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人们开始走亲访友。一早,净云起来下了饺子,和父母一起吃过,苏波夫对妻子说:“夫人,咱们到学校去搞团拜。”萧璞说:“你一人去吧,云儿回来了,我在家陪她说话吧。”净云说:“妈,你最好陪着爸一起去,只有你走了,家里才清静。你看吧,等一会你的满天下桃李会一拨一拨的登门拜年。”苏波夫笑哈哈的说:“是啊,夫人,你要是不去团拜,人家会一个个上门来拜年,不如一伙子搞定。”萧璞想想也对,便套上了黑呢子大衣。
这时迎春苏雨也起来了,苏雨匆匆洗了把脸说:“我也去建桥家拜年。”萧璞说:“好!去吧,要是丛丛来了,跟人家多交流,我觉得那姑娘挺好的。”苏雨严肃的说:“妈,儿子不敢。十年前你就对我下了禁令,不得谈情说爱。不孝子谨遵教诲。”大过年的,萧璞也不便生气,笑着说:“我不是加了时限嘛,现在可以了。”苏雨冷冷的说:“可我早已过了恋爱的季节。”
迎春笑吟吟的说:“小雨,你还年轻,才二十七岁呀!”苏雨冷冰冰的说:“老了!我只想在一棵树上吊死。”迎春愠怒的横了他一眼。净云笑着问:“妈,怎么回事?”萧璞说:“建桥不是牺牲了嘛,有个未婚妻叫丛丛,那姑娘挺好的。建桥妈想把她说给小雨,可小雨这头倔驴……”苏雨不苟言笑的说:“妈!我不是倔驴啊!要是……”苏雨看看迎春把话噎了回去。
净云看看苏雨看看迎春俩人的神色表情也自疑惑,合十说:“阿弥陀佛!世间事最难捉摸的就是情字。情在,情欠债,情债,情还债。欠情的还债,钱不值钱,欠债的还情,情不值钱。”萧璞被说烦了,忿忿的说:“别神神叨叨的了!老苏,咱们走!”
三人走后,净云服侍姥姥吃过后便和迎春说话。过一会,建国两口子来了,接着梅竹来了,紧接着梅松和王楠抱着儿子跟了过来。王楠进门就问:“小雨呢?”净云说:“到别人家拜年去了。”
王楠才笑笑说:“云姐,我也好想你啊!”转而忿忿的说:“小雨真烦人!人家好几年没见他了,来了,他偏不在!”梅松笑着说:“大过年的,别拉着个脸,像欠你二百钱似得。”王楠不客气的说:“他就是欠我二百钱,怎么了?他还欠我感情债呢!”梅松尴尬的满脸通红。
净云见状,心知王楠还在爱着小雨,便有意要缓和气氛,亲切地接过王楠怀中的儿子问:“几个月了?”梅松依然是那么秀气,笑嘻嘻的说:“一岁两个月了。”净云见孩子长的跟梅松一样白净,十分可爱,问:“叫什么?”王楠抢着说:“他爷爷起的好名字,梅韵。难听死了!跟他爹一样,没用!接着倒霉运吧!”
梅松也不生气,笑着说:“是神韵的韵啊!”净云笑道:“我给他起个小名吧。你看这孩子长得多白多精神,真是梅花为骨雪为精神,就叫梅骨朵吧。”王楠高兴地拍手叫道:“好!别说小名了,我看大名就叫梅骨朵!”梅松笑着说:“到底是云姐有才气,世外高人,出口就与众不同。”建国哈哈大笑说:“还不快谢过佛祖!”
大家正热热闹闹叙旧,突然有人敲门,梅竹离门近,前去开门,来人是范小轩。范小轩惊讶地看着梅竹说:“不错!这里肯定是雷哥的家。您就是箫夫人吧?”弄得梅竹面红耳赤,不解的看着范小轩问:“你是什么人?找雷哥搞么事啊?”
大家好奇的齐刷刷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见范小轩长得秀丽可爱,说话却风风火火。建国走过来说:“哎!这位小姐,不要下车伊始,几里哇啦瞎说一通,你搞错了对象——”指指迎春说:“这位才是正宗的萧夫人。”
迎春想此人来找雷哥,肯定知道雷哥就里,走过来问:“您,认识雷哥?”范小轩打量着迎春,见迎春虽不似梅竹那样亮丽夺人,却也是美丽压过群芳的人物,看看梅竹又看看迎春,突然一笑说:“我叫范小轩,与雷哥有一面之交。不用说二位都是雷哥的准夫人了。既然你俩都能和平共处,又何必介意我是谁?怎么,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进去坐坐?”
