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假村的最后一天里,他带我坐上游轮行往大海。看着逐渐远离我们的小岛屿,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海水包围了。我舒服的靠在船头享受日光浴,墨楼青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我的相机,他悄无生气的帮我拍了几张照。
游轮不远处,海豚从海面上跳起,一波接着一波。以前就在电视上看见过诸如此类的场景,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亲眼看见他们自由自在遨游海中的画面,我举起相机把可爱的海豚们定格在相片里。
墨楼青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使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神秘。他背后,蓝天,碧水,海鸥在头顶盘旋。美不胜收,我想这次旅游将成为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游轮折回度假村,他牵着我的手踏上陆地。这儿的一切都太令人向往,舒适。离开时,我恋恋不舍。
墨楼青说:“怎么了,还想来?”
我摇头,笑道:“短暂才叫美好。”
“不如在这儿买套房,我们带着孩子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不计后果的说。
墨楼青脑袋有时候还真是一根筋,他若是来这儿了,那公司怎么办。虽说赚的钱已经够我们一家四口懒惰三辈子都花不完,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管理公司早已不是因为金钱,而是一种责任。是他父亲传给他的无价之宝,墨楼青不想辜负自己的父亲。
现在的我,理解他了。
“别闹了,快登机吧。”
上了飞机,气温明显感觉到变化。他怕我身体不适应,抽出小毛毯帮我盖在身上。他睡了一路,在度假村阳光太热烈没有好好看清楚,原来这几天他皮肤也稍稍被晒黑了一点儿。
我抿嘴偷笑,把他吵醒。
“再睡会儿吧。”
“不了,快到了。穿好羽绒服。”他叮嘱道。
不禁身子没适应X市严寒的冬季,就连我意识中还在想着度假村那金黄色的沙滩和清爽的海水……
墨楼青说公司堆积了很多事情要处理,于是吩咐司机送我回小楼。司机张师傅见到我就像见到旧友一样,嘘寒问暖。
“墨太太,玩的开心吗?”
我低头一张张翻看相机中的照片,满足的笑了:“非常开心。”
张师傅平安把我送到小楼,很尽职尽责的帮我把行李提到四层。我整理好行李,又洗了个温水澡,穿着睡衣在屋子中乱晃。
雾邑果的房门紧闭着,仿佛拒绝除她以外的人进入似的。
我走上前,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这间卧室曾经是未安奇居住过的,雾邑果进来后没有任何变化。桌子一旁放着一些学习用具,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和墨楼青合影的照片。
伸出手拿出来,那是一张以游乐园为背景的合影。墨楼青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冷冰冰得,和对待我的他完全不一样。只有雾邑果乐在其中,她一只手挎着他的胳膊,一只手对镜头做了个V。
我把相片放回原处,退出雾邑果的卧室。
我该怎么办,或许雾邑果回到老家还在期待下次见到墨楼青会去什么地方约会,计划吃什么。而我却背着她和墨楼青出去度假放松心情。
心中愧疚感越来越多,我捂住胸口。努力镇定下来,给自己倒一杯白开水没喝几口手机响起。
“大年想在哪儿过?”
墨楼青忙里偷闲的一个电话。
我想过年总不能不带着孩子,“在家就行,有孩子们呢。”
他听起来有点失望,不等我和说句话的功夫秘书呼唤他去开会。墨楼青只好挂断电话,我举着手机发呆半晌。
是啊,又快过年了,这是认识他的第六个年头。想起每年我们过节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孩子们喜欢吃我做的蛋糕,所以过年我总会做一两个留在冰箱中做餐后甜点。墨楼青炒菜做饭都比我好,但是他就是懒,不想自己做非要让我来。公司忙碌过年也不例外,加班加点,他总是回来的很晚。明明除夕和初一是公司最忙最多应酬的时候,唯独这两天天墨楼青什么都不干,一整天陪着我和孩子们放烟花。放不腻的烟火从早到晚,在别墅一旁堆满了烟花爆竹残骸。
没有孩子的时候,他喜欢把小烟花放在手里追着我跑,活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但现在,他稳重成熟的坐在台阶上面看自己的孩子四处玩耍嬉戏,反差大的我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不知今年计划怎么过。蛋糕肯定是要做的,我清点食材,把遗漏的、需要不缺的都写在纸上准备去超市扫购一番。然后拿好钱包出门,雪不断下着。下的路面一层又一层积雪,仿佛把的房子、街道都染成了白色。
我忽然想起失落雪,他的名字里带着雪,不知道有什么深刻含义。明天是事务所请假的最后一天,必须要调整好状态上班。听说事务所年假很快就要放了,我倒是希望时间能过的再快点,两个孩子都托付给张妈实在是辛苦她。我若是能早早放假,照看孩子的事情就能分担一部分了。
去往超市买好食材,一整天无所事事的过去。隔天,我起了个大早,雪已经停了,穿戴整齐前往事务所工作上班。
大部分人的思想都是过年不打官司图个吉利,事务所出乎意料的清静。大家没什么工作,闲来无事就坐在座位上发呆,刷朋友圈。和别的公司职员不一样,临近过年大家似乎都优哉游哉,不像其他公司忙里忙外焦头烂额。
小峰提前给我拜年,我把前几天从度假村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他一大半。
他抱着那些零食喜出望外:“你对我比我女朋友对我都好啊!”
