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这种东西,如果你掌握住了,就是姻缘。如果你没掌握住,那就是孽缘。
这是顾倾城一直所信仰的。
她向来认为自己是走哲学路线的文艺小青年。
才半日,顾倾城就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其实从桥上滚下来对她本就只是皮外伤而已,但是言少卿总是问她家住何处,要送她回去这点让她很不愉快。
临近日落时分,言少卿端了晚饭进来,见顾倾城正倚着窗柩看外景,长卷乌发搭在胸前,光洁额头缀着红玉弯月,单手支着下颌,神情若有所思。
言少卿咳嗽一声,笑着道:“顾姑娘,吃饭了。”
顾倾城一听他的声音,灵气大眼眨了眨,努力深呼吸做了个美好甜美的笑容偏头:“言公子……叫我倾城就好。”
只是言少卿正摆着碗筷,没注意到她的笑容,只是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倾城就叫我言大哥好了。”
她摆了半天姿势纠正了半天的笑容,结果人家压根儿没看见。
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顾倾城坐了下来,刚拿起碗筷手却一抖。她皱皱眉,对言少卿道:“言大哥……今儿初几?”
“初八啊……”
“赵景眠……”顾倾城面上倏然变得煞白,她站起身,步履蹒跚地朝床边走去。言少卿见她有些不对劲,走上前去想要扶她,奈何想到礼数问题,也只是关心问道:“倾城,你怎么了?”
摇摇头,顾倾城撑着自己坐了下来,一把滚到床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赵景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顾倾城疼的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唇色苍白,额头满是汗珠。言少卿虽然听清了她刚才碎碎念的昏话,却愣在那里没有动弹,良久,才道:“赵景眠?”
颤抖着手指向门外,顾倾城颤着嗓子道:“出……出去……”
疼痛能使人的面部表情扭曲变得丑恶不堪,顾倾城最好的东西就是那副长相。以前可以不介意,但是因为言少卿在,她就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只是言少卿显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一把扯过顾倾城的手腕,搭在脉上。顾倾城拿眼偷睨,却见言少卿表情越发严峻,心里蓦地一沉:“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顾姑娘到底是谁?”
言少卿的话让顾倾城原本沉到谷底的心彻底碎了,她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被子,双唇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见她如此,言少卿也没心思问别的,直接盘腿坐在床边,将顾倾城扶起来。
聚气凝指,言少卿封了她几道穴位,让她倚在自己怀中:“等会儿我去给你取些药,解不了你的毒却能缓些痛楚。”
“大侠!救我!!!”
言少卿挑眉:“嗯?”
一把揪住言少卿的前襟,顾倾城用尽所有力气咬牙切齿地问:“你跟赵景眠……谁厉害!”
“在下……”
“那就去割了他的小弟弟!姑奶奶要让他此生不能人道!!”不等言少卿说完,顾倾城眼里霎时冒出鲜红的光,语气激昂,好似打了鸡血。
只是言少卿却将她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缓缓剥开:“在下不是赵景眠的对手,当今武林,能者青年一辈,能与他打成平手的,应该只有婆娑教右护法苏步青。”
最后一个音落下,顾倾城也绝望地晕了过去。
是夜。
顾倾城在疼痛中醒来,彼时言少卿已经不在屋中。她颤着双腿下床,最后跪倒在梨木八仙桌前:“赵景眠,等老子以后有能耐了……嘶……一定要爆你菊花!”
双手刚扒住桌沿,指尖还未触到茶壶,就被另一只手挪走。
“我虽然不知这菊花是个什么,却也知道但凡从你顾倾城嘴里说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坐在暗处的赵景眠拿起一方杯盏,手中把玩须臾,便动作优雅地将杯盏斟满,递到顾倾城面前。在她即将伸手的时候又往回一躲,凌厉阴鹜的眼神从黑暗中落到顾倾城身上:“告诉我,什么是爆你菊花?”
顾倾城疼的痉挛,她干脆躺在地上缩成一团:“菊花就菊花呗……”
“倾城啊……”
一听赵景眠这么闲散慵懒地喊她,顾倾城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往上爬:“解药……给我解药……”
黑缎白底莽靴碾压过木板发出粗噶的声音,赵景眠一拢紫缎流云纹长袍,双手拢于袖中,一脸闲适地看着顾倾城。
踢了踢顾倾城,见她只是软趴趴地缩成一团,也不求饶,只是一味的要求解药,心里便没来由的火气:“顾倾城!你真就不怕我吗?!”
“怕……怎么不怕……怕你活的太久,老是折磨我!”朝赵景眠瞪了一眼,她翻了个身,干脆大字型平躺。
听了这句话赵景眠不怒反笑:“顾倾城,你知道我为何给你下毒吗?”
顾倾城一愣,不知这厮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
却听他又道:“早先便说过让你给我办事,如今你未听我安排便接近言少卿虽是我本来意愿,只是……顾倾城,你实在太不听话了。”
冷哼一声,顾倾城不理他。
赵景眠对她的态度也不怒:“这毒不是无解,只要你成为戚流苏,帮我拿到言少卿的剑谱和奇门盾阵图,我就还你自由。”
“我凭什么成为戚流苏……”
这段时日,她也没少听说关于当朝猛将抚远大将军的事情。说他战死沙场,唯有遗孤至今未曾寻到,抱憾而终。
“这个世上,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连着肩头红痣都和曲静姝长在同一个位置。”赵景眠语气不咸不淡。
只是顾倾城却愣了,她撑着身子攀住玫瑰椅扶手,骨节泛白,最后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在赵景眠怀里。
气氛一时凝结,只是顾倾城很快便抬起首,瞪着赵景眠:“曲静姝……是戚将军遗孤?”
“是又如何?如今只有你是。”赵景眠眼底攒了凉薄笑意。
顾倾城一把掐住赵景眠的脖子,她用了所有力气,咬牙切齿道:“你TM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在小说里啊!还TM李代桃僵!我掐死你个龟儿子!”
只是顾倾城此时全是虚力,对赵景眠而言不过挠痒痒一般。但她的行为却激怒了他,黑眸里一片深沉,似有波涛翻涌,但须臾眼底却归于宁静,幽深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