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淡淡地向她颔首,便牵着女子的手离开那里。
她也不作多想,继续欣赏她的小曲。
隔天早上,她到客栈大厅用早膳,没多久就见昨晚那对情人也下楼来用膳。
还真巧,在同一处落脚啦!
男子察觉是她,多瞧了好几眼,却没上前搭话,只是淡笑地点点头。
这段插曲本来也不算什么,后头也没再遇过他们。
岂料一个月后,江湖便传言清竹楼楼主取消媒定,只因心系蝶娘?
天知道她跟清竹楼楼主有过什么关系或牵连?她还当自己没见过此人呢。
但责备她的声浪是一天大过一天,她也不甘心呀!无辜受累又遭骂名,所以就前往清竹楼,在外约谈楼主。
在酒楼见到楼主时,她方惊觉楼主便是那男子。
“你是清竹楼楼主?”过于讶异,她指着对方的鼻子直问。
那人儒雅的笑着,“在下名唤薛蓝科,正是清竹楼楼主。”
“楼主,那日见你们感情亲密,怎么没多久却扯上我?”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事,不过萍水相逢,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如今却说他是为了她取消媒定,这是在演哪句戏?
薛蓝科一脸歉然的说道:“在下很抱歉,带给蝶娘姑娘困扰,但我实在克制不了自己的心,那两日见过你之后,我便再无法忘记……”
张大眼望着对她谈情的薛蓝科,这人真是语出惊人!
吓到她跳离桌子,不可置信的瞪了又瞪。
“这真是吓傻我了,楼主,这情我承不住,你赶紧回头吧!”说完,她便落荒而逃。
然后,这位楼主就有空便来请她上清竹楼谈谈。
她哪会去!而且她也没空去,那时戎战君追她追的凶。
而楼主大人也不放弃地继续请她。
语毕,看看飞柏,猜测他大抵也是与自己同样,一阵莫名吧!
可邢飞柏却不是这么看待这件事,沉吟片刻,才苦笑地说:“只怕这还有玄机,去了才能知悉。”
玄机?什么玄机?
不会一个百杀门有玄机,再附赠一个清竹楼也有玄机吧?接下来的数日,邢飞柏不似之前走走停停,每一天都必定赶数十里的路。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算得狠好,没有一晚让两人必须露宿野外。
这几晚住宿,飞柏都在忙碌。
从不知第几天开始,他采买了些药跟几个小瓶子与一两件工具,当晚便跟客栈借厨房熬煮药汁。
旁人不知情的,以为他是在煎药给她,可她很清楚,飞柏买的都是调配人皮面具的药。
今晚他将先前熬煮的药汁按比例调煮,倒入一个木模内飞快的整型、待凉。
“飞柏,你也要易容吗?”朱符颜不明白为何飞柏也要易容呢?他们快到清竹楼的地界,飞柏有何良策也不说说,她实在很想问呀!
邢飞柏轻轻地括了她脸皮一下,“不是,是你要用的,明天我们还得买一两套男子衣裳给你换。”
“你要我易容成男生?”这下是不当夫妻吧?
“嗯!我要你当我的剑侍。”
哇!这等级一下跳太多了吧!
“为什么?”对百杀门时可不是这样,为何对清竹楼就不一样?
“静观其变。”
啥?不懂?需要静观其变什么?
邢飞柏耸耸肩,他也不清楚,所以他不愿让她贸贸然进到风险中。
“你不说?”她很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不是不说,是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她气鼓鼓的模样蛮好笑的,邢飞柏也就顺着话尾说话。
“是不可说。”不可以随便乱乱说呀!
果然,符颜气得不跟他说话,也不管他接下来做人皮面具的后续手续。
隔日离开客栈时,两人依旧是夫妻样上马车。
离开小镇前,邢飞柏就着符颜的身型买了两套男子仆役的衣服。
待远离小镇后,他驶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
朱符颜昨晚气归气,但一夜下来,只觉自己有些幼稚。
他说不可说,大抵是有自己的考量,她这样逼他也没意思。
唉!不是要成熟点吗?怎么就是做不到呢?
这时飞柏停下马车,唤了她出来。
内心有点尴尬,但也不能躲,硬着头皮下马车。
“咳……怎么了?”符颜瞧他一脸无事样,自己更不好意思啦!
