”
“是鸟把,天上飞的除了鸟还能是啥,不过这鸟还从来没见过哩,真是稀奇!”
“这不是鸟,是飞机!哈哈,是飞机,日本人的飞机!”
那人指着天上黑乎乎的东西高兴的叫喊着,脸上挂着兴奋,手舞足蹈。他大声的喊着,骄傲的看着身边疑惑的人们,像是在炫耀般。
飞机飞过头顶的声音,像是沉重的闷雷,轰隆隆的,似乎连天地也跟着抖动着。人们或好奇,或惊恐的看着它从头顶缓缓飞过,志远皱着眉,手心浸出了汗水,他看到了那飞机上印着的一轮太阳,那是日本的国旗。巨大的轰鸣声让他感到不安起来,虽然炮火声早已弥漫,可是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层死亡的气息,那黑乎乎飞翔的影子,如同一块巨石般压在了他心头,鬼子就这样耀武扬威着,他看着那些飞机,紧紧攥着双手,眼中满是不甘的怒火。
飞机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天边,伴随着清晨的阳光一同坠落。时光的祥和与平静似乎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连林子里鸟儿悦耳的鸣叫声也仿佛泛着几分焦躁不安。人们望着远去消失的黑点面面相觑,面露惊恐之色,仿似被魔鬼的眼瞳窥视着般,流露出几分无助和面对恐慌的不知所措。
微风在城头淡然吹拂着,摇曳着砖石缝间的野草,在清晨的安静里留下了一段静默的剪影。阳光从山头倾泻下来,柔柔的落在了地面上,在房屋间,在小巷里,铺上了一层亮色。
人们怀着各异的心情四散开去,迎着天边泛滥的压抑,似起着波澜的海水般在心中流淌着。空里平静如初,城墙在亮光下依旧伟岸,岁月的沧桑在砖石上留下了一道道醒目的划痕,在晨曦里,如同痛苦的伤迹。风儿卷动着新落的枯叶在街道上缓缓升起,远远的,便听见贩子们熟悉的吆喝声,只是在这份安静里,如同颤抖着的哭喊,无力挣扎着。
天灰蒙蒙的,泛着些许暗淡,将远方的山影笼罩在一片迷茫中。空里吹过淡淡的风,像是吹奏着无声的曲子,在城头洒下一抹悲凉。早起贩子们的吆喝声孤独的在沉静中徘徊着,声音依旧拉长,却仿若带着疲惫的呐喊,无力的在房屋间荡漾着。
昨夜风大,嘶嚎的如同鬼哭般难听,直到后半夜,风声才稍微平息了些。清早起来,落叶已铺满了院子,在微风下,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凉。
屋外扫落叶的沙沙声将志远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后,却也是半分睡意也没了。和自己僵持了一会儿,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从炕上坐起。
风儿从窗缝间吹进屋子,拂在脸上,柔柔的,透着几分凉意。志远下了炕,随手将窗户打开,屋外却已是秋雾弥漫,落叶满地了,淡淡的苍凉吹拂着树上挂着的叶子,正悄然摇曳着。
志远望着天边雾色氤氲下的山影,心中似泛起了阵阵惆怅。他皱着眉,看着天空,仿佛又听到日本人的飞机轰隆作响的声音,这几天日本人的飞机愈加频繁的从头顶飞过。人们害怕,就都躲进了屋子,连一向热闹的街道也冷清了几分。
院中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宛若萦绕在心里的愁绪,久久挥之不去。志远穿的单薄,不禁打了个冷战,却不知为何,心头无缘由的慌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院墙边早已萧瑟的杨树,微微叹了口气,便收拾了下,背着大刀到后院去了。
风里带着些许凉意,萦绕在枯枝间,在天空留下了一段苍凉的剪影。后院里百花已谢,只留有几株月季在淡漠中卓然灿红,院边的翠竹依旧,在风中身躯挺拔,仿似一身傲骨的诗书友人,悄然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