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级事件处理完毕后不久,太行市局召开会议,研究决定:免去聂志清清江区XXX局局长职务,改任固海县XXX局局长。来阳县XXX局局长邢利飞任清江区XXX局局长。
不出所料,清河县XXX局副局长李军任固海县XXX局局长,他终于在朱其昌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散会之后,秦基凡回到办公室,满面笑容地和常乐说道:“哎呀,恭喜你,常主任。今天你得请客啊。”
常乐被秦基凡说得一头雾水,便回了一句:“秦主任,这喜从何来,我不明白你在说啥呢。”
秦基凡见常乐确实不像知道情况的样子,惊讶地问:“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被提拔成为市局办公室副主任?”
常乐听秦基凡说自己被提拔了,嘴张得老大,他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秦基凡补充道:“刚才党组会先研究了几个县区局主要领导的任免事项。等研究成立信访工作机构的时候,朱局长提议成立市局信访室,挂靠在办公室。朱局长还说你在省厅参与处置群体上访事件中表现很突出,动议由你任办公室副主任,兼任信访室主任,其他领导也都同意了。”
常乐这才相信秦基凡所言非虚,心想:“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以前自己费尽心思都不管用,可这次,一件突发的上访事件竟然成全了自己。王彬常说,凡事只求结果,别问过程,看来是有些道理啊。”
中午,常乐回家,告诉方妍自己被提拔了。方妍很开心,说道:“太好了,恭喜你”,本想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碍于母亲在跟前,便不好意思了。
常乐的岳母名叫孙改芝,自小没念过几天书,可教育子女却很有一套,对方妍尤其疼爱,从来没骂过她一句,更没在她身上点过一下手指头。
孙改芝眼见女婿出息了,在高兴的同时,心里也想:“看来那个算命大仙没有点透啊。如果女婿继续往大当官,那我女儿当回千里马,跟着奔波到哪儿也是值得的。”
吃饭的时候,孙改芝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放下筷子,问常乐:“乐乐,我问你,你这次提拔之前,给你们局长送钱或者送东西没有?”
常乐仍沉浸在刚当副主任的喜悦之中,冷不丁被岳母这么一问,感到有些纳闷。方妍不待常乐回答,冲孙改芝问道:“妈,你问这个干嘛?”
孙改芝一本正经地说:“我问的很重要,乐乐,你快回答我。”
常乐说:“之前那批干部调整,我送他钱,人家不要。这次调整,我事前根本就不知道。”
孙改芝听了,心知女婿不会说假话,低头想了想,说道:“看来,你是遇着好领导了。不过,村里的老人讲,受了人家的好,要思谋着补报。我觉得,人家提拔了你,你多少也应该有点表示才好。想想你爸在煤矿那会儿,矿长提拔他当个工长,他还给人家买了条烟表示感谢呢。”
常乐不禁对眼前这个没多少文化的岳母刮目相看了。要不是她提醒,自己压根还没想到感谢朱其昌这一层呢。
常乐想起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话说得越是朴素直白,离真理的距离就越是接近。”
常乐心悦诚服地说:“妈,你提醒得对,我这就去办。”
晚上,常乐拎着一个大袋子回到宿舍,见王彬不在,便把袋子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轻脚走到门外,听见朱其昌那屋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并没有说话声音。
常乐回到床前,把袋子找开,从里面取出两个小一些的袋子。这是他下午出去买的,一个袋子里装着五条中华烟,一个袋子里装着两瓶十年的茅台。东西是何鸿升托人买的,说是绝对正品。如果发现是假的,那么立刻把他打死,保证绝不还手。
常乐拎着两个袋子来到朱其昌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朱其昌应了一声,把门打开了。
朱其昌见是常乐,脸上一笑,紧接着瞧见他手里拎着东西,瞬间脸又冷了,训斥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以后来我这里,不要搞这套。”
常乐被朱其昌批得满脸通红,只好说道:“朱局长,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多少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我还是空口白牙的,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朱其昌一听,不由得笑了,他指着常乐说道:“你呀,和基凡一个样,都是实在货。好了,下不为例啊。”