“今晚就会到清竹楼的地头,你先换男装、贴假皮。”飞柏递上两套衣裳与自己昨晚做好的人皮面具。
这些日子,她不是天天都戴着人皮面具,有时也会取下休息休息,所以取假皮的步骤她学会了,伸手接下那些东西,准备回马车。
“还有,换好后,我俩调个位置。”
咦?...喔!也对,哪有剑侍坐车,主人赶车的道理。
“好。”忙点头,符颜跳回马车上。
邢飞柏守在外头,让她在车内换着衣服,顺便自己取下贴上假皮。
虽然不比这村姑模样的假皮精致,但比起自己做得好多了,他怎么没说贴这皮是否要步骤?
左看右看手里的两张皮,她突然问:“飞柏,你这假皮也花了不少时日,取戴不用费心吗?”
他那是半誆骗她的,说先前涂药的功效在于更能保存取下复戴的假皮之外,也有让其假皮与真皮肤更为贴合的功用,当然他不能承认另一半原因是自己想瞧瞧她、顺便卡点豆腐吃。
“我一日只煮一种药,是不想让人察觉我在煮什么,连着数日才煮好大概用药能混调,这与你做的并无二异,取戴无需费心,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我的手艺比你好了。”
解释!如此多心的解释。朱符颜沉默地看着村姑假皮与剑侍假皮。
他骗她,不过算了。脸上淡惹上樱色,有些无奈又感动呀!
换好之后,她与邢飞柏也自动换了座位。
“公子,那咱们出发啦!”演戏要演全套,而且从现在开始。
“你可别直接往清竹楼去,应该没听说逍剑君需要坐马车吧?”邢飞柏打趣道。
“那我们先投宿客栈可好?公子。”
“嗯!”
突然邢飞柏没了下文,朱符颜一边驾车一边侧耳偷听,怎么有翻找及衣料触碰的声音?
“你在干嘛?”朱符颜大吼,以为他在翻自己换下的衣裳,当枚变态。
“我找衣服换。”很简单的回答。
朱符颜也很简单的想歪,以为他扯谎,所以连忙停车。
准备掀帘闯入之际,邢飞柏凉凉地说:“这么想看我春光外泄?嗯!我是光着臂膀、胸膛,待会儿还要换裤子,你若要闯进来,我得找你负责喔!”
她手马上垂下不敢动,“你换…什么衣服?”话说的是结结巴巴。
“呵~你脑袋颇黄。”邢飞柏继续他的换衣大计,嘴里忍不住直笑。
黄?谁黄呀?轰!也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
眼前的布帘忽然被掀开,是邢飞柏笑容满面的望着她。
以为会看到什么惊人画面的符颜,忙将双眼遮住。
这下更惹得他大笑不已,她还真是好骗。
轻轻放下双手,邢飞柏根本就穿戴整齐,还恢复一身洁净、风雅的气息,这是…他本来行走江湖时的样子,也就是逍剑君的样子。
她真是笨了,一路上到后来进出百杀门,他都一身简单布衣,以为他如今去清竹楼也是这样去,但都有剑侍陪同,衣服哪能如此寒酸?
“你…误导我!”有些气弱地指责。
“唉!有道是"贤的是他,愚的是我",我如何辩解?”摊摊手,邢飞柏笑嘻嘻地放下布帘。
哼!说她笨……可恶。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公子!”咬牙再咬牙地问。
“这个嘛!投宿、投帖,隔日去清竹楼报到看情况。”邢飞柏可要好好过过公子癮。
捏紧拳头,他真喜欢她吗?竟然当自己真是公子!哼哼哼。
可怜的朱符颜不知道,他这人喜欢归喜欢,欺负却也算喜欢的一种,也就是宠她归宠她,玩她还是要继续玩她呀!说起清竹楼之所以能在武林有一席之地,全拜前楼主与现任武林盟主有八拜之交的情谊。
这位前楼主对于扶持武林盟主向来是不遗余力,因此清竹楼连带出名,只是因为忙碌让这位前楼主一病不起,没多久便去世了。
接下来接棒的现任楼主薛蓝科继承父志,亦在协助武林盟主这部分出上不少力气,所以清竹楼的锋头始终不减。
至于薛蓝科为何早先会博得深情之名,后头又让人猜是被狐媚影响而退亲?
话说薛蓝科的媒定是由前楼主订下的,这被订亲的人家是当地有名的文人世家。
清竹楼、清竹楼,竹中清雅,虽然前楼主的爹有此冀望,但前楼主为人豪爽、义气相挺,本质大略就是个武家样,所以为了尽孝,前楼主希望能慢慢地改变清竹楼的气质。
前楼主娶了位善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生下现任楼主薛蓝科,希望这个儿子文武双全,只是儿子的娘身体差,孩子才五岁就香消玉碎。
前楼主后来帮儿子找了位师傅学文,这位师傅与当地有名的文人世家有着亲戚关系,穿针引线下,也就订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