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欲要回乐乐(强强)的努力失败后,于萍郁闷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她送走了强强的妈妈小薇,回到家里。母亲舒红秀又忍不住开始唠叨。她说:“萍萍啊,你是我们于家最有文化,最有本事的人!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就总说你聪明能干。爸爸那就更不用说了!我听你爸爸说,爷爷临死的时候,嘴里就一直在说你的名字。于家的事情你可不能不管呀!”
于萍有点不耐烦地说:“您说什么呢?!我还没管呀?为了强强的事,我都和严瑾翻脸啦!”
舒红秀说:“翻脸就翻脸!你没看到这个女人把姑姑家都害成什么样子了!”
于萍对于把严瑾引荐道姑姑家给王可可当家教这件事,一直心存愧疚。上回在别墅里,她和姑姑于芳偶遇严瑾和王大福在约会,差点把姑姑气疯。姑姑哭哭啼啼的时候,说了一句气话:“萍萍,都怪你!你怎么把这个狐狸精带到了我们家啊!她就是我们家的灾星啊!”
于萍听到姑妈于芳的责怪,无言以对。
于芳继续哭着数落道:“她害得我和王大福离婚,又来勾引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不定就是她指使坏人绑架了我的可可呀!”
当晚,她闷闷不乐地回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姑妈的话言犹在耳,一声声犹如钢针不断地扎在他的心口上。从这一天开始,于萍开始整晚失眠。
于萍想不明白,自己对严瑾可谓大恩大德,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自己的老公不慎入狱,按照自己从前对她的帮助,她应该全力搭救,可是她却要了一个天价。最后还留下了后遗症,还得自己老公失去了官位和工作。自己姑姑待她如亲生女儿,她却利用自己的美貌,居然和自己的姑父不清不白,害得姑姑和姑父离婚。自己的表弟比她小几岁,她也不放过!肯定是觊觎王家的财产,妄想嫁入豪门。最近听说绑架害死王可可的就有她以前的男朋友,说不定这件事还与她脱不了干系!她到底为啥这么干?为啥要和自己过不去?为啥不报恩,反而加害自己?难道这就是大恩似仇的节奏吗?
——于萍想得越多,心里的疙瘩就越深。她心里的这些疑难问题,每天都会在她失眠的时候,开始折磨她。有一天晚上,凌晨两点多钟,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痛,脑袋好像要爆炸。她忍不住给傅顺打电话。
深更半夜的电话铃声,把傅顺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傅顺听到了于萍在电话里的哭声。他紧张地问:“萍萍,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萍哭着说:“老西,我睡不着!”
傅顺心里的紧张感立马松弛下来。他翻身下床,来到客厅。他在电话里好言好语地劝解说:“你不是到医院开过药吗?吃一粒帕罗西汀嘛!”
于萍这一段时间持续失眠而且焦虑,干什么都没有兴趣,食欲也不好。她到医院做了很多检查,看了心理医生,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吃了一个月的药,自己的体重蹭蹭往上涨。吃完药,能够晕乎乎睡着,可是却很难醒过来。即使醒来,整个人也是昏昏沉沉,一点精神也没有。
于萍听到傅顺劝她吃药,而且还随口说要她吃一粒帕罗西汀,当时就火冒三丈:“老西,你是不是人啊?我平时吃半粒就受不了,你还要我吃一粒!你他妈是不是想害死我,你好再去找别的女人啊?!”
傅顺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狼心狗肺。他也很气恼地说:“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啊!快点睡觉去!”
于萍的火气更大了。她哭喊道:“你都出去三个月都没有回来了!家里什么事你也不管!你还敢骂我?!你明天就给我滚回来!我不要你挣钱!我一个人在家里,又是老的,又是小的,我受不了啦!”
傅顺的语气软了下来。他等于萍哭了一会,劝道:“萍萍,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工作忙嘛!等我忙过这一阵,我就回来!你不要哭了。吃点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于萍听到傅顺的语气和缓下来,很委屈地说:“我的药吃完了!”
傅顺说:“明天到医院再去开一点。一定要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
于萍说:“吃药,吃药,总是吃药!我不想吃药!我想睡觉!”
傅顺说:“恨病吃药!不吃药怎么治好你的病?病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嘛!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坚持吃药!”
于萍抽抽搭搭挂了电话。她忽然记起,自己是想和他说说严瑾的事,怎么说了一通,竟然给忘了?!
