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啊,萧郎----殊不知灯下黑,你最在意的东西就在我的这一层遮羞布之间啊。”安氏说着,慢慢脱去了亵裤,她翻出亵裤的内面,在烛光的照耀下,里面赫然是一副山川的刺绣图。
“这衬绣有山川地理图的亵裤共有三条,一条在皇宫中,一条本宫送给了柔明,今晚这一条就送给你吧。”安氏虽赤裸着身体,然而她整个人在说话的一刹那间仿佛恢复了高贵的身份。
萧正峰下意识地接过亵裤,仔细辨认上面的地形图。上面刺绣的的山川、河流惟妙惟肖,让萧正峰眼睛发亮的,是其上面的兵力部署也都用黑色的符文表明了出来。只是地图只有三分之一,并不完整。不过只要取得柔明手中另外三分之一的地图,两相对照,加以推测,即使还有三分之一的地图在谯蜀的宫中,但是谯蜀的兵力布防,也就了然于胸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国的得与失也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谯纵当年被迫黄袍加身,变作了这蜀帝,但是本宫知道他并没不快乐。希望他失了这国之后,能做回从前的自己,也许到那时,他就会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了。萧峰,我知道这是你的化名,但是我希望你打败他之后,能够留他一命。”安氏的语气诚恳,隐带恳求之意。
“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的,其实我并不想取他性命。”萧正峰眼神灼灼,话锋一转,“只是这段时间,麻烦王妃您就住在这别业,不要出去了,不然我这手中的先机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放心吧,由你就是。”安氏又妩媚地笑了,“我会派我的贴身侍婢向谯纵禀报的,就说夏日酷暑,我要在这‘凤翥院’避暑。”
听完安氏的话,萧正峰在房中伫立良久,他的脑中突然感到一阵空白----女人心,海底针,真不知道这安氏怎么想的。不过也好,自己的大事可不能耽搁。
萧正峰匆匆穿戴好,他瞥了一眼又回躺在床上的安氏,想说什么,却最终把话头咽了下去。
夏日的深夜相较白日,来得清爽宜人。尤其在这山顶之上,还有一丝丝的凉意。随着一声鹰鸮般的呼哨,“凤翥院”周围的山林之中蹿出四条人影,他们快速地向走出院落的萧正峰接近过来。
“叶子,你代替安氏的贴身侍婢,向谯纵的宫中报信,就说安王妃近段时间要在这别业避暑。不过,我估计这谯纵听了,也无所谓安氏的行止。总之,近段时间谯纵与安氏的所有联络,你全权接手,关键不要谯纵生疑才是。”萧正峰将四人围拢在一起,小声吩咐着。
“诺。”羊叶子拱手说道。
“鱼儿、亮儿,组织我京口卫在蜀地的人手,严密监控这座别业,所有的人许进不许出,他们的饮食暂时由我们的人接管,注意不要让人生疑。另外,派人到柔明处要一件东西,就说是安王妃送给他的,东西的里面有王妃亲自绣的山川地理图,拿到以后,火速送到军中,不得有误。对于柔明,也暂时监控起来。”萧正峰继续吩咐道。
“诺。那这里要有人吵着嚷着要出去,怎么办?”池鱼儿问道。
“应该不会。如果有个别没眼力见的,格杀勿论!”萧正峰的面上显出一股狠色,“不过要秘密,不要引起恐慌。”
“得嘞,属下知道了。”池鱼儿笑着一拱手,答道。
“好,我带着知秋回去了,你们务必谨慎从事!”萧正峰犹自不放心地说道。
“诺。”池鱼儿、羊叶子、陶亮齐声说道。
北山山脚下,两匹骏马如同黑夜之中的两道闪电,一路向东......
