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是有些颠簸”仆人直言，他坐在外面掌缰绳，看得路况糟糕，马儿慢了速。

洛孤小手抓紧座木下边，摇摇晃晃，方才一个拌石震得成文额露冷汗，连连嘱咐慢些，洛孤则直接是快被甩出去-幸亏手抓得牢。

她不安得再望窗外，怪不得这么陡峭，这是上山路。

“你是要带我去哪里。”

“不是带你去，而是我要去。”成文云，马速慢下，几乎是在走。

宽敞的车厢内有些箱子，看着都沉重。

“你上山去做什么。”【我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

“收些货物，父上大人要的兽皮还在这里，白宗狐只有青川之地才有。”

“好吧。”她对此没有兴趣，沉默些许后，云“之后呢？就是”

“嗯？”

“你——准备将我怎么办？”她莫名觉得胸腔泛出一股压力，耳朵垂落，手指微颤【其实我倒也是可以逃跑】。但她觉得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你想怎么办？”成文微笑着问，努力在让她放松警惕“收购完兽皮后我准备拜访下千下城。”

“然后把我送给你们的什么君上么？”洛孤快速回答，语气很快，早有准备，额上散着水色，是汗。

仆人扭头要说什么，但又止住、哑言，然后又转回去，不说话。

“为什么呢？我又不是千下城的人，也不是洛国的人。”

【不是同一个国的意思么，好像~不是同一个国，就好像——是没关系么？我~】她抿嘴，没说话。

她不懂这些，又不想表现出不懂【如果体现地什么都不懂的话，会显得很异类吧。】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吧。”洛孤表情不变，但眸中神色柔和了一些，难以察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国，只是路途遥远。”成文很温和地说。

她还是沉默。

“要是不同意的话，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离开。”

她依旧不说话，头扭去一旁，皱着眉，不想把思索的神态展示给别人。

“只是别再偷鸡了。”成文笑道。

洛孤此刻立马脸朝向他，整个脸涨红，一副很严肃很认真的模样，容不得半点开玩笑地、有些口吃得说“我-什么？哪个？哦——那就是-本来我——其实——也没有把那个——”她说不下去，压着嗓子，手捏得紧紧。

【那些人怎么这样！这事情也跟他说，完了，我的形象全毁了！那村里的人都是一群混蛋！】

成文饶有趣味地与她对视，她这就低下头，什么也不讲，但脸更红了。

“你可真是非常可爱，如果带回国，姐姐们肯定会很喜欢。”他笑道“怎么，还低着头？不开心？”

“大家都觉得我是怪物才对吧。”她瞄着眼成文，小声说，似是怕任何其他人听到。【本来他可能觉得我不是怪物，现在那群混蛋把我之前的事情都说了，那他估计也会这么觉得了~】

成文则从旁边袋中拿出一根硬邦邦、表如树皮、颜色褐黑的东西，递给她“尝尝？”

她犹豫了几秒，闻到里面藏着的异香后，接过，眉梢下缩“这是什么？”

“肉干。”成文道“是猪肉。”

本以为这种小女孩模样的洛孤应该是小口小口吃，结果她是一口咬掉一大块，那应该很硬很难咀嚼，但在她嘴里，虽然是比较费力，但表情确是非常自然，隐隐约约中，成文似乎发现了什么，表情思索。

【一开始有些难吃，但越嚼越有味。】咽下后，她问要水喝，成文递去一袋皮缝水囊，咕噜灌了口后，由于灌得太快，她呛得难受，直拍胸口。

“不要紧吧。”

“没事。”

“介意张口让我看看你的嘴么？”成文接过水囊，扣紧口子。

洛孤眨巴下眼，没有反对，反正也无聊，便“啊——”地发声，张口。

成文仔细看去，发现她的牙齿整齐洁白，但上下颚虎牙锐利，不由目色凝重起来，“往左边移移”他说道。

【他要干嘛~？】洛孤照做，余光看得成文目光严肃，心中疑惑。

虎牙往内，上下内齿磨牙也是锐利，也就是说她除了前面的上部四颗门牙，下部四颗门牙外，其余都是利齿。

人类在长牙齿时，若是奶牙在要掉的时候一直没掉，新牙就会在奶牙缝隙中生长，从而变尖，但洛孤从她样貌年龄上看，应该不至于奶牙全都掉过了，而且，尖锐的程度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舌头伸出来。”

