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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巨额

2017-04-14发布 2491字

漠北这边呆了半月之后,终于迎来盛夏最热的时候。这日顾倾城换了身嫩芽色一片式抹胸,外罩深草色云纱窄袖短褙,下接火红裙裾,分外刺目地站在庭院中。

赵景眠推门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她正辫着头发,这个女子不会绾髻,每日基本都由红衣帮她绾发。今日红衣早早出门,便看到她独自辫着麻花辫,所有长发辫成粗粗一根,斜搭在左胸前,额前两鬓留有自然卷曲的碎发。

明明是同曲静姝一模一样的容貌,但两个人的神韵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用说话只是在那里一站,便能识出二人身份。

“早啊!”

顾倾城回过头,朝站在廊檐下难得着白袍的赵景眠一笑,眉眼弯弯,看起来心情不错。

赵景眠缓步走到她面前,见她这身打扮,不免蹙眉道:“这么大俗大艳的两种颜色混在一起穿,真的好看?”

对于他的话顾倾城很是不以为意,耸肩道:“红配绿,赛狗屁。这种美感你不懂,如此扎眼,定然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识出。”

“你想让谁识出你?”赵景眠淡然问道。

顾倾城笑着用肩膀撞了撞他,眯着杏眼:“得了得了,还装矜持。姑娘我还不是为了勾搭言公子,不让他找到我发现我的话,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证明我是戚流苏啊!”

饶有兴趣地看着又开始弯腰踢腿做些奇怪地伸展运动的顾倾城,赵景眠道:“看来你很是心急于见到言少卿吗?”

“这是自然。”顾倾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长得好性格好,且现在又是公职干部吃国家的饭,拿着铁饭碗还未婚。这样优越的条件,如果我不上,简直愧对我顾家列祖列宗。”

话刚落下,麻花辫尾端一扯,拉得顾倾城头皮一痛。她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却听他漫不经心道:“不要对言少卿动什么歪心思,你上次的行为已经惹怒了我,再有下次的话。”

松开那软软的青丝,赵景眠将双手拢于袖中,目视前方:“我一定会杀了你。”

“杀了我你圣物不想要了吗?”顾倾城自认捏着他的短处,毫不畏惧地说道。

赵景眠弯唇,斜乜着她:“倾城啊,我有跟你说过教中圣女叛教一事吧?可见情感一旦动了,这个人便不受控制了,不受控制的人,我还留着她作甚?”

后颈一凉,顾倾城扯唇干笑道,“我哪会喜欢上他啊!放着你这么好看的美男子,别的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嗤,你这幅样子真是有的虚伪。”嗤笑一声,赵景眠拢着袖子便朝外走去。

顾倾城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心里早就将他祖上骂了数遍。

赵景眠走了没多久,阿昭便抱着一深色包袱回了院子。彼时顾倾城也做完了早间运动,正端坐在石桌前用着红衣出门前留下的米粥。

那包袱被重重一落,搁置在石桌上时渐起些微尘螨,顾倾城端碗的动作微滞后,又搁了回去:“我在用早饭。”

阿昭眨眨眼,笑着一屁股跳坐在石桌上,将包裹拆开:“阿朱,你让我买的都全了!”

倾身看了眼包裹里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瓶瓶罐罐,上书蒙汗药砒霜金创药一类。她拿起青花白釉的小瓷瓶,看向阿昭道:“这蒙汗药砒霜一类的药物,买之前不用去官府报备吗?”

“不用的!漠北这边好多私售药商,只要给了银子,什么药弄到手都不是问题。”阿昭笑嘻嘻道,白净秀气的面上满是让顾倾城快快夸奖的表现欲。

顾倾城展颜一笑,眉眼弯弯。她抬手捏了捏阿昭细腻滑嫩的脸颊,由衷道:“要不是你年纪太小了,我又不好姐弟恋这一口,早就对你下手了呢!”

同顾倾城相处了些时日,阿昭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但好歹聪明伶俐,理解能力甚高。听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什么意思,面上一红,低声咕哝道:“雪狼死的时候我十岁,我与雪狼一般大的年纪,如今过去了七年,算下来我也不小了。”

话中意思明了,但顾倾城却笑而不语。她虽然很是为自己的未来另一半所忧愁,但还没饥渴到是个男人就下手的地步。

更何况,十七岁对她来说确实就是小孩子。

将包裹系好,顾倾城从袖中缝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阿昭,悄声说:“这是我从阿磋那里顺来的,他那么点大的小屁孩拿着这种银票太危险了,阿昭先替阿磋保管着千万别让赵景眠那个死人妖发现了。”

这面值一百两的银票确实是顾倾城从阿磋那里顺来的,不过她交给阿昭可不是让他代阿磋保管,而是代她保管。虽然偷小孩子的钱很可耻,但顾倾城也很无奈自己给赵景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既然连工资都没有,还反被剥削。

无奈之余竟然发现阿磋那个六岁大的小屁孩怀揣巨额!这一百两的银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实在太过诱人。

她都为自己打算好了,这一百两存着,等到阿磋再有钱的时候,就再顺一次。等攒到两百两,置办一个小院子应该就不是问题。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回不回得去就且不论,谋生的手段顾倾城是没有的。她不会做生意,更没有才情卖弄,只能先安定自己。

这一天,总算是安稳的过了下来。

等到掌灯时分,顾倾城饿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桌青菜豆腐稀饭窝头的时候,哀怨道:“我们午膳就是吃这个的……”

赵景眠慢条斯理地撕了一片窝头,就着稀饭抿了一口。那动作简直不像是在吃粗茶淡饭,反倒是像在喝茶品茗优雅的很。红衣坐在顾倾城对面,笑嘻嘻地吃着极香,阿磋和阿昭坐在赵景眠对面,但小奶娃娃却低首啜泣着。

“阿磋把伙食开销用的银子丢了,这几个月都得吃这个。”他瞥了眼顾倾城,眸色冷淡。

顾倾城心里虚,往嘴里塞了一口窝头,很不现实道:“难道你不应该是那种一出手就是百两千两万两的人吗?”

听她这话,赵景眠反倒勾唇笑了,夹了片青菜悠然道:“你当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户人家一年的伙食能有百两开销就已经很是富有了。我只让你吃两个月的青菜豆腐,也只是小惩。”

将筷子一搁,顾倾城鼓着腮帮子,恨恨瞪着他。

“怎么?不乐意吃就滚出去。”

“赵景眠!你知道是我拿的直说就是了!还埋汰人,有意思吗?!”她站起身,大声道。

红衣咬着筷子,阿磋也停止了啜泣,瞪着雾蒙蒙的眼睛仰头看着顾倾城。阿昭低头,装作一脸不知情。

将最后一口稀饭就着窝头裹青菜咽了下去,赵景眠一边接着红衣递过来的帕子擦唇一边道:“这是你自己招供的,与我无关。这三日你都不要吃饭了,什么时候让我见到两百两银票,什么时候恢复鱼肉。”

“两百两?!”顾倾城拔高了嗓门,怒指赵景眠:“你当我是神仙吗!还是你压根儿就是想饿死我!而且我只拿走了一百两!另外横空冒出的一百两是怎么回事!”

赵景眠站起身,平日里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攒满了笑意,揉了揉顾倾城的小卷毛,笑道:“自然是利息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红衣见他走了,一拍碗筷也笑着跟了出去:“爹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