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成此时候头晕脑胀,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只得任由他们摆布。
乔清乔过这两人生得一身好蛮力,把吴之成架起来,拖着就走。如同无物。
过涌道,穿长廊,跌跌撞撞,乒乒乓乓,不知道转了几重房屋。才到一个院落。
吴之成晕晕沉沉,虚弱无力,蒙胧眼中,见院里聚积数十个男男女女,规规矩矩地成四排儿站在台阶下,一声不吭。
台阶之上,大厅门前,有一男一女。
男约摸四十多岁,长得个肥头大耳,脸宽背圆。身着员外服,头戴员外帽。本象是一家的主人气派,不知为何,此时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倒象个听命的管事。
妇人则横坐在太师椅上,斜着眼睛,审视着台下站立的二三个仆人。如虎下山,威风八面。
乔清乔过将吴之成拖来,就往台阶下面一扔。
“夫人,贼人带到。”
“好大胆的贼子,敢到我乔家院来偷东西,活得不耐烦是不是。你给说来,说得不好,送到县衙打你百十板,然后充军到沙门岛。我大哥是县里的师爷,二哥是营里的参军,三哥是州府的管事。你有多大的胆子,敢在我这里撒野?”
声音如杀猪般,粗糙得如块石头。
不过中气十足,叫人听来不寒而栗。
“夫人,我不是贼人。我只是不小心误闯到这里来的。”
吴之成颤惊惊地回答。
“你给我抬起头来“
声音命令道。
吴之成不敢不从,忙抬起头。
只见得台阶之前,太师椅之上,坐着个怒目横眉,身着件红色衣裙的妇人。这妇人四十上下,头大身粗,脸上涂有厚厚的粉,白惨惨的吓人。
太师椅本来宽大舒适,竟给她坐得没有半点空隙。
那妇人看了一眼吴之成,点了点头,问道
“你家住哪里,在这里有什么亲戚没有。”
这一问倒叫吴之成难以回答,只得说:
“我没有家,孤身一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戚与朋友。”
本来他想说他认得个施九郎,但是,自己给人当贼拿着,怎好意思去说出自家朋友。让他们跟着背此骂名。索性儿将自己说成个孤老。说不定还能讨得些同情。妇人一高兴,说不得就放了他。
“你以何种营生为生。”
妇人又问道。
“我实在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啥都不会。”
吴之成愁眉苦脸说道---这倒是实话实说。
“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吴之成。”
“可曾结婚什么的。“
“没有。小人一个人的肚子都填不饱。更没钱购车又购房,哪里讨得起老婆。没十万八万的,鸟都不鸟你一眼。”
吴之成一说到此便火大来,随口答道。
“你说什么?”
妇人明显没有听懂后面这几句。有些疑惑地问。
“小人有时有点打胡乱说。请夫人恕罪。小人没有结婚。”
吴之成发现自己说错,急中生智,慌忙回答。
“很好,吴公子,现在有件天大的好事,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妇人忽然格格笑了起来,神色间得意非凡。
只是声如夜枭,刺耳得很。叫人身上暗起多少鸡皮疙瘩。
“只要夫人不把我送官,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吴之成生怕被这妇人送官,一送官,进到牢里面,就身不由己了。暗想大不了先给她家做几天仆人,暂且过了这一关,再想法脱身。不管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再说。
“好。女儿。你过来。”
妇人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叫了声。不过这声音,让人心下骇然。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味道。
吴之成听来心里格噔一响。
“女儿,你快过来。”
“是。妈妈。”
这声音令又叫得吴之成连心尖儿都跟着打了一颤抖。偷眼儿往声音处望去。
只见得应声从旁边柱子后走出一女子。
花姑娘。
观音菩萨。
“你看妈妈给你寻的这个女婿怎么样。”
妇人柔声细语说道。眼角眉稍都带着笑容。仿佛这女婿,是她经过千挑万选才找到的。
是一个千人爱万人宠的好女婿。
这妇人的话刚一落,底下象炸开了锅。
站在下面的那些下人,本来摄于这妇人平时的威风,不敢开口说话。这会儿忽听得她说出这样话,不由得都吃了一惊来。
不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情,在下面议议纷纷。
“夫人,不可,不可呀。不可呀。”
李大贵忽然从站立处跑了来,跪在中间,大声喊道。
“夫人,你怎可以把花小姐嫁给一个贼人,你叫花小姐以后如何过日子。”
“李大贵,你好大胆。反了你不成,敢挑拨我们家的家事。来人,把他给我拖去打二十个板子。关到柴房,明天送官。”
妇人听到有人出头逆她言语,大发雷霆之怒。
“等等,妈妈。求求你老放过李大哥,他不过说说而已。你大人有大量,宽恕他这一回吧。”
花姑娘忙在这妇人身边跪了下来,替李大贵求情。
“那你再看看妈妈给你找的女婿满不满意呢。”
妇人似乎对做这件事情,心里特别兴奋。
“妈妈,女儿我。”
花姑娘微颤着头,扭过脸,眼角边流下一串串珠玉般的泪水。
“解语。你便从了你妈妈吧。”
此时,一直不敢吭声,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男子,急急跨上一步来,颤抖着劝说一句。
显得爱莫难助,伤心欲绝。
他站着,跟这妇人坐着比将来,都显得格外渺小。
这女子叫花解语。
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在那里听过。
“乔善仁。你想干什么。”妇人见状,扭过头,横过脸,拍腿大喝道。
“你还说没有跟她有一腿。我才要替他寻个婆家,你就急成这个样子。说来我听听。”
乔善仁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跌跌撞撞退后一步,双手连摆。
“不敢,不敢,没有,没有,我发誓,绝对没有。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妇人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妈妈。既然是父母之令,女儿愿意嫁与此人。”
花解语平静地说道。
“那,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