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太子此刻是装模作样还是胸有成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已经豁出去了。
已经有厮杀声传来,很快战斗就要打到偏殿了,几名身着禁卫军装的士兵边打边退了进来,而与其厮杀的正是穿着钟家军服色的士兵。
禁卫军似乎武功更加高强一些,待进了殿来,几乎不过片刻工夫,就把几名钟家军给就地斩杀了。
一时间大殿里响起了尖叫声,胆小的娘子个宫娥们纷纷找了角落躲起来,生怕一会打起来会波及到自己。
二皇子顿时长了气势,又开口道:“父皇钟家军的人已经打进来了,太子勾结钟定尧意图谋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请父皇下令,让儿臣除了这乱臣贼子!”
说完,二皇子捡起地上的军刀,正义凛然的对着太子,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要冲上去。
太子突然展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二弟,你这是要弑兄吗?”
太子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他不应该跪在父皇面前说他冤枉吗?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是有备而来?
二皇子高举的刀虚晃了一下,他不停的在做心里建设,太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唱空城计而已,不要怕,不要落入他的诡计!
二皇子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果然感觉好多了,拿刀指着太子,痛心疾首的说道:“太子也知道是我兄长,可怎么就会做出弑父夺位的谋逆之事,你本就是一国储君,怎么能为了一次胜仗而骄傲自满,迫不及待了呢?太子哥哥,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长?”
二皇子声泪俱下,句句都指责太子不应该谋反,言外之意就是,等皇帝死了,这皇位早晚是你的,你怎么就非要现在取而代之呢?
当皇上的最忌讳的就是人家说他要死了,果然皇帝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他看了一眼太子,又看看二皇子,语气中似乎有一丝鼓励:“那皇儿以为要如何处置太子呢?”
“太子是嫡长子又是一国储君,本应为我等树立榜样,谁知他竟然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谋逆之事,然太子毕竟是孩儿的兄长,孩儿希望父皇能从轻发落,留他一具全尸。不过……”说到这里,二皇子狠狠的瞪了钟定尧一眼,恨不得用眼神中的小火苗烧死他,接着说道:“钟定尧和江怀敏蛊惑太子谋反,其心可诛,应全家抄斩,以儆效尤。”
殿内响起了抽气声,江怀敏那可是皇上的驸马啊,怎么能说杀就杀?还有江将军,现在还在东北守卫边疆,下一刻就要人头落地了?
“说得好!”皇帝赞扬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杀伐决断,冷心冷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真不愧是孙家的人!”
二皇子听到皇上开口称赞,还志得意满,可越听越不对味,怎么后边都是骂人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不应该说我真不愧是皇子皇孙吗?
二皇子惶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担忧父皇,一时情急,请父皇赎罪!”
皇上冷笑一声:“仅凭几具穿着钟家军服饰的尸体,我就会杀了自己的嫡子,杀掉盖世军功的将臣,做你的侩子手吗?你觉得朕有这么傻吗?”
二皇子这才恍然,原来皇帝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自己布的局,不过是想让他把目的说出来,才陪着自己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二皇子站起来,自嘲的笑了笑:“孩儿并没有觉得父皇傻,只是想给自己登基找个合理的理由罢了,父皇既然要和儿臣撕破脸皮,那儿臣索性就把实话说出来,如今皇宫内外已经都被控制在儿臣的手中,父皇若是签了这退位诏书,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签……”
“我若是不签,你还要弑父不成?”皇帝的脸阴沉的厉害,仿佛暴风雨的前夕。
“不不不,是太子弑父,儿臣为了替父皇报仇,情急之下一刀斩杀了太子。”说到这里二皇子哈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太子殿下对这个结局满不满意?”
二皇子不是嫡子也不是储君,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只有把太子除掉,而把这次谋逆的罪名背到太子身上,真是最好不过的了。
殿中的众人此时也回过味来了,原来真正要谋逆的是二皇子啊!
慧妃对二皇子的谋划毫不知情,她依旧紧紧站在皇上身边,心里又激动又害怕,还有一丝小小的窃喜。看到二皇子递过来的退位诏书,不禁开口道:“皇儿不要难为你父皇了,只让皇上废了太子,立我儿为储就是,何苦非要让你父皇退位呢?”