傅顺挂掉电话,回到卧室。党芳菲还是被傅顺的电话吵醒。她对傅顺说:“你还是抽时间回家一趟,总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啊!”
严瑾帮忙,在四川老家给王晨宇找了一个保姆。王晨宇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生活的轨道。
这天上午,黄敏敏进来给严瑾泡茶。她问严瑾说:“严总,今天网上的独条新闻您看了吗?”
严瑾说:“没有啊!有什么新闻吗?”
“有一条关于王老师的!”
严瑾问道:“是什么事?”
“还是关于乐乐的!”
严瑾上网,打开独条新闻网。只见第二条就是一条醒目的标题:“著名律师王晨宇长期霸占打工妹被拐儿子,拒不归还!”
文章内容耸人听闻。主要意思是说王晨宇凭借自己有钱有势的地位,领养了打工妹被拐卖的儿子。在打工妹找上门来索要孩子时,还动手打人。文章还闪烁其词地推测说,DNA鉴定结果也可能是他串通司法鉴定所里的人弄虚作假。
严瑾看完,气愤地说:“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王晨宇也看到了这条新闻。他来到严瑾办公室,无奈而又恼火地说:“今天早上,我的手机就响过不听。有要求采访的,有打电话骂我的,有朋友来问询的。你说这是谁编的?怎么胡说八道啊?”
严瑾心知这十之八九是于萍搞的鬼。严瑾说:“宇哥,你呀,在记者眼里早已经是公众人物了!他们胡乱地编排你,你还没办法还击!我看啦,你还是赶紧发一个声明。把真是的情况说一说。最好有个表态,如果有证据证明乐乐就是强强,咱就让把乐乐领走!”
王晨宇说:“唉,你把乐乐当什么哩!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个物品,大人想给谁就给谁呀?!”
严瑾说:“这个我理解!我也很喜欢乐乐,也舍不得他!可是舆论的风口浪尖,你也回避不了啊!”
这时,黄敏敏敲门进来说:“严总,王总,我们所里的门口聚集了十几个记者,要找王老师采访!你们看怎么办?”
严瑾说:“让他们进来,到会客室等着。”
黄敏敏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严瑾对王晨宇说:“正好,你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最好,给每个记者发一份简短声明的文字材料。”
王晨宇赶紧回到自己办公室,抓紧时间撰写了一份文字声明:
郑重声明
本人王晨宇与妻子陈默(已故)领养的孩子,办理了合法的领养手续。汪晓薇曾两次提出与养子有亲缘关系,但经第三方权威机构司法鉴定,皆已排除。本人郑重声明:如果有证据表明,养子与任何人亲缘关系成立,本人愿意接受司法机关的裁定。
这份声明散发给在场的记者人手一份。
舆论的关注点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有记者专门采访了汪晓薇,挖掘出强强有可能在医院被抱错的新闻。江汉市人民医院被置于舆论的火山口。有一家和汪晓薇一起住院生产的家庭,一直因为孩子的长相心存疑惑。这家人发现孩子越长大,越不像他们家里人。这家人基本都是长脸、瘦高个。可这个孩子却是个子矮墩墩,脸型圆嘟嘟。血型也和夫妻俩不合。两口子为孩子是否亲生闹了几年的误会。最近感情破裂,刚刚离婚。妻子在网上看到这个新闻后,和前夫联系。两人和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发现这个孩子居然和夫妻俩谁都没有亲缘关系。他们联系了记者,把鉴定结果公布在了网上。
在市委市政府的干预下,公安局立案侦查。真相最终水落石出。黄继斌和杨珍珍两口子均被绳之以法。
于大海和汪晓薇真正的儿子不是乐乐!那个真正的孩子生活在江汉市郊区一户农民的家里。于萍和舒红秀为了要回这个孩子,想尽了办法。于萍遵守当初对汪晓薇的承诺,将孩子带在身边。
于萍焦虑的心情因为找回了自己的亲弟弟而有所缓解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照样焦头烂额——强强要想在京落户比登天还难。
于萍将遭到亲弟弟的消息告诉了傅顺。傅顺颇不以为然地说:“恭喜啊,你们于家终于有后了!”
于萍很不高兴地反问道:“傅老西,你什么意思啊?阴阳怪气地,你想干啥?”
