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间有个小小身影闪了进来,紧跟着,来人将他嘴里那团乱草拨掉,紧跟着又往他嘴里倒了点水。
又香又甜的水。
一股儿清泉般流淌过嘴,经过喉咙,一路倾下。
凉凉的,有如兰桂般的味道。
水,给了吴之成力量,他挣开眼睛,只见得面前半跪着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便是早上给他吓坏的小梅。
小梅手里端着一半碗水,正倒向吴之成干涸的嘴唇。
吴之成大口大口地喝得急,水在喉咙上跄着。
咳起来。
“别急嘛。这里还有包子。是花姐姐叫我送给你的。”
小梅向外张望了下。从怀里取出一方粉红色手帕。打开手帕,里面包着五个包子,
包子似乎还带有热气,正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吴之成舌头不由得把嘴唇舔了一下,那喉咙更是咕咚声响。不知是唾液,还是刚才没有吞完的水。双眼紧盯着包子,象饿狼盯着眼前的猎物一般模样。
“你这模样儿怪吓人的。”小梅轻轻地笑。“饿了吧。”
“饿。”吴之成不想说太多话,尽量地缩短他与这美味的距离。
“你早上吓得我心里现在都还在跳。”
偏生这小鬼头一点儿已不着急,嘴里埋怨似的说道。
“你要不那样吓人,我就不会叫了。你已就不会给他们抓住了。关在这屋里,你说是不是。你说说,你会不会怪我?”
“不怪。”
好简单的两个字。
“你这个人真怪,是不是特别不喜欢跟人说话。“
小梅奇怪地问道。
“我饿。“吴之成老实。
小梅格格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啦。”
然后小梅便将包子一个一个的塞到吴之成嘴里。
这包子做得真是玲珑美味,皮薄馅厚。
只是吴之成现在饿极。哪怕是一碗粗饭,恐怕吃得已如山珍海味般。
五个包子太少了。
吴之成吃完小梅递过的包子,看粉红手帕上还沾有一小块包子残块,都竟然都有点恋恋不舍。
眼睛直直盯着,只是说不出口。
“你是不看我这手帕好看,这是我花姐姐绣的。我花姐姐手好巧,绣啥儿象啥儿,有回绣了只鲤鱼,给家里的大猫看到了,一直就扑了上去咬一口。”
小梅看吴之成盯着她手中的帕子,误会吴之成的心思。向他展开,见那粉红色的帕子上,
半枝桃树枝,两三朵桃花开,一对小燕子,展翅儿飞来。
桃花。香气袭人。燕儿,活灵活现。
真是一付绝妙的刺绣。
只是那小半块儿包子残块掉落到柴草里,不见了影,好生的可惜。
“真好看,跟真的一样。”
没有了包子残块,吴之成就点着头称赞。
“我花姐姐,那可是天生的心灵手巧。人又好心又好,这里每个人都喜欢她。你说,你看到她,是不是心里已经喜欢上她。”
小梅低低笑道。
“小丫头,话怎么这么多,呱呱的说不完,还不快走,给人看到又要说闲话了,老爷又要打你。”
此时,花姑娘从外面探出头来。
原来她一直在外面站着。
她为什么要在外面站着。
她怎么不进来。
小梅听到花姑娘的话,格格一笑,站起身来,收起手帕,拿起碗走出去。
花姑娘忙把柴门掩上,刚要走,又转过身来,探进头匆匆说道。
“公子,你不用害怕。我会求老爷不要把你送到县衙。”
然后和小梅两人走了。
肚子多少填了点东西,虽然还是感觉到饿,已不是那烧心烧肝般的饿了。但是,可恶的李大贵在背后那一棍子,打得他到现在还头痛得厉害。
头脑依然是晕晕沉沉,如坠深渊。
天色似乎暗了下来。自打吴之成给关押在这柴房里面,除去小梅偶尔在外面晃悠一下,查看他是不是还在,还活着外。
其他的人,多半把他给忘记了。
“李大贵,晚饭的菜做好没有。夫人从娘家回来了。脸色难看得很。郭二狗子一句话没有答好,就让夫人喝令拖出去打了二十木板子。打得哇哇大叫,屁股开花,现在还躺在那里哭叫呢。”
先前笑李大贵的人又来了,走到厨房,对正忙着的李大贵说道。
“活该,平时一付谄媚相,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饭早好了。怎么没有人来传吃饭,我正想去前面打听下---母老虎又是怎么了。”
李大贵低问道。
“好象是在外面听到一些不好事情,一回来就声音大得如打雷一样,半间房子都快塌了。这时候,正在屋子时审老爷呢。”
来人已低声儿说道。
“一屋子的下人全都躲起来了,怕惹到这只母老虎。打你二十板子,敢犟嘴的话,送你去大牢关起来。”
来人低低嬉笑道。原来他不是来传菜的,是来偷懒的。
正说间。有人急步跑来高声喊道。“全部都到大厅去,夫人要训话。迟到一步者,每人赏十个大板子。”
一听夫人要所有人都去大厅,迟到要打板子,先前躲起来的人,只有硬着头皮跑出来。
个个心惊肉跳,不知道今天谁又要倒霉了。
吴之成在柴房里听到,心里暗想。“这位夫人怎么如此厉害。这般蛮不讲道理。动不动就要打人家的板子,象她是当官的样。”
心里开始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妥起来,莫名其妙的害怕。
约过了两个时辰。忽然又听有人大声叫道。
“乔清乔过,夫人要你两个去把早上抓的那个贼人,送到大厅来,老爷夫人要亲自审问。”
只听得阵阵急促促脚步声。柴门给人一掌推开,两个粗壮下人,把吴之成腿上绳子解开。推着他要他站起走。
不想给绳子绑得久了,腿足发麻,站立不起,摔倒在地。
“腿麻,腿麻。”
吴之成怕这两个蠢货不耐烦,忙叫道。
“乔清乔过。你们俩磨磨跳蹭蹭干什么,夫人发火了。想挨板子是不是。”
外面人在骂道。
“催,催,催个鬼嘛。”
不知是叫乔清还是叫乔过的,低声儿咕噜。
见吴之成真的没法走,那边又催得紧。没奈何,两人一边一个,将吴之成架起来,拖出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