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这么想,他就忍不下满肚子曾累积的怒火,一击毁了石桌。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南江南将人赶出去,自己思考着该怎么做。
紧闭的双眼与抿住的唇瓣,他一人就这么花了两个时辰待在房内。
周管家不敢远离,就算有事非得离开,也一定会留下心腹以备不时之需。
“走吧。”南江南突然踏出房门说了这一句,人便飞快消失。
周管家以为他是要自己去找邢飞柏,却不知他要找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叩叩!
“谁?”朱符颜问道。
“南江南。”
“有事?”朱符颜又问。
“嗯!与朱姑娘有一事相谈。”
“稍等。”朱符颜已经将珍珠遣下去休息,所以自己走来开门。
南江南一人独自站在门外,仍是一派僻静地尊重。
“请进。”朱符颜也不避嫌,就让他进到房内。“我就不招呼你了,请自便。”
南江南见朱符颜自己挑了个位置坐着,他也就拣了个与她对视的位置坐下。
“莫非是找到飞柏了?”朱符颜也不怕惹他火气,这人自承要给她一个交代,或许他就是来说明的?
“在下还没有找到邢公子,但是在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南江南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喔?那你找我何事?”朱符颜心中有一股不祥感,这人绝非单纯来找自己喝茶聊天的,况且两人也没这等交情。
“想请姑娘听一个故事。”
“我为什么要听这个故事?”
“因为这个故事说完,你就会了解我为何这么做。”
“你做了什么?”
“你愿意听故事吗?”
朱符颜眼神直盯着南江南,她知道自己会需要听这个故事,才能明白他做了什么。
“你说吧!我听。”她摊摊手,目光暂且放软。
西摩派的前身只是一个退休护卫自行开创习武强身的小小武术馆。
南家前两代当家慢慢将其发扬光大,终于在三十年前创立西摩派。
传到他父亲南仙真手里,本来应该也能继续有所成,可是南仙真是个仅能守成的人,他没有前人融会贯通之能,亦无向人讨教学习之雅量,输了便是仇视对方。
南江南因为是长子,自小就被严格要求,南仙真盼他争气,但他却不喜好练武,气的南仙真用打骂政策教人。
南江南是被打大的,他那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南江才完全不同于他,对武有莫名的好奇心。
渐渐地南仙真也看出这点,便将他弃之不顾,将南江才当接班人教导。
他有个小六岁的妹妹叫南夏荷。
南夏荷心肠善良,为人体贴,以前每次他被罚不能吃饭时,都是她想办法偷渡馒头给他,每次他被打又不准被医治时,也是她去找伤药给他。
连他被关起来时,她都会来偷偷跟他聊天。
本来为了讨家人欢心的压抑生活因为妹妹舒心许多,也因为弟弟而被丢弃。
丢弃也好,他还能找些自己真正想学的东西去学,甚至跟妹妹相处也更自由许多。
但是他弟弟为了提升西摩派名声,而与他父亲一起设计了夏荷。
这个善良的妹妹就这样被嫁给一个武林世家当六姨太,他舍不得珍贵的妹妹嫁得如此不好,所以一直偷偷探听消息,结果探得的都是嫁过去没多久就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
他想救夏荷回来,可是反而被家人们趁势又教训一顿。
他不介意,只决心要去救妹妹,然后一起隐居到其他地方平淡度日。
家人们怕他真的去捣乱,便下药将他迷昏关了起来。
不断被下药的他挣扎了很久才找到机会逃离。
可是还没到那里就听说妹妹被逼死了,他简直不敢置信。
连忙赶到时,他见到了一个人在为妹妹讨公道。
这个人明明不认识妹妹,只是听说书的提到这件事就来发作。
这个人……深深打动了他悲泣的心。
他要报仇之外,也要赢得这个人的心。
“那个人是我?”朱符颜听完便有了记忆,这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她路过一处酒楼,听见说书的说到武林世家败坏世道的故事。
大抵是后院收了太多妾室、姨娘,一整个大乱斗,斗死了最无辜的一个,而且还故意栽赃不贞恶名给对方,这么一个死无对证,简直欺负人至极。
她气不过,况且习武之人的侠道心根本被这种烂掉的名门世家打坏,所以冲去闹了对方一回。
