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你不要命了吗?”
平淡凉薄的声音如催命死神一般,顾倾城脱力地垂下手,跪坐在他面前。少顷,她抬首,眼神里是妥协:“我要阿昭。”
赵景眠看着她,她也毫不避讳地扬着下巴看他。须臾,他颌首:“好。”
顾倾城被红衣带回了赵景眠身边,喂了解药后她又生龙活虎,知道自己对于赵景眠的用处后,更是肆无忌惮地挑战他。
用完午饭,红衣负责收拾,阿磋则是缠着顾倾城和阿昭玩耍。赵景眠不知从哪里租来一处民宅,几人住在一处,总有种微妙感。
阿昭正在陪着阿磋玩丢石子,顾倾城坐在石桌前,拿着炭笔专注描绘,一脸认真。这是她让阿昭帮着削得,也算是她在这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赵景眠走至顾倾城身边,瞥了眼,仅是一眼便未曾挪开。
白衣青年跃然纸上,偏首侧脸刚毅,唇角含笑如三月春风,连带着眼角笑纹都颇为传神,神韵不说十分却也占足了七分。
言少卿。
“看够了没?不是只有你会画画!本姑娘也是蕙质兰心的!”顾倾城头也不抬,语气骄傲。
冷笑一声,赵景眠坐了下来,端着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瞥了她一眼。
放下手中的宣纸炭笔,顾倾城问:“我听闻你武功不错,为何不自己去拿?”
本以为这种事情有伤赵景眠自尊,他不一定会承认自个儿没能力。顾倾城问完就后悔了,生怕他一个不如意又给自己下个药。
哪成想,赵景眠浅呷清茶,不紧不慢道:“我与步青皆为婆娑教左右护法,教主年事已高,有心选出下任教主。只是我们二人在教中不分上下,难以选取。便想着夺回当年遗失在戚将军手中的剑谱和奇门盾阵图,谁先取得此二物,便是下任教主。”
难得赵景眠肯同自己说这么多话,顾倾城自然想趁热打铁,多问一些:“那为何你们不自己拿?而且……曲静姝……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这二物本就是婆娑教,三十年前,突厥异动。教中掌管圣物的圣女盗走剑谱阵图,与届时还非将军的戚庸抚私奔,投靠朝廷。江湖朝堂本就互不相扰,圣物虽然助天朝大胜,当今皇帝却不愿承认是借助江湖之手,自然便不允戚将军把圣物归还。”
“呀……这当皇帝还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那皇帝也是可以的啊!”顾倾城打岔。
赵景眠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圣女自觉愧对婆娑教,终日抑郁,以至于生下曲静姝后难产而死。时逢战乱,曲静姝在三岁那年走失,便杳无音讯。”
“那……她知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戚将军的女儿?”
摇首,赵景眠淡淡道:“自然不知,不过想必很快就会知道。苏步青太了解她,圣物本身就是婆娑教,她定然会归还,但也不会违背戚将军遗愿,将圣物归于老皇帝。届时两头为难,保不齐老皇帝就杀了她。”
顾倾城用炭笔点着下颌,若有所思道:“苏步青不愿曲静姝涉险两难,所以同意用我李代桃僵,可我是你的人这一点再明确不过。那么我请问,这最后胜者既然已经明确,他直接说自己不做教主不就好了,为何非要兜这么大的弯子?”
凉凉看她一眼,赵景眠道,“圣物总是要拿回来的,且要不声不响地拿回来,让朝廷捏不住我婆娑教拿走的证据。”
“原来,我是特工啊……”顾倾城眯起眼睛,将炭笔拿下来继续低头画画,下颌上点有炭灰却不自知。
“什么是特工?”赵景眠问。
顾倾城头也不抬道,“就是你们所说的细作。”
这种身份很有挑战性,但是也具备着相对的危险性,顾倾城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拿到那所谓的圣物,赵景眠就不会再管她死活。届时天下皆知圣物在顾倾城手上,那她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朝廷江湖两边都不会给她留活路。
真是一个棘手的事情呢……她勾唇一笑,将最后一笔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