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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未尝识君心(二)

2017-03-24发布 2712字

娇杏心一惊,退到一旁,再不敢多话。

蓝茜雅发现雁书正眼神炯炯地瞪着自己,‘啧啧’两声,然后说:“给本宫把这个丫头的眼睛挖出来,看着怪烦的,早知道就一并卖了。”

“卖了?卖了谁?你怎么敢?哪个给你的权力?”正午的太阳,在头顶灼烧,而宁凝凉了半截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看了看雁书,被发卖的才不是她老子娘,而是她视如姐妹的青棋、墨琴、染画。

还有雁书,这四个同宁凝一般长大,说是丫鬟,却也是玩伴,情谊深重。

雁书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应嬷嬷肩头啜泣:“小姐,自从圣旨下来,您晕倒了,她!”

雁书指着蓝雅茜,声泪俱下:“就即刻把墨琴跟染画卖给了人牙子,青棋被指给蓝府里一个痴呆的家生小厮,青棋不堪受辱,撞柱而亡。要不是,要不是应嬷嬷护着我,我们二人拼命纠缠,以死相逼,才得以留下来照顾小姐啊。”

应嬷嬷只顾着低头掉眼泪。

青棋最是爱洁,如何能容忍清白的身子被玷污,还有染画墨琴……

一声声‘小姐’,让宁凝想起更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宁凝心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怒红了双眸:“蓝茜雅,我要了你的命,你竟敢对我的人动手,你怎么敢?”

宁凝甚至想要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受不住晕倒了,她们就不会任人宰割。

为什么,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想到这里,宁凝心下更凉。

一个声音,让宁凝凉了个彻头彻尾。

“是本王下令,如何不敢?”

清冽的,冷漠的声音,纷至沓来,仿佛时隔了遥远的年华。

五王慕静泽,生性不苟言笑,对任何人都是不咸不淡。

宁凝对眼前人的陌生感觉,甚至觉得自己昏迷了好久好久,不敢相信,前几天,这个人还伏在自己膝上,聆听胎音。

原来宁凝以为,他不对自己笑,只是性格使然,终究是他对自己都是虚情假意么?

“为……为什么?”泪水朦胧了宁凝的双眼,千言万语,太多太多的疑问,为什么一道圣旨,她昏睡一场就天翻地覆了?父亲哥哥忠心事君,为什么就被冠上叛国通敌的罪名?姐姐善良仁厚,为什么要被废?为什么要迫害她的丫鬟,让她在这冷冰冰的府里,感受不到一点儿温暖。

到头来,想好的千千万万的话,都化成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待我?

哪怕是只有一点也好,一点都不爱我吗?

宁凝的眼中倒映着慕静泽缓步走向蓝雅茜的画面,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淌落在地,她迅速抹去泪痕,可是抵挡不住更多的眼泪。

只因为慕静泽看向蓝茜雅之时,眼底星光斑斑,薄唇微弯,竟是笑得灿烂。

石破天惊的微笑,宁凝此生从未见过,和煦的笑容看起来同阳光一般温暖,照耀大地,暖人心扉,可宁凝觉得,这与推她取地狱的魔鬼之笑,别无二致。

原来他,除了面无表情,还是会笑。

“宁氏的通敌之名,世人皆知,哪里有什么为什么。”从始至终,慕静泽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宁凝,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柔看着蓝茜雅。

蓝茜雅依偎着慕静泽,即时红了眼眶,“王爷,您怎么才来呀,她……”

指着宁凝,无声胜有声的指控。

宁凝的声音嘶哑,如果不是雁书死命扶着,她早就带着这七个月的身孕,再次晕过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王爷,王爷当真相信吗?臣妾的父亲,一生忠心于黎国,如何会背叛黎国啊?”

