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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洛孤

2017-05-04发布 6564字

那件衣服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大了。

妖狐的身子纤弱,在山林之中茹毛饮血的日子显然不适合她现在的生理构造,尤其是对于肠道的消化极为不友善,这点她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

可别以为只是普通的瘦,那根本就是一种病态瘦,肋骨被紧崩的皮肤勒出鲜明的轮廓,骨如干柴,腰下凸的盆骨轮廓让人觉得心痛,她很难受但不至于没法生存下去,白玉面容姣好,只是不怎健康显得干涩,那件棉麻质地、被漂蓝的衣服从客观角度上讲的话对她是格格不入,但防寒效果有目共睹,也是好在四月,风寒不曾伤及她什么。

在林中,她曾弯着腰翻找着土地里的昆虫,背部鼓起的脊椎如一条丑陋巨大的蜈蚣,咀嚼过作呕的蚯蚓,从树洞中吃过难以下咽的苦味千足虫,她简直崩溃——这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因而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瘦也是自然现象,在河边她曾闻过前所未有的香味,循着而去,她看到披着蓑衣斗笠的渔夫在火堆旁架着肥美的鲤鱼,噂着小陶瓶装的酒。

妖狐嘴里的口水如流泉存不住,微张嘴后还是流了出来,她目睹了渔夫吃鱼的全过程仿佛是自己在吃般享受,但她始终难以鼓起勇气去跟人类交流,语言障碍现在都成了次要,主要是每个人类在山林中偶尔看到她模糊的影子,第一反应确是惧怕慌错离开,如遇猛虎一般,这令她难堪,也有股莫名的悲伤。

但终究不是她自己在吃,在渔夫离开后,她敏锐地觉察到周围已经不再有其他会看到她的活人,便快速跑去,鱼尾骨边还有些剩肉,肉中聚合着酒味,乘着火还没灭,她把残余烤了烤吃下。

那是种从未出现过的惊异美味,令她唏嘘震惊,浑身的肌肉都在那个瞬间复活。

【太好吃了~怎么可以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火焰,火焰烤出来的东西真的好棒!】她快速寻觅,在短时间内仰仗锐利的视觉观察力,她将岸边一只假装是石头的蚌取了出来,那只老蚌在这个过程中曾死死夹住她的手不放,以几乎是磨出血的代价将其两个贝壳掰开后,妖狐紧张而激动地按照渔夫以及众多所见的手法,在快灭的火堆上烤起了蚌肉。

焦灼的等待后还是半熟她就忍不住吃了起来,她狼吞虎咽,那个进食的过程绝对是忘乎所以。在她为自己争取出一个半饱后,沮丧的事情发生了——火灭了。

很失落。【我要是会生火,那该多好~——不对,我是会生的,就是少了个工具,他们都有打火的石头的。】这段时间她观察人类地很仔细。

河边湿润的石头肯定不会具备这个功能,那山上的呢?试了无数次,指甲都磨疼了,还是没有找不到半个有那功能的石头。

好在一切的苦难都是有度的,在一次偶然中,经验严重不足的旅人在进入某种捕猎者所管理的区域后发出了生命中最剧烈最惊恐的一次惨叫,在他染血的行囊中,妖狐找到了那两块令人惊喜的石头。

虽然整个过程非常枯燥、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令她愤怒,但终究不负努力,在一个干燥的下午,她打出了第一个激动人心的火花,那个晚上是她目前来说睡得最安详最美蜜的一次,她仿佛学会的不只是打火这么简单而是掌握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炽热魔法,客观来说更大的喜悦来自于她自己探索成功的结果——而无任何其他智慧的相助。

她的饮食有了质的提升,烤熟的食物,从蝎子到螃蟹都很不错,但吃多了总觉得泛着一股奇怪的呕意,兔子烤起来味道一定极棒但就是难逮,她觉得除了自己身体没有之前那么灵敏外,兔子的奔跑速度本能地也比之前要快很多了,这个错觉她向来深信不疑。那么连兔子都抓起来乏力,野猪等其他自带较大反抗能力的动物更不用说了。