不退位,她就是皇后,皇后!她终于可以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宝座了。慧妃兴奋的脸都有些扭曲。
“母妃,孩儿怕夜长梦多,还是一步到位的好,父皇若是签了,孩儿保证让太子皇兄体体面面的离开,怎么样?”二皇子开始给皇上施压。
“皇上,您签了吧,二殿下天赋过人,定会是一代明君啊!”教导过二皇子的李阁老率先开口劝道,若是二皇子登基,他就是帝师了,如今这皇位对二皇子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李阁老是十分乐意锦上添花的。
“皇上签了吧,二皇子登基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有一个恬不知耻的官员走了出来,正是威远侯二爷,如今他为了世子的头衔,正是要紧找靠山的时候。
“臣等恳请皇上退位于二殿下。”越来越多的官员倒向了二皇子一边,二皇子手持大刀,威风凛凛。
三皇子胆怯,他看看一遍威风凛凛的二哥,一边微笑以对的大哥,不知该不该站出来,他从小愚笨,只想着跟哥哥学习,可如今两个哥哥各自一排,可把三皇子给害苦了。
但三皇子还是有一点小聪明的,他看了看四弟,发现四弟并没有动,他也就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大不了得罪了二皇子,将来直接去封地就是了。
不愿二皇子登基的官员只是低头不语,却说不出劝阻的话来,若是皇上不签,二皇子岂不是要一剑斩杀了太子,看着殿里周围站着的禁卫军,一个个手上的刀枪可都还沾着血呢!
有言官看不下二皇子小人得志的模样:“呔!身为皇子某朝篡位,逼父弑兄,为天下人所不齿,这样的人怎么能坐拥天下!”
二皇子此时脾气空前的好,视这小小的言官如空气,任他骂去,左右登基之后,再好好收拾就好了。
沐恩侯一直站在二皇子身后,他要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他沐恩侯是又从龙之功的,将来皇上换人了又怎么样,这皇后之位还是他们沈家的!
皇上无奈的执起笔,笑了笑,在退位诏书上挥洒一番,就扔到了二皇子眼前。
江怀敏的身形动了动,却被钟定尧给按住了,他不相信皇上会退位给二皇子,想必皇上必然有后手。
二皇子得意洋洋的拿起诏书,吩咐王海山道:“把这些人给朕绑起来!”二皇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自称朕了。
王海山挥挥手,吩咐禁卫军过去,可禁卫军却不为所动,依旧腰板挺得笔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王海山诧异的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正十分纳闷呢,忽听到皇上开口说了一句:“江郎是要朕等到什么时候?”
江怀敏这才一声令下:“把这些乱臣贼子绑起来!”
听到江怀敏的命令,禁卫军快如闪电般的把二皇子和王海山还有刚才劝皇上退位的官员给绑了个结实。
动作太快,二皇子和王海山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五花大绑了,接着膝盖窝字一痛,就跪在了地上。
二皇子的心一下子有云端跌落到谷底,他快要癫狂起来,发疯一般的举着诏书道:“你们大胆,朕现在是皇上,是皇上,你们居然敢绑朕,全部诛九族,诛九族!”
皇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泼了二皇子一脸,冷冷的说道:“你醒醒吧,看看朕的诏书上写的什么!”
明黄色的诏书上赫然写着:退位于太子李辰逸。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朕才是皇帝,朕才是皇帝,哈哈哈!”二皇子又哭又笑,也不知是真疯了还是装的。
皇上的內探早就得知二皇子要谋反,自然也探知了钟定尧和江怀敏的异动,但皇上这次什么都没做,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儿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结果还真没让他失望。
慧妃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祈求皇上能饶恕二皇子:“皇上,臣妾求求您饶了他吧,都是沐恩侯在一旁撺掇的,诚儿并无谋逆之心啊,皇上,求求你看在臣妾进宫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的份上,就饶了诚儿吧!”慧妃这会儿也顾不得形象了,鼻涕眼泪的流了一脸,只拿着手绢胡乱的抹着。趴在皇上面前哀求着。
皇上不耐烦听她聒噪,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来人,把孙氏押入冷宫,待皇后回宫处理。”竟是连称呼都改成了冷冰冰的孙氏。
这一夜注定无眠,皇宫内外的叛军已被控制,心头大患的一万阜阳守兵被沐恩侯亲手送上门来,皇上自然笑眯眯的纳入怀中,把他们全部打散,分散到各地戍守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