净云轻舒佛袖挥手说:“既是知根就底,必然不是外人,让她坐下说话。”范小轩才注意到中心位置坐着一个着杏黄佛袍,仙袂飘飘的出家人。待范小轩坐下后净云说:“我是箫静言,法名净云,是萧静听的妹妹,不知范女士如何认识我哥?”迎春倒了杯茶端给范小轩,忐忑不安地看着范小轩。
范小轩环视着大家,款款说道:“五个月前我才认识雷哥的,他在我爸办的工厂打工。因为一桩肖像侵权的纠纷,他被警方通缉,是我送他出去躲躲,说三个月后回来。我想大年时节雷哥也该回家了,所以来看看他。”
净云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谢谢范施主关照。萧静听他没回来,不过他安然无恙,也请范女士放心。”范小轩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其实没事了。”净云笑道:“官司好了,家事难了。你问她俩吧。”说着指指梅竹和迎春。
范小轩看着梅竹笑着说:“尽管我不知这位大姐的名字,但我见过你和雷哥照的婚纱照,果然是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她又看着迎春开玩笑说:“难怪雷哥脚踏两只船举棋不定,原来这位姐姐更胜一筹。雷哥说他有两个老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今天信了。”说得梅竹满面通红,横了范小轩一眼,不高兴的说:“怎么碰上个岔巴子!箫云,我先走,等晚上我和你单独谈谈。”大家知道这会梅竹尴尬,由她走了。
范小轩口无遮拦说:“这么快就打败一个,那我的希望就更大了。说实话,我也喜欢雷哥。”迎春见范小轩是个快人快语的人,她清楚地知道苏雷的秉性,他是不会接受范小轩这样咋咋呼呼的女性的。所以迎春也不和她一般见识,笑吟吟的说:“其实我和雷哥已不存在任何关系。既然范小姐喜欢雷哥,你可以大胆地追求他。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性爱上雷哥都没错,因为他值得女性的爱戴。云姐,这话是你说的,对吧?”净云一时没领会过来,说:“不对!爱情不能乱来。”
范小轩爽朗一笑说:“我原以为自己做个小三,追求雷哥已稳操胜券。现在看来毫无胜算,因为我面前横着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她朝净云甜甜的笑笑,说实话,她的笑很动人,很纯净。范小轩说:“莫怪我说话直来直去啊,我晓得,我应该叫你净云法师。既然他们都叫你云姐,请允许我也叫你云姐好吗?”
憋不住的建国终于插话了:“不是都叫啊,我就叫她云妹妹。”范小轩变严肃了说:“云姐,能告诉我雷哥现在哪吗?我很想找到他。其实我爸很喜欢他,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改革开放,要搞活经济,像雷哥这样的人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净云停顿了良久,慢慢的说:“说实话,具体,我也不知他在哪?反正,他还活着,也许正在一个黑幽幽的世界里为他的罪债消业呢。说实话,我已是世外之人,不想过问这些是是非非。我只有大而化之的一句话:情缘不是情债,因而情缘是无需偿还的。”迎春觉得这话是说给她听的,若有所思的看着净云。范小轩则迷离着眼看着净云。净云说:“阿弥陀佛!施主请用茶。”
说话间,萧璞和苏波夫回来了。净云站起,叫道:“爸!妈!你们回来了?”范小轩跟着起立,高兴的说:“苏主任,您好!原来雷哥是您的儿子。哦!我明白了,敢情是跟萧老师姓呀。”
苏波夫笑着说:“是范小姐呀?你父亲还好吧?”范小轩爽朗地笑着说:“我爸还好,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天到晚忙他的滥厂子。”萧璞谦谦的说:“敢情你是范厂长的千金,我那个没教养的傻小子给你爸添麻烦了。”范小轩爽快的说:“哪里呀!我爸才欣赏雷哥呢。说他人才难得。现在改革开放,像雷哥这样的人可以大有作为。”
“他能有什么作为?”萧璞脱掉大衣坐下,示意范小轩也坐下,慢条斯理的说:“我读了一辈子书,教了大半辈子书,儒家理念有那么一点,现在不批孔子了,我可以大胆的说,儒家思想要求一个男人要学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前两项都做不好,你还指望他能治国平天下?范小姐,回去告诉令尊大人,就说萧静听母亲说的,萧静听不过是小人一个,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恐有辱他的高看!”范小轩讪讪的笑着说:“萧老师,阿姨,您怎么能这样说雷哥呢?我觉得雷哥挺有出息的。”萧璞忿忿的说:“他,驴子屙屎外边光!”
大家感到愕然,范小轩感到气氛不对,站起堆笑说:“苏主任,萧老师,我先告辞了,如果有了雷哥的消息,最好能告诉我一声。”范小轩走后,建国嘻嘻笑着说:“好久没见云妹妹了,就想和云妹妹海阔天空的咵咵天,不想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萧璞气咻咻的说:“门口还有一位呢,我们回来时见他在道道里来回踅摸。”龚心如问:“阿姨,是谁呀?”建国嚷道:“还能有哪个?蚊子!”一向恬静的梅松嚷道:“既然是只蚊子,一巴掌挎死算了!”大伙扑哧笑了起来。
净云站起说:“阿弥陀佛!他有他的苦衷,我还是出去见见他吧。”萧璞没好气地讥讽说:“出家人了,还没跳出红尘?出去是还情债呢?还是还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