后来她手脚不干净起来,在靠近人烟发现人类豢养的家禽后,那种惊讶与喜悦让刚从狂野自然中踏出半步的妖狐没法袖手旁观,肥美的母鸡在菜地里慢悠悠得啄食地上的谷粒,懒惰的小土狗趴在地上晒着太阳、一脸无聊地看着周围,耳朵动动,打个哈欠。

时而有一些人类出来,干些事情,或停留或离开,妖狐越看那些鸡心中越是发痒,在脑补那些熟透的香鸡肉后,她百爪挠心。

【这么多鸡,我就要一只,只要一只就行了,人类反正不吃,不吃也是浪费。】

在那个夜晚,小土狗闻到奇怪的动静,在鸡开始大叫前便发出嘟哝嘟哝的低吼以来警告黑暗中鬼鬼祟祟的家伙。在那个栏杆发出声响、妖狐进入鸡窝后的瞬间,狗大声狂吠,鸡扑哧翅膀,毛羽乱飞,喙啄充满敌意的柔软嫩手,她强忍着指间流淌的血,捏住鸡头在人类破门而出前草草快速离开,土狗一路跟着大叫,别人家的狗也跟着起哄,不过并没有像那条狗似的一路跟得挺远,在她稍有疲惫时,那条狗依旧紧跟不舍,小腿一阵剧痛,她摔倒在地,那条狗咬着她了,妖狐尾巴一甩,拍在狗的脸上,另外一个脚蹬踹狗头,狗是松口了,但鸡的爪子也趁机挠得厉害,鸡从她手中滑了出来,疯狂得半飞半跳得扑哧着翅膀就要离开,妖狐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种爆发,一下子冲出去在月光下抓住鸡的翅膀,倒在地上翻了个滚,一身是泥,那只鸡到了她怀里还在不断挣扎。

【神烦的蠢狗!我不过是拿一只鸡,你有必要这样吗!大家都是有耳朵有尾巴的,稍微让一下不行吗!】妖狐半蹲在地,抹了抹小腿上的凉意,在夜色下血是黑色。

那只狗还在看她,咧牙张嘴,但迟迟不动,眼带凶狠和犹豫。

妖狐不由分说,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狗似乎猜到她要干嘛,顿时一声怒吠警告,不过在那块石头砸到它脑袋后,叫声立马变成了哀苦求饶的锐利尖嚎,在第二个石头还没打过来时,土狗连忙摇着尾巴逃离走开。

【快滚!别再过来了!】那个石头扔出,砸空,加快了狗的逃离,她坐在地上,长叹一口气站起,捂着小腿上的牙印,这不算太痛,她慢慢往山林中走,【呼~真是虚惊一场~】手中因为没有力气而暂时安静的鸡让她欣慰喜悦,在抵达洞穴后她手捏鸡头,咔嚓一扭,鸡翅膀一张一僵,死透过去,被扔在一边。

【我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吃顿好的。】

人们习惯理解为又是黄鼠狼作怪,但是较大的破坏痕迹又让鸡窝主人费解,仅有少部分人认为是某种妖物作怪,更多人觉得只是一只体形较大的食肉动物,在把竹村的熊猫案例拿出来后,大家的讨论声渐渐消失,周围的护栏逐渐建了起来。

鸡肉美味,多汁弹性,每个能被嚼碎的骨头都没有被浪费,这弥补了偷鸡过程中不愉快的记忆。

然而每个并非纯粹高尚的智慧都没法克制住自身贪婪,尽管发现人类正在建造围栏防止第二次事情再次发生,但她还是选择继续下手,又一个晚上不同的人家又有家禽失踪,在第三次的时候,村舍的人家开始极为重视这个问题,因为犯案者在软软的泥面上留下了脚印,是人类的脚印,脚印不大,排除了绝大多数成年人,把村中的孩子一一叫来比对,能对得上号的几个少男少女都有家长的作证证明当时这些孩子绝对不在场,这令大家费解,同时智者也提出如果是村里人犯案的话,没有道理是留下光着脚的脚印,一时间这成了全村最热的话题,并且持续了不少的时间。