回到白帝城的萧正峰,在第三日的一早,就发出了紧急动员令:以主力沿外水取成都,直捣其老巢;以疑兵出内水,让谯纵以为自己的原先部署正确;以偏师出中水,插入成都与驻防内水的蜀军主力之间,牵制蜀军回援成都。
征蜀大军顺顺当当的兵分三路,各自进军。谯纵在得知晋军大举西征之后,经过观察敌军的进军动向,他决定按照既定的部署,将谯蜀头号大将谯道福率领的蜀军主力派往涪城,抵挡沿内水而来的“晋军主力”。而“敌情不太严重” 的中水和外水,也都派了小股部队驻防,由谯蜀王国的“开国功臣”,当初把谯纵绑上轿子的前将军侯晖、率蜀郡太守谯诜驻防于彭模,大将军谯抚之防守牛鞞,将军谯小苟把守打鼻要塞,布置完毕,只待晋军。
与上次抵御刘敬宣时相比,谯蜀这次的处境要糟糕得多,由于去年地处谯蜀与姚秦之间的仇池杨氏与姚秦闹翻,受仇池的阻隔,一向对谯蜀加以武力援助的姚秦,这次没有出兵来救,所以一切只能靠谯蜀自己了。
进入蜀郡盆地后,路途变得相对平坦起来,晋军行动马上变快了,萧正峰率领的晋军主力很快就推进到了彭模。彭模紧邻岷江,分成南北两城,侯晖早已在此连营固守。其中北城地势较险,兵力也比较雄厚,而南城较薄弱。
此时天气已经非常炎热,晋军长途跋涉,十分疲惫,副将军刘钟便来与萧正峰商议:“将军,是否让士卒先停驻休息,养精蓄锐,等探明蜀军的薄弱处再行进攻?
萧正峰没有答话,而是蹲下身子,检查起路面的树叶,“奇怪,这里怎么有针叶树木叶子?这里地处山脚,地面上应该只有常绿的乔木叶,怎么可能混有针叶的植物?”
“或许是那个山间猎户,从山顶上带下来的也未可知呢。”刘钟随意地答道。
“不对,”萧正峰摇了摇头,紧接着眉头皱了皱,“这猎户常年在山中行走,熟门熟路,在山林间应能自由穿梭,走路时也不可能剐蹭下这些植物。即使偶有剐蹭,也不可能散落多处,一路走来,我观察到这里总能见到三三两两的针叶。”
“这是为何呀?”经萧正峰这么一说,刘钟也有些疑惑了。
萧正峰沉吟半晌,反复捏着拳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极有可能潜伏着谯蜀的探子!来人啦,传我将令,加快行军速度,并且留下五百人殿后,对此处进行搜索,一旦发现敌踪,及时剿灭。”
“将军用兵谨慎,末将佩服!”刘钟拱手赞道,也不再坚持自己的主张。
听了刘钟的赞誉之词,萧正峰的脸色并没有得色,反而更加严肃了,“嗯,此次行动扬言以大军出内水,让谯道福不敢离开涪城,我军才得以出其不意,打到彭模。蜀军想不到我们突然到达,防备松懈,都已吓破胆,打败他们并不难。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进攻,让蜀军探子识破我军的真实意图,谯道福必然率涪城之师赶来增援,到那个时候,敌军人情安定,良将又已经赶到,再想一举攻破彭模就不容易了。而且我军长途远征,粮草供应困难,敌军若坚守不战,让我军求战不能,那我们无法长期维持,二万大军搞不好都要当蜀人的俘虏了!”
萧正峰的话言犹在耳,经过小半日地毯式的搜索,晋军最终抓获谯蜀的三拨探子三十余人。
刘钟本也是一名虎将,具有良将素质,如今事实就在眼前,他猛然惊醒,于是拱手说道:“将军说的甚是,伐蜀必须速战速决,请将军下令吧!”
“好,众将听令,集中优势兵力先攻彭模北城!”
“可是将军,这北城易守难攻,我们强行攻城,恐怕军力消耗甚大啊!”萧正峰将令刚下,龙骧将军蒯恩便提出异议。
“南城易下,北城难攻,这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们先攻克南城,则不足以威慑北城,而打下北城,那么南城可不攻而下了。”萧正峰坚定地说道。
“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末将遵命就是。”蒯恩拱手说道。
萧正峰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战争有时候需要群策群力,但集思广益之后,更需要主将果决善断。主将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乃是用兵的大忌。只要众人一心,朝着一个目标前进,萧正峰相信那胜利的曙光一定会绽放出耀眼的光彩。
义熙九年七月,萧正峰当机立断,率刘钟、蒯恩等大将猛攻彭模北城。因为蜀军兵力本处下风,士气不振,又乏良将,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谯蜀军队大败。包括侯晖、谯诜在内的十五员大将被斩,彭模北城被攻破。南城的守军见北城失守,完全丧失了守城的勇气,逃得一个也不剩,南城随后也被晋军占领。
彭模之战取胜后,通往成都的大道已经完全敞开,萧正峰命全军弃船登岸,向着成都这座谯蜀的政治中心疾进。
与此同时,出中水的晋军虽因主将臧熹突染重病,改由副手朱林指挥,但行动一点也没受影响,连续击败谯抚之和谯小苟,也推进到了广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