仆人挠头，不大理解发生了啥，回头看了眼，成文也看了眼仆人，仆人便回头过去。

【】

伸出的舌面上是小小倒刺（密集恐惧症？），成文忍不住伸手要去摸一下，洛孤察觉到这点，立刻缩回去“你要干嘛？”

他想到食肉动物、诸如猫虎之类，舌头上会有倒刺，作用是用来剔肉，不过这她的倒刺相对来说显然太小“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成文道，心情复杂。

她更失落“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看来她是过于对此敏感了吧，虽然~是有些和常人不同，但也没那么严重吧。】“这样才显得独一无二，不是挺好的么？”他突然的疑惑消散，转而安慰。

她刚有些竖起的耳朵又软下来“哪里好了，这明明一点都不好。”

“既然改变不了，就应该学会去接受，生活可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来。”不知为什么久成文就是心中确定洛孤是没有任何敌意，只觉其楚楚可怜，缺少一些人都应该有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她的异样是什么原因，但总体还是在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马车突然停下。

“大人，到了。”

外面传来一阵阵狗吠，然后是开门声，随后是一个老男人的骂声“干什么干什么！叫什么叫！都别叫！”

令洛孤警觉害怕的狗吠声逐步停下，但晃着口水的嘟哝声依旧在，她掀帘一看，心中看到那群细长的猎狗，在她的目光看去时，猎狗们也看去她。

【这里我来过！在在记忆中？】她立马把帘幕松下，眼中惧怕得望向富有教养的久成文【他刚才说，白宗狐皮？是？】

曾经记忆中非常遥远朦胧的一幕幕再现于她脑海，不过从现在的视角来对比的话，她当初可真是小，现在地上的长草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就是大树的高度。

“怎么了？”他要起身时看到洛孤眼神的不对“怕狗么？放心吧，那些狗不会咬人的，只会咬猎物。”他笑道。

“我可以不下去么？”她语中带着祈求。

“这样的话，箱子会不方便拿下来的吧。”久成文道“没事，不用害怕，有我在。”他下车，把手伸向她“来吧。”

那干净有力的手在那个瞬间令她觉得充满敌意，但冷静下来后她不大情愿地探出手，搭在那温暖的大手掌上，面容惧意不减，不过在被他拉了下后心中莫名地轻松很多，那手给了她不错的安全感。

她记得那个有很多狗的老男人，不过此刻的他比洛孤印象中的要老了很多。

这些猎狗蠢蠢欲动，抖着身子，谁都不盯就盯着洛孤看，若是老胖子一声令下，它们定然是直接冲扑过去，那种被注视、无法逃避的感觉令她坐立不安，就靠着成文身边，不动。

“大人，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洛国的这些家伙一点品味都没有，你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他们看，他们也觉得是一堆废物。”老男人抱怨道，面容赔笑，他小屋那边挂着的狐皮还在“白宗狐是真的稀有，毛皮漂亮得不行，但就是数量太少了也越来越难找。”

“还是辛苦你了。”成文打了下手势，仆人拿来一个鼓鼓沉甸甸的小袋子，老男人接过，打开，里面是银子。

“哎呦，大人。”老男人惊讶，本来微眯的眼瞪大“这这这，给太多啦。”

“要的，要的，这点还是要的。”成文笑道，往前走，洛孤跟着，狗跟着刚是要叫就被老男人一顿骂责，狗立刻乖了，洛孤揪着成文丝绸华服的后面，不怀好意地看了眼那群猎狗，吐了个舌头。