在话题讨论期间人们开始由疑惑不解转移到了愤怒恼火,因为偷鸡事件还在继续,最可恶的是一只小猪崽也失踪,猪舍的门以动物的智商是没办法打开的,加上之前的脚印‘山妖’一说逐渐站了上风,但也有人提出‘村中内鬼作案’的说法,‘别村作案’的说法没坚持多久,因为从其他村到这里最近的也要一天半,作案频率显然排除了这一点。

人们开始求神庇护,在老祠堂中,壁画上用单调色彩和笨拙手法画出来的丑陋山妖令人胆怯,壁画中山妖浑身绿色、有獠牙、眼睛暴凸、头发跟炸了一样、指甲锐利、极为可憎,村中老人用鱼血涂抹在壁画山妖上,再在山神像前磕头跪拜,说是这样山神就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山妖就不敢来犯了。

可能是忘了给贡品,反正山神不显灵,该来的还是来,即使补充完贡品后,依旧没得用,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没有立刻给贡品,山神老爷生气了,觉得大家心不诚,再给就没用了。”

总归是有一个聪明人,村中的木匠在此之前就在设计一个捕兽笼,这次算是有了进展,之前他的几次失败让人们开始对他忽略,但这次确是真正派上了用场,那个神秘偷盗者很快就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这距离她吃下第一只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身体恢复了很多,有了气色,体重上涨,在习惯性再次对家禽下手时,黑夜中的竹笼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在靠近鸡笼时脚踩到绷在地上的绳子,背后一声猛响让她吓得几乎跳起来,回头一望,借着月可以清晰感受到她背后被门杆锁住,她尝试推开,但实在没用,开关设计极其巧妙,不从外面操作的话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这~?】妖狐身子在里面前跑后跑,尾巴扬起如风,左撞右撞,她要是力气大点或许可以把这个笼子撞开,至少在费很大力后,她听到笼子嘎吱嘎吱的声音。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不~不~我】周围人语声、脚步声、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

那些火焰在她眼中反射,燃烧。

在黑暗中,第一个人脸凑到了她的眼前,隔着栏杆看,那是一张极为严肃的老男人,妖狐握着杆的手松口,睁大凝聚惊恐的双眼,缓缓退后,但背后又是另外一个栏杆,别人也靠近了。

【怎么办~他们都来了,我完了,不好~】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倒在笼子中间,耳朵塌拉,尾巴不敢动,死咬着下唇、皱眉,黑暗中所清晰感受到的众多人类夺走了她的力气,令她几乎没法动弹,手连捏土的劲都不存在。

在一阵极为混乱、或惊或疑或惧的讨论后,村长发话了。

“把她抓起来,明天一早好好处置!”

“她不会咬人吧。”年轻人道。

“哪里会,我看这就是个闺女。”老大娘道。

“大娘,你糊涂了,这分明就是个妖怪,我敢肯定谁进去她就咬谁,凶着呢。”

“大壮!三锤!你们两个进去摁住她。”村长喝道,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挺着身子走进去,火光围绕,把笼子里的事情照得通亮,没有一处黑暗,众人屏息,那两个大汉心中其实也有惧怕,万一被咬挠伤了也不是不疼的——怪就在妖狐完全没有反抗,被抓住后软着身子,检查一下发现也没利爪,捏着两腮,牙齿什么模样现在太黑看不清楚,但在与妖狐对视之后,那楚楚可怜的吓坏模样让大汉心深怜意,抓她的手显然轻了些许。

讨论声逐而在妖狐耳中变小,她吓得不清,腿脚没力气,被人抬着走。

“这是山妖么?”