每一句话,仿佛都在她的心上剜走一点血肉,盼望着慕静泽可以看到,宁家人的一片赤诚之心。

慕静泽仿佛没有听到,柔声对蓝茜雅说:“雅儿,可有吓到?这起子下人真不知死活,怎么能什么人都任由在府中行动自如。”

蓝茜雅娇弱地低下头,把头轻靠在慕静泽肩头,轻轻应了一声。

娇杏最懂主子的心思,迅速眼神示意几个婆子,赶紧动手把人弄出去,省得脏了这的地方。

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点儿花的香甜,也牵着一丝凉意,宁凝只觉得面上早已麻木,分不清楚是头顶上烈日灼烧的,还是泪水被风吹凉。

“慕静泽,你逃避什么?给我一个交代,到底,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宁凝下意识觉得,如果自己被带走,此生再没有机会见到慕静泽,于是大声呼喊,再也无从知晓,他当真是虚情假意吗?

宁凝越来越不相信,慕静泽为什么不看自己,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解释。

交代?慕静泽眉峰不悦地一挑,抬手,几个婆子退下,他的眸子黑漆漆一片,清楚看到哭成泪人的宁凝,“本王,为何要给你交代?宁氏你凭什么?还当自己是宁大将军王疼爱的幺女吗?几个丫鬟而已,本王卖了就卖了,赐死也无不可,何时要问贱妇宁氏的意思了?滑天下之大稽。”

宁凝企图在那眼睛里找到一点点的熟悉感觉,可是什么都没有,宛如晴天霹雳,腹中都像是隐隐作痛,孩子,你也伤心了吗?

“既然如此轻贱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诞下你的孩子?”

慕静泽摩挲着蓝茜雅的墨发,“死别,然后生离,不就更能让你感受一下这人间至痛。别担心,你的孩子活不了多久,就算或者,也会过着炼狱般的日子。我所承受的,要翻倍加诸于你。怪只怪你身上的宁氏血脉,权势跟狠毒,你们这一脉,不是最懂得吗?”

宁凝呵呵一笑,“我对你来说,只是宁家疼爱的幺女?”

宁凝心下瞬间明白一切:‘所以说,你娶了我,就有利用价值,能够攀附上宁大将军王,所以当初拼命求娶,所以当初的琴瑟和鸣,恭敬如宾,都是假装出来的。因此在宁家倒台之际,迫不及待地对我动手,甚至,对区区几个丫鬟动手,生怕看不到我绝望悲伤,无依无靠的凄惨模样。’

还有,急急同自己心爱的女人恩恩爱爱。

宁凝突然笑了,恣意又坦荡,可笑,可笑的事实,可笑的自己。枉费自认什么事情都能洞悉,了如指掌,唯独看不透枕边之人,明明是豺狼虎豹,还以为是温柔乡,可以昏昏欲睡。

雁书拧着眉头心疼她,手下扶得更稳。

蓝茜雅带着毒蛇般怨毒的眼光靠在慕静泽胸膛,看着宁凝,分辨的声音却是无力:“如若你不是宁家的幺女,你以为你能当上五王妃吗?”

说着说着,又像是要哭了:“我与王爷的亲事只等请旨皇上赐婚了,半道上突然出现你,抢我夫婿,夺我正室之位,宁氏,我只问你,坐拥别人的东西,你难道就不会寝食难安吗?”

慕静泽倍加怜惜地抱紧蓝茜雅,柔声说:“雅儿,是本王对不住你了,当初本王也是被逼无奈,现如今好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了。”

宁凝的脊背挺得笔直,漠然看着两个人的恩爱戏文,泛红的眼眶颜色褪去,英气十足的眉眼,像是重新活泛起来,不再死气沉沉。她不能倒下去,她要笑,笑着看这两个人如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那还真是对不住了,你的夫婿,你的正室地位,还有这端王府,都是我用过不要的物件儿。”宁凝装似不经心地说出口,嘴角噙着笑意,整理了一下衣袖。

刚刚还羞红了脸颊的蓝茜雅,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双拳紧握,新染了凤仙花的指甲扎进掌间软肉,带出了鲜血,她也没有松开手指。

谁珍爱如珠如宝的东西,被这样轻慢蔑视,会不恼恨。

一院子的小厮婆子面面相觑,他们何时见过人把王爷,还有这端王府当物件的,还是不要的那种。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谁知道宁凝说完,也不等慕静泽跟蓝茜雅发作点什么,径直转身,想要离开风荷堂。

一众仆人,不知道该不该拦着,方才不是一直要把她弄走吗。这……走了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