老男人美滋滋收下钱财，他看到洛孤奇怪的耳朵和尾巴，面露疑惑但没有多问。

那些毛皮被取下来，仆人将其收拾着放到那箱子里，洛孤抚摸了下这些干巴巴的皮，手心发凉，咽了口唾沫。

“怎么？”成文感受到洛孤有些瑟瑟发抖，问道。

“没~没什么。”

在对比下毛皮的颜色，看了下洛孤的尾巴和耳朵后，成文脑海中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关联，这些关联没有得到作证，因而无法坚持太久，用偶然来解释一下，还是比较合理的。

【可能让她产生了什么错觉了吧】“你们快点。”他把手搭在洛孤肩上，握着她的肩头，将她往自己这边靠了下。

她神色恍惚、麻木，再次上车后，那些狗本能地跟了几步，然后停下，全程洛孤一个声音都不敢发，上车后她也没立刻说话，憋了会儿后道了些无关紧要的交谈，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成文注意到一个细节——洛孤在有意避开那个装满华丽白宗狐皮的箱子。

“你是觉得，这些毛皮跟你有关系么？”

“啊？”她装作没听清成文在说什么，但他那眼神一直盯着她看叫她没法装太久，洛孤目光下移，两眼微眯“我不知道，可能有，可能没有，我只是莫名地觉得~很亲近，也很~可怕”

“不要想太多，这些只是畜生，和肉干一样。”他又拿出一根，递给洛孤。

虽然没有特别大的胃口，但她还是接过，只是没吃【弱肉强食么？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么？】她想到自己也曾杀过兔子，杀过鸡【生命-生命不就是弱者死，强者活吗，我、我、我~】她勇敢地看向那箱子，手渐渐捏紧了那根肉条，把它捏断成两半。

那些画面回忆在她脑海中，猛虎猎杀牛羊，老鹰捕抓蛇，狼咬死兔子，还有战争，血腥，屠杀。【这个世界本质是残忍的吧，要是不残忍，就只能死吧~】她得出了这个结论，因而表情难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处世方法吗？】

再看向那箱子时，她眼神中流露出奇怪的坚毅【不该害怕，我现在跟它们不一样，我不是狐狸，我是人。】

【对！我是一个人。】“我没有想太多。”她转而有力道。

成文看向她手上被扮成两半的肉条，道“还说没有，发了多久的呆？”

“我——”【讨厌，这个人，总是让人说不上话。】她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怎么，你敢去千下城啦？”

“我为什么不敢？”【我又不是怪物，我干嘛怕？】她一脸抱怨，不喜欢久成文说的这句话，可想到了什么又警觉，道“可我要事先说好了，我才不去什么国君那边呢。”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你可别把我送到什么洛正侯那儿。’“这你放心，我不锁你，你要跑我可抓不到。”成文把手枕在脑勺后，深觉此女颇为有趣。

“还有！”她伸出手，强调，但话刚出口，又止住，看她表情，想必是还没把语言组织好，顿了下后，她说“如果-我-被人-抓了-你-”

话没说完，成文打断了洛孤，他微笑道“你只要跟紧我，就不会被抓，也别去偷什么东西，千下城繁华，什么都有，要什么跟我说，别乱拿，知道没？”

“我——我哪有！？我——”她脸又开始发红，倒是惹得成文哈哈笑起，洛孤看他笑一点也不开心，而是鼓着腮，非常认真，严肃，皱着眉，一副警告他不许再笑的态度“我怎么会乱偷东西，我明明没有。”【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异类，人类从来不会偷鸡。】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但他还是掩着嘴，笑出声，看她那模样，更是有趣。

“你——！”她显得生气“不许笑，你笑什么笑啊！”

“我没笑啊。”

“我都听到了。”她耳朵动动，皱着眉，表示自己的听力好着呢。

仆人云“我们应该可以赶上万神会，听说刚开，没结束前，到千下城应该是可以的。”