“我觉得还挺好看,山妖不会都长得这般吧。”

“这不是山妖,山妖不长这样。”

“那老人家,这算啥”

那个夜晚,她疯狂地寻找离开的办法,但怎么都是失败,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

白天围观的人非常多,她浑身脏兮兮的全是泥土并且一时半会儿不敢和人对视,只是蜷缩在祠堂前的笼子中抱着自己,问什么也不答应,但渐渐地,潜移默化中,人类的语言在之前加上现在的耳濡目染中逐步在她脑海中成形。

对于任何问题的沉默令村里人犯难,对于怎么处置她讨论也是非常激烈,有人说应该被斩杀,此话一出,她抽搐一下,看着发表这言论的人立刻低头,捏紧拳头又松开拳头。

【我该怎么办~我不会真的要死了吧~】她眼眶逐而湿润,手一擦,周围的眼边发红。

也有人表示应该询问神灵,但这个观念虽然没人反对,也没人在意和支持。

【神明?】她看向山神像,陌生而又害怕,不觉得那尊粗糙的神像是为善类。

迟迟几次没有下结论,村里人把她暂养起来每日给些瓜粥,在尝试进行一些没有意义的沟通后村里人开始认定此物并非邪恶,但一想到丢失的那些家禽,又绝不答应把她给放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煎熬,失去自由后她每日心神都失落到极点,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有所兴趣,她承认自己的行为并不断认罪请求放过,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的话是死是放结论会很快出来,但她是异类。

她机关算尽,绞尽脑汁,用尽各种办法,有一次她差点把牢笼弄坏,但很快就被人发现,因而牢笼被再度加固,她彻底没戏,绝望,几乎想死,但~又很怕死。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地有趣且不可思议。

几周后,一个衣着体面的帅气年轻人来到这个村舍,言谈举止中直直表现出与这乡土的剧烈区别,好马拉的好车,还有两个仆人跟着,路过此村那年轻人下车,望了望这周围山水,摇了摇乌羽扇,张口轻道了些什么,那仆人点头,便跑向村中传出消息。

“我家大人来到此地,借住一宿,好生款待,钱财少不了你们的。”

所有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在聊天之时,村长边倒酒边将妖狐的事情与这年轻人说了下,年轻人虽说衣着华美、是大家之人,但却分外没有半点傲气,这让众人赞赏。

“哦?天底下还有这等事?”年轻人问道。

“大人,这是真的——”村长顿了下,想后问“不知大人可是住在千下城中?”

“我家大人可是——”仆人刚要道,被年轻人一个手势给止住了嘴,年轻人微微一笑“不知长老,住与不住千下城,与此事有何关系?”

“哦,没什么,没什么大关系。”村长赔笑道“只是若是正好在千下城,可方便给当今洛正侯看看。”

若不是在千下城,那此人就不是洛国的贵族,流落到其他国家手里本没什么,就怕传出去得罪了洛国可就不好。

“哦,呵。”年轻人点头,眸中目光闪闪“我正住在千下城,这点请长老放心。”

“那大人随我来。”

望见笼中妖狐的瞬间,他心中泛起好奇和嫌弃,好奇在于这的确是大狐耳大狐尾,嫌弃是身子太脏,想必是关在笼中时间太长一直没洗澡,脏衣服上散着不明的味道,看那公子拂袖掩鼻,眉宇皱起,长老明白了。

“来个人,把她拖出去,好好洗一遍。”

之前妖狐频繁说出要洗澡,但是由于担心其别有用心所以一直没被关注,此话一出,妖狐眼睛顿然发光,看到陌生的公子时又愣乎住。

公子前去看得几眼,不由得面露愁容,为了防止妖狐会离开,众多男人围着池子看守,妖狐女性,在池水中洗得慢慢吞吞,迟疑警惕,大家以为她害羞,其实她满脑子在想着怎么逃走。