傅顺说:“这个孩子,哦,你弟弟,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看你在京城那个地方能给他找个学校!”
于萍说:“那就上私立小学呗!”
傅顺说:“那也行啊,你把馨馨的教育基金取出来给他用呗!”
于萍恼怒地说:“老西,你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是不是不想管啊?”
傅顺说:“我管馨馨已经够吃力的了!再加一个,谁受得了啊?!”
于萍更加气恼地喊道:“傅老西!强强再怎么说也是我弟弟,你怎么能说这么无情地话呀?我跟你说,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如果你撒手,我他妈就跟你离婚!”
乐乐的亲生父母两口子都在江汉市当老师。男的姓洪,在中学教语文,女的姓刘,在一所小学教数学。两口子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们两口子知道孩子抱错的消息最晚。还是医院办公室的人打电话通知他们,他们才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显示,自己的亲生子居然曾被人贩子拐走,差一点就和他们永远失去了联系。他们在京城一个派出所见到乐乐的时候,大家谁见到这三个人都说这真是一家人。乐乐跟爸爸长得太像了!王晨宇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也为乐乐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感到高兴。他细心地把乐乐的衣服、玩具、书包等等用品,用塑料袋包好,再放到纸箱里打包。打完包,数了数,居然有十二个之多。他找乐乐的父母要了地址,将这些物品全部快递过去。
知道第二天就要和乐乐分手。王晨宇让严瑾开车,两人带着乐乐专程到陈默的墓前来和陈睦说说话。
乐乐问王晨宇说:“爸爸,妈妈睡在这里,怎么不回家呀!我好想妈妈!”
王晨宇含着眼泪回答说:“妈妈也想乐乐!乐乐,你一定要记得妈妈呀,妈妈最爱你了!”
看到王晨宇流出眼泪,乐乐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使劲点头,说:“爸爸,你让妈妈回家嘛!”
严瑾对乐乐说:“乐乐,严妈妈带你去看花花好不好!让爸爸和妈妈说说话!”
王晨宇在墓前对着墓碑上陈默的照片说:“乖乖,宇哥对不住你!没有帮你留下乐乐!乐乐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他们的父母和你一样,都是老师。乐乐跟着他们一定会幸福的!你再那边照顾好自己,不要操心太多。我以后要是有空就会去帮你看望乐乐的!你要保佑乐乐健康成长哦!”王晨宇在陈默的目前烧了很多很多纸钱,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
乐乐的亲生父母非常有素质,也很善解人意。
临走之时,洪老师紧紧抓住王晨宇的手,说:“王律师,我们理解您的心情!这孩子和你们生活了一年多,你们对他很好。我们非常感激!我代表我们全家向您致谢!以后,这孩子的小名还是叫乐乐!您也知道了我们的工作单位,你要是有空,随时欢迎您到我们家做客!我们两家就当是亲戚!以后,乐乐寒暑假他要是愿意的我么会送他过来看您的!您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洪老师的一席话,把王晨宇说得感动不已。王晨宇握着洪老师的手,频频点头。
晚上,久未饮酒的王晨宇心里郁闷不已。回到家,开了一瓶二锅头,就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一个人喝起了闷酒。严瑾帮忙雇请的保姆因为乐乐的离开,也回了四川。他自己懒得炒菜。王晨宇刚刚喝了几口酒,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只见严瑾拎着几只塑料袋食品进来了。严瑾看着桌上的一盘花生米说:“据说花生米就酒,越喝越有!你老人家想喝酒,怎么不叫我呀?我好歹也算乐乐的一个干妈吧?你当爸爸的难受,我这当妈的就好受了?”
严瑾麻利地到厨房拿来四个盘子,将自己买了的卤菜从塑料袋里倒道盘子里,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肘子、肥肠、猪蹄、豆腐干都是按照你的口味买的!尝尝,看是不是你平时喜欢的那个味道!”
王晨宇泪眼婆娑地默默地看着严瑾做完这一切,说:“小瑾,今天是陈老师离开我们整整四十九天!我答应过她要守住乐乐的!谁知道言犹在耳,乐乐就离开了这个家!”
严瑾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说:“喝酒!以后你想乐乐了,我陪你去看他就是了!”
王晨宇喝了一大口,又说:“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严瑾端起杯子,很响地在王晨宇杯子上磕碰了一下说:“宇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