==

洛孤虽然不知道万神会是什么，但显然一看就知道还正在进行，此刻日落月出，天上繁星点点银河璀璨，千下城从外面看就看出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月亮出现，天空中另一个蓝色美丽的星体也出现，那颗星体名为神眼，每年只会出现一次，每次持续约几天的时间，预示着众神凝望凡界——万神节就到了，万神会的狂欢活动由此而出现。

马车到了城门口，洛国侍卫没有检查，仆人在外面大体打了个招呼就进去。

进了城内，外面热闹欢呼声实在太过于吸引人，洛孤掀开帘幕，奇目四望，顿时眼花缭乱，根本看不过来，彩灯飘飘，各类食香扑面，或熟肉或甜品，一个商贩拄着根棍子正巧路过，裹着稻草的杆子上面插满晶莹剔透的红色果珠，色香诱人，洛孤立马缩回去，成文有些累，正在眯眼小睡。

【这人怎么这个时候能睡着？太假了吧！】“喂喂！醒醒！醒醒。”她拍拍成文的大腿“醒醒呀！”

他打了个哈欠，意识有些模糊，听得外面的声音“到了？到千下城了？”，他抹了下脸，伸了个懒腰，拍拍脖子，扭一扭，发出嘎查的骨头声，这几天每次在马车里的小床上睡醒后，他都会有这个动作这个声音，以他的说法那便是这床太小，没法有其他动作，脖子就会僵着。

洛孤觉得他脖子一定有问题，她睡觉醒来好着呢。

仆人道“是的，刚到，只是看您睡着，没说。”

“我要吃那个。”洛孤很认真地说。

“哪个？”久成文揉着眼“你说那个，我哪知道那个是哪个？”

“圆圆的，红红的，棒子上插了好多个。”洛孤道。

“啊？啥？”他睁开眼，一副难以理解。

“大人，她说的是糖葫芦。”仆人云“就在附近。”那仆人看向一边。

“给她买个。”

马车停下，仆人吆喝，立马那商贩就跑了过来，递进来一个后，洛孤吃起，牙齿一咬，凝在山楂上的糖浆碎裂发出干脆的响声，品味几番后，顿时两眼发光【好甜！太好吃了！】

“还要吃什么？”久成文看着她吃的样子深是喜欢“肉干都吃了几天了，该腻了吧。”

“不腻不腻，肉干也挺好吃的，一点都不腻。”似是生怕肉干吃不到了，她一边吐山楂籽儿，一边说“就吃这个吧，我还要吃！”

“你还要几个？”

她看向外面，一边兴奋咀嚼、摇着尾巴竖起耳朵，一边思索，看了眼肉干袋，里面满满的都是肉干，四息左右，她一边咀嚼山楂，一边道“我全要！”

旅店老板疑惑看着来的四个客人，两个仆人模样，一个公子模样，一个兽耳女孩，奇怪。

“这位公子，您们——是卖糖葫芦的？”

那仆人抱着一杆子的糖葫芦，站在洛孤旁边，洛孤满嘴红色糖浆还在吃。

【果然，只要我表现得自然点，大家也不会那么疑惑和抵触】

“不是，我们从外地而来，到此地借住。”

“青川之地千下城的万神会是最热闹的，最近来到这儿的外地人可多了去了。”旅店老板笑道，但看到他们的人数，又有所犹豫。

“只是，只剩一个房间，怕是四人没得办法睡。”

“怎么会这样。”久成文道“人这么多？”这家客店可是很大的。

“就在昨天，那群白发雪灵人竟然跑到这儿来了，估摸着也是做生意，一口流利的天独城腔调，把房间占了一大半。”旅店老板笑着抱怨，赚了不少钱。

仆人道“我们可以睡马车里。”

“睡了这么多天了，再找找别家吧。”成文要走。

“大人，我倒也不是怕被抢生意，毕竟我这里几乎满了，只是怕你们浪费时间，就是这周围的店家咱都是相互认识的，也都是满的，您想啊，我这儿最大的都满了，人家那边小的，能有多少空的？”旅店老板皮笑，压低了嗓子“而且我这一个房间是大房间，两个人睡绰绰有余，比别人家两个房间还宽敞，要是你这一走，别人把这房间也占了，您们可只亏不赚。”