洗完之后年轻公子轻步前去俯身而望,她皮肤白皙如玉,乌黑直发,耳尾肥大灰白尖头深黑,他手指轻抚妖狐下巴,抬起,凝望。

那抹浅橙红色的天生眼影散发着独特的异样美,公子愣住,目光足足停留在她脸上几十秒,直至抬得她脖子难受,妖狐一扭头,低下脸,这才让他犹如从幻中醒来。

‘此物甚是~有趣’

【这是谁~?怎么这么奇怪~唔洗了澡后要舒服多了。】

“公子,您看,还是否方便带给君上瞧瞧?”村长问道,那人没有回答。

“大人,您看?怎么办?”仆人再道。

年轻公子甩袖转身,眯眼微笑“给她换身得体的式服,见洛正侯大人可不能就这么穿着去见。”

“那大人——”

“我会多付一些钱财给你,此事还是保密为妙。”他用话率先堵住村长的嘴。

“不是,就是笼子,是否”

“你瞎么?”这话以非常彬彬有礼的语气从他口中平和吐出,让村长和旁边的几个村民哑口失言。

“你们怎么会把如此可爱之物关在这么肮脏的笼子里?我怎会用笼子锁她?”

妖狐眸子一亮,看向他,但发现其他人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后,又低下头。

“大人,也许我们不太懂,但有些事儿还是得说明白了好。”村长咽了口唾沫,看向妖狐,发现妖狐正偷偷瞄眼那年轻公子“就是这家伙是会跑的,跑起来比人快,要不是被拴住,她早就没了。”

“不。”公子把手放在她头上,轻揉“我觉得她不会跑。”

不知为什么,此话一出,原本她脑海中快制定成形的计划被他自己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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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粉色花印式服好生梳理几番后妖狐显得前所未有的可爱,公子告别与乡老之后妖狐与年轻男子就坐在同一个车厢之中,过了半响,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的妖狐终于开口了。

【我会被带到哪里?】她扶手掀起帘幕,看了眼窗外“谢谢你啊~”

“你原来会说话。”

她看向他“当然了,之前被关在那里我好几次觉得自己会死。”她表情露出极大的厌恶“太恶心了,睡觉和屎尿在一个地方,任凭我怎么说都没有用,所以我就选择不说了。”

【这人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轻松得交流。】

公子微笑,没有说话

“你要把我带到哪儿?”【这人看上去还像是可以沟通的。】妖狐问道。

“我还不知道。”公子叹了口气,心情沉重,随后又轻松下,微笑问“你可有名字?”

妖狐摇头

“父母是在何处?”

妖狐不语

“可有父母?”

妖狐想想,犹豫后缓缓摇头,眼神中露出莫名其妙的歉意,好像对不起谁似的。

马车前的仆人开口“公子,有些事情我想起来了。”

“何事?”

仆人讲了一大串故事,主要是关于某个诸侯国中有人天生有猪尾巴、或者有的是猴毛身,意思是有些人生下来就有动物的特征,这其实也不算是特别奇怪的事情只是罕见。

虽然把她归为这一类着实有些牵强,但硬要说是什么书中所云的法力无边的妖魔的话也实在是不像,一个法力无边的妖魔能被人关在笼子里这么久?

关于这些故事她听着,没有表达任何意见,选择沉默。

她一直有一个不算模糊的记忆,那就是她曾是一只真正的狐狸,并且自己的变化也回忆出与那一枚奇怪的肉球有很大关系,只是她现在不想表达这点——因为太遥远太复杂。

公子也没有下定论也没想追究结论。

“洛国,洛国。”公子思索,看着她“洛国的孤儿,那么——就叫你洛孤吧。”

“那你呢?你叫什么?”【洛孤这名字听起来还不错。】

那公子伸出手,微笑“久成文,私底下叫我成文便好。”

“外面要叫久大人!”仆人提醒。

洛孤舔了下唇,慢慢伸出手,握上

“你~你好,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