原来那个事主是他的妹妹,这么说来他与妹妹的人生都过得极糟。
“你…是你下的毒。”突然她意识到他说的报仇,想起之后又听说这个世家全被毒死,一无倖免。
“我武艺虽然只算平常,但我对习毒、阵法类很感兴趣。”很迂回的回答,却也很清楚。
“你下手竟然如此很毒,那家族还有小孩与老人呀!他们也是无辜的,你太很了……说,你是不是对飞柏做了什么?”朱符颜起身退离,手指着南江南,语调高扬,完全没了同情。
“我下了毒,不过他倒是点倒我的人消失了。”南江南云淡风轻地答着。
“交出解药。”朱符颜一个箭步拔出追云剑对着他,这人竟然对飞柏下毒。
“朱姑娘,我诚实的说出这整个故事是有原因的,你还记得吗?”南江南一动也不动地任她剑指自己。
“你要做什么?不对,你已经对飞柏做了,不是吗?而我一点也无法了解。”朱符颜的剑又更接近南江南,这与飞柏何关呢?要让他对飞柏下毒。
“我下毒是因为我要得到你,但这不是我说故事的原因,朱姑娘,请原谅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容忍那个人的消失与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她并没问出口,内心却极度不安。
下一刻,她的剑柄就被南江南用指间夹住,而且他丢出一包粉末。
她有些应变不及,但仍是掩面而避。
这时南江南起身仍夹着追云剑身说道:“只要利用你,就能引出他。”
原来这就是他要做的事吗?用她引出飞柏。
多少吸进了一些粉末,让她心惊是否中了毒。
她只能赶快先避走才行,硬是抽动追云剑,不管削铁如泥的追云剑是否毁了南江南的手。
她推开房门,准备施展轻功逃开,然而在屋外等着她的却是一整个的西摩派门人。
“我需要利用你找到邢飞柏,对不起。”她身后的南江南说道。
“……我真是不懂你,完全不懂。”朱符颜摇摇头,但也一挑眉,完全没有被吓到。
“好吧!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来一堆我就全部打。”她手握追云剑微笑着。
南江南一挥手便喊:“拿下。”手握追云剑,朱符颜自觉自己并非好战分子,不过对于这样的阵仗还是有余力对付。
这些西摩派门人武艺自然比不上她,而追云剑在她手中运用自如,很快就败走一些较弱的门人们。
打了一阵子,她渐渐感到自己无力,这必定是因为南江南的药粉。
南江南正在一旁看着她,而她因着无力而不断调息着。
“停手。”南江南让还能打的门人们退下。
他本意本不在伤害,而是拿住、利用。
朱符颜得着这片刻的宁静,忍不住环视着眼前所有人。
为什么?难道他们都是甘心卖命吗?他们都不顾其他当家的存在,就只为南江南努力着。
她想既然南家人对待南江南与南夏荷都可以这么残忍,那么对待下人或门人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大概就是他们如此为南江南卖命的原因。
似乎…南江南的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了呢!
但是,他还是可恶的,竟然对飞柏下毒,理由还扯到自己身上。
只是,她越来越没有力气,连好好站着都有些困难。
南江南见状,也心知是药效发作了,便自行靠近朱符颜,要将她抓住。
“别碰她。”冷冷地声音传来,止住了南江南的脚步,也让朱符颜充满希望的抬头观望。
邢飞柏躲在横梁上一边运功驱毒一边注意外头的状况。
后来听到外头有西摩派门人在吆喝说南江南要大家到符颜所住的地方集合。
他当下立刻离开,尾随着他们。
来到这里就见一堆人与符颜在对打,这些人当然都不会是符颜的对手,只是他发现符颜步伐虚浮,而南江南又要大家停手,自己靠了过去。
他马上意会到南江南可能也对符颜下了毒。
他本来心想南江南绝不会这样对符颜,可一见到这景况,就让他感到愤慨,这人明明喜欢着符颜,却出手伤害她,他出声制止,非要教训这人不可。
邢飞柏缓缓走到符颜身边,目光冷冽,给人一种不可随意靠近的恐怖感觉。
“还好吗?”他怒视着南江南,语调却非常轻柔。
“我还可以,你呢?”朱符颜可不会这么容易倒下去,但她很担心他。
“嗯!你不是很想好好看我使用惊雷剑吗?去旁边边看等吧!”邢飞柏这时将眼神移转到符颜身上,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