简单商量后，成文拿着糖葫芦杆子跟洛孤先睡这边，仆人自己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二家，在楼上走廊过道，洛孤碰着了他们说的雪灵人，他们头发极白，瞳孔冰蓝，鼻梁高挺气质不凡，只是他们自己说自己的，满口都是冰魂高原的卡尼语，没有多理睬他们。

糖葫芦吃得太多，到了半夜，连续吃了八根的洛孤辗转反侧睡不着，惹得旁边的久成文也醒来，还没询问怎么回事，那洛孤就一下子从床上滚到地上，捂着胃部，到陶盂缸那边一顿狂吐，成文拍拍她的背部，折腾了好久才弄安静。

到了第二天中午，仆人见他们还不出来推门而进，看得惊异一幕，洛孤整个身子抱着成文，腿放在成文的腰上，二人皆死睡，最瞩目的是，洛孤睡觉流的口水浸湿成文的睡衣，颜色深了一大片。

两个仆人面面相觑，不打扰，关门离去，到了下午他们出来，洛孤一脸难受，看到那杆糖葫芦后直泛恶心，再也不吃，令成文哭笑不得。

“所以你吃东西没必要一下子吃太多，千下城好吃的东西定然是不少，按照你这吃法，非得撑死。”洛孤对此表示赞同，只是嘴上不说，但在选择吃的时候明显谨慎了很多，再不说什么‘全都要’的话了。

在市集之中，看得有舞蹈表演，台上舞女衣着精美华服，气度柔美，举止优雅如蝶，洛孤要过去看，成文默许，看完之后，她脑海之中回忆不断。

周围人看了她的特殊样子议论纷纷，但也不多追究，这里的外国商人不少，奇怪之物于万神会期间每天都在有，若大惊小怪，反令人觉得见得是小市面，然也有些智者前去询问，被成文一两句话打发便离去。

玩够之后很快上路，这几天下来，洛孤对成文是越来越熟，各种行为也越发自然，万神会结束后，他们前去千下城外，千古岭下方，久成文说是要看看地势。

千下城往南边走，逐步没有了平民屋舍，城门紧闭，成文泛起了难，城门旁边的石墙上似贴着什么告示，不过经过雨水冲刷，已经丢失，只有一些残缺黏在上头，迷迷糊糊，可以判断出‘警谕’二字。

“大人，该怎么办？”仆人问。

“我看到侧面还是有路的，虽说是要绕远了点。”久成文道。

“只要您说，多远咱不都是走来了吗。”

“那就去吧。”

从另一个城门走去，绕了几路，到了千古山下，洛孤在这过程中似乎听得后头有什么异动，深觉得奇怪，但马蹄声和车轮声把那声音埋没了太多，她掀帘瞧瞧，没发现什么。

“大人。”仆人云“我又看到什么告示，是否要停下看看。”

“千下城中告示这么多，都停下来，那这路还走不走了？”

“大人说的是。”

日落西山，景色胜画，山体雄伟，洛孤凝望这千古岭，一股屏息的感觉压在心头，此山高只是次要，重于广阔，几眼都看不过来，部分山体没有植被覆盖，只是土岩，如大山裸露的疤痕。

停了马车，久成文下去，洛孤跟着。

此处周围安静，没有人。

仆人也下来舒活舒活筋骨，伸伸懒腰。

洛孤又听得什么声音，草丛异动，或虎豹？她望去，耳朵动动，但不曾见到任何【也许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吧】

“对了，你是哪个国的？”她随口问道。

“哈，我啊，是——”