常乐一听,刚才还紧张不安的心马上便放了下来。他忙把东西放下,轻声说:“那朱局长你休息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朱其昌见常乐记得自己对他的好,满意地说:“好,你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常乐边骑摩托车边想:“看来,不管什么样的领导,身边总需要干事的人。而这个,恐怕是钱买不来的。”
常乐当了副主任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不知道底细的人们纷纷议论这个全市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猜测他背后有什么硬关系。
刘虎生和时大伟都给常乐打来电话,对铁哥们儿表示祝贺。
刘虎生在电话里笑着说:“兄弟,缺钱说话,从我和大伟这儿拿。我俩政治上一眼看是没戏了,以后就全指望你了。”
常乐实话实说:“对你们我也不隐瞒,这次提拔,事前我根本不知道,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也不为过。”
电话那头,刘虎生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吗,咱们清江这边,好多人都说你联手秦基凡挤走了徐文杰。”
常乐一听,感到很气愤:“莫名其妙,这是哪冒出来的说法,无聊至极。是不是我和秦基凡挤走的,问问徐文杰本人不就清楚了吗?”
刘虎生赶忙说:“我和大伟肯定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咱们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铁矿开始挖了。”
常乐听了很高兴,忙问:“你们俩个行动挺快的啊,我这边还没投一个钢镚儿,你们那儿都下仔儿了。”
“哈哈,”刘虎生笑着说:“我这个人性子急,见不得做事磨羊工(拖沓)的。那天你前脚一走,第二天我就和大伟去了青峰山后那个矿口。这个矿带口子很大,以前有人放过几炮,炸下一大堆碎石。我爸看了之后,坚持说这是个富口子,让我赶紧挖。正好我表哥有一台挖机,我打电话让他开过来。大伟联系了一辆装载车,当天就装了一车。我们把矿石送到小勇联系的一个选矿厂,你猜猜卖了多少钱?”
常乐哪里知道铁矿石的行情,对刘虎生说:“你就直接说吧,卖了多少?”刘虎生嘴里缓缓说出两个字:“二千。”常乐有些吃惊,忙问:“随随便便就二千?”刘虎生说:“嗯,这还是卖的原石,如果精选一下,可以卖更多呢。”
常乐这下彻底动心了:“如果按正常开采速度,一天能出几车?”
刘虎生说:“只要炸药、挖机、装载车全部到位,一天装三五车没一点问题。”
常乐脱口而出:“乖乖,利润真是惊人啊。”
刘虎生话音里带着得意:“那你以为呢。我已经筹措了三十万,大伟那儿马上入二十万,小勇也准备入五万。我们几个商量好了,炸药由小勇负责,挖机就用我表哥的,工资、油钱、过路费、维修费咱们出。大伟负责雇工人和装载车。另外,这两天我们再去协调一下有关管理部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周就能生产了。”
刘虎生不待常乐接话,继续说道:“那你这儿准备入多少?”
常乐本身钱不多,底气有些不足,慢慢说道:“我现在浑身摸遍,只有二万。如果再借点,最多也就五万。”
刘虎生说:“二万就二万吧,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到时还是给你按五万入,那三万就算是干股吧。”
常乐听了一愣,赶紧问:“什么是干股?”
刘虎生直截了当地说:“干股就是不用出钱的股。”
常乐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能行呢?我这不是占你们便宜嘛。”
刘虎生不待常乐再啰嗦,说话快人快语:“有时候亲弟兄也不一定非要明算账。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消息吧。”
挂了电话,常乐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和刘虎生他们开铁矿是来钱快,可这么做也违背了自己奋斗的初衷。转念一想,孩子马上要生出了,光靠自己和方妍两个人那么少的工资,时不时地请个客、随个礼什么的,再攒够奶粉钱确实也不易啊。
想到这儿,常乐定了下心神,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过好眼下的光景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