我哈哈一笑。
从度假村回来就没有在和小鱼联络,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话筒中刺啦刺啦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估计是又去旅游了,这回她反应特别慢,良久我才收到一条来自于小鱼的短信。
——我在爬最高的山!过年不回去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要和墨大作家好好的哦!
最、最好的山?还是在冬天,她真会作死。
反正管不了她,我把手机往包里一撇,起身下班。
“冉冉,年后再见!”小峰朝我挥手。
我嗯了一声,径直路过马路走进市医院。
未安奇正吃着橘子看电视,她看到我来并没有多么高兴,看到我手中的提着的大包大包零食才展现出激动的情绪。
“带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瞧瞧。”
我把所有袋子一股脑摊到她床上,说:“喜欢吃的都拿走,剩下的我分给别人。”
她直直夸我大气,有钱人。
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安奇,我和墨楼青和好了。”
“意料之中。”她并没有表现的多么吃惊,而是淡淡出这四个字。
“我过会儿去问问医生过年能不能让你回家。”
安奇的病情没有继续扩散,是个好兆头。我想她已经从每天的化疗转为一周一次了,出院问题应该不大。
“别问了。”她口气不太对,吃零食的动作停住,“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孩子有可能是个畸形……我听见了,那天你和队长的对话。”她空洞的眼神仿佛自己早已死了千百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留恋似的。未安奇已经不再畏惧死亡,和这样的日子。而是转为迎合,变得颓废。
我蹙眉,“别瞎想,那都是吓唬你。现在孩子都快要七个月了,你经常去做产检,妇产科的医生也说没有问题,孩子一切健康,难道你连妇产科医生的话也不相信了吗?”
她眼中有一瞬间的犹豫,我抓住一线希望继续说:“我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还等着做良冰的干妈呢!”
“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她淡淡的说。
我点头,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安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别无他求了。只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似乎能幻想出在不久的将来;她穿豹纹大衣,漏洞丝袜和高跟鞋。在淡倾怀中一只手牵着他们可爱的孩子,另一只手夹着烟头。他们欢声笑语,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这一定不是梦,安奇。
除夕当天,我把早早准备好的蛋糕从冰箱中取出来装好。提着蛋糕,我站在墨氏集团楼下等他。
墨楼青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他皱眉,大步跑来抱住我用自己的体温给冰凉的身子群暖。
“为什么在冰雪地里等我,公司不是有会客室么!”他软软的责备道。
我呼出一口热气,“你说会很快……”
突然,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嗓子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的眼睛直勾勾看向马路对面,一个酷似雾邑果的女生身穿水蓝色外套,站在对面不动声色。
我吓得忙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墨楼青,但就在这时——接二连三的汽车呼啸而过,几乎是一瞬间,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墨楼青被我反常的举动困惑,他微愣,“冉冉,怎么了?”
不对,那一定不是她,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现在雾邑果应该在A市老家过年才对,怎么可能除夕当天跑回来呢。最近跟他在一起压力太大,脑袋很乱,或许是出现幻觉了。
他见我抿嘴脸色很差,又问一遍:“冉冉,怎么了?”
我摇头,“没事儿,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