一声异响，刺耳箭鸣，扑哧一声。

洛孤和成文转头看去，看到一个仆人额上插着一根箭，那仆人瞪大眼睛，面容难以理解，说不出话，血涓涓流下，随着他们一声惊叫，扑通一声，那仆人倒在地上，剩下一个仆人刚要有什么动作，立马一声惨叫，腹部也中了一箭，旋倒摔地。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剧烈紧张，洛孤一下子僵在原地，呆呆瞪着倒在地上的仆人，仿佛忘了控制身体，成文则第一反应手臂挡住脸，咬着牙看着周围，在看到这荒野之中，几个士兵模样的人从灌木中窜出来后，久成文立马躲到了马车后面，看洛孤愣在原地，刚要冲出去拉她，那士兵的大吼声顿时叫他没法再躲藏。

“来者何人！？为何擅自闯入禁地！”

成文舔了舔唇【禁地？神他妈禁地，我怎么知道这是禁地？这破地方也算禁地？】，他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咬着牙压低声音“你快跑，快跑！”

洛孤吓得愣住，是要有动作，但周围的弓箭手逐渐从丛林中走出来，拉弓直向他们，看到地上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的腹部中箭的仆人，她停止了动作。

那仆人恳求地望着成文，嘴中求着话“公子，大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在地上打滚，但没办法，成文此刻自身难保。

【这些弓箭手有病吗？躲在这里专门逮我们？】“我们投降！”【小狐狸怎么也不跑！？】

“来者何人！”那士兵警惕大叫。

“有话好好说啊”久成文喊道“我们就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女孩，虽说长得奇怪点，但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有必要这样吗？几十个箭对着我们，我们能上天不成？”

士兵哑言。

“队长，我也觉得没必要这么神经大条吧。”一个弓箭手道。

“你给我闭嘴，有你说话的分吗？”此话一冲，那弓箭手怂了。

那队长瞥了眼洛孤，又观察了下成文的衣着打扮和马车，虽然他懂得不多，但也知道普通人没这么穿衣服的。

他打了个手势，所有弓箭手都放下了拉弓状态，几个弓箭手乘机甩了甩膀子，弓拉得手酸。

久成文也暗叹一口气，洛孤默默靠到他身后，瞪着那个手捂着腹部箭矢，已经死掉的仆人，成文也暗瞅一眼，冷汗直流，胸腔中心脏狂跳，眼中燃着暗火。

这两个仆人虽然地位低贱，但一路上各有照应，忠厚老实，人也机灵，深得成文的赏识，突然一死若不是现在身处险境，他定是会果断为这两个仆人报仇。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这里怎么就是禁地？禁地没有卫兵拦着么？我们直接走过来你们突然就射箭，什么意思？！”成文脑海中逻辑一通，天大的疑惑涌上，质问。

“已经贴了告示，不需多问，格杀勿论是王上的意思！”那士兵道。

【这么说，你们跟我们说话已经是仁慈又仁慈了？这是什么破国家？】“笑话，外国人不懂的人那么多，你们都一个又一个杀？”

“告示已经说明——”

“天底下不识字的人多如牛毛，贴个告示连卫兵也不把守，反而直接派士兵埋伏？”【这是哪个疯子定的规矩？胡乱定！？】“你们这分明是不讲道理地乱杀无辜！”

那士兵智商开始跟不上了“我——这事儿，这是君上的意思！”说得有气无力。

“洛正侯？”他想要骂句难听的，但想到现在是在洛国地区，硬是把话咽下去了“”

他低语“这地方怎么也能叫禁地，难道~有什么秘密？”转头而望，除了山，还是山。

【看来洛国果然有文章，从地理上，叶国与洛国就隔着一道千古岭，如果可以越过千古岭叶国便可以直达洛国，但有这座山拦着，则要绕一大长的路，路过一大堆诸侯国，从封国把守的虎头关进去。】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不知何时，那带头士兵已经走近，弓箭手也皆靠拢。

“在下久成文。”他咬着牙，咽了口唾沫，迟疑了一下，三息后，在士兵以为他不想说之前，平静有力地说

“是叶国大世子，二十多年前于大王洲九鼎坛会盟诸国的叶文公久尊圣便是——”

他自信轻吐“便是我父亲。”【小小青川之地，听得这名号还不乖乖低头？】

洛孤从唏嘘中稍有反映过来，她看向久成文，眨巴下眼。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