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姑娘的想法,杨世也有杨世的决断,杨世吃人钱财,不敢不为之消灾解难,徐姑娘若真心中坦荡,又何必畏畏缩缩?”
徐羽仙恼道,“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难道就站着由你占了便宜?”
杨世只道,“那么姑娘只管站着不动,我这便便了丫头过来一查便知!”
杨世言毕,早有管家察言观色的叫了人来。
徐羽仙见势不好,只咬定道,“你别想骗我,定是你同那柳家来往甚密乱了本心,如今要捉我回去,我徐羽仙虽然女流一个,却也不是好惹的。”
言语间徐羽仙袖手一抽捏出随身带着的长鞭,四个精壮汉子立刻吃了刀剑围将过来,杨世被管家护着立在一旁,只管嚷道,“徐姑娘,若你执意不配合,休怪我杨世手下刀剑无眼。”
徐羽仙心道,便是刀剑无眼,那杨世也会看在齐容溪的面子上不敢真害了自己,心中有了底气,徐羽仙也便有恃无恐,只是徐羽仙却并没料到,那杨世转瞬竟然喝令道,“徐姑娘,这是你自找的!左右给我拿下,实在不成,就地格杀!”
“杨世!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的很清楚!”杨世哼道,“你不过路边捡来的一个孤女,也敢同我们讲条件?!”
徐羽仙心知不妙,急挥长鞭想杀出一条血路,奈何双拳终究难敌四手,眼见得包围圈越来越小,徐羽仙体力也越来越不济,身上脸上都着了好几道,拉出血红的口子,腹间绑着的红巾也被刺破,露出一角来。
“还说没有?”杨世冷笑道,“徐姑娘,我可是给足了你脸面,如今是你拒死不从的。”
徐羽仙心念急转,原想既然已经败露,不如先委婉应下,给了长巾,等回了京城找到齐容溪再商对策,却不料徐羽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杨世转瞬便命那些人“别留活口!”
徐羽仙陡然一惊,“杨世,你要杀人灭口?”
杨世哼道,“徐姑娘不该做的已经做下,就是死了也不是杨世的过错,到底还是姑娘死了的好,这样便不会有任何人再知道这件事了。”
徐羽仙行动间越来越吃力,未几,被人一剑刺中,心口又结结实实的受了一掌,当即吐出一口血来,眼见得又是一刀斩到,徐羽仙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道,我命休矣。
却不料正当此时斜地里突然闯进个杨青芗,跌跌撞撞的扑到徐羽仙跟前嚷道,“爹,你饶她一命吧。”
徐羽仙被人一护,捡回一条命,拔眼便瞧见左右诸人都是一愣,趁此空隙,机不可失,徐羽仙拔地而起冲出门外,杨世还要命人追,杨青芗已经挡在门口求道,“爹爹,你饶她一命,既然都是一路的人,何必自相残杀?”
杨世眼色一寒,“你都听去了多少。”
“没多少。”杨青芗道。
“那便滚远些,你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多嘴。”杨世一脚将杨青芗踹开,唤了所有府兵立刻去追,杨青芗哭着求道,“爹爹,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杨世把手一扬,手上长剑凛凛,寒光森森,“也是这些日子未曾管束你,你便得意忘了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我跟前求情?再要拦我,你便先杀了你。”
杨青芗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杨世把剑一手,转身大踏步跟了出去。
却说徐羽仙负伤逃出杨宅,拼了一口气虽然跑了一程,可心口却是痛得厉害,渐渐地便使不上什么气力了,然而徐羽仙心头又实在放不下,却又左右无亲,她扯下长巾,一时间竟不知又该何去。
身后远远地有些人声靠近,徐羽仙憋着气跑上山去,又咬紧牙关往前跑了一阵,却又瞧见远远地也有火把过来,这可真是前有追兵后有仇敌,进退两难,徐羽仙转入山路,衣衫下摆红褐色的血迹拖了一路,徐羽仙越发的觉得头昏眼花,昏昏然也不知绕去了哪儿,耳边隐隐听到些水声,徐羽仙强打了精神又走了几步,突然听得有人小小的惊了一声——“谁?!”
这一声把徐羽仙也吓得一凛,待睁眼瞧时,却见月色下一个梳着双鬟的小丫头惊诧非常的瞧着自己。
徐羽仙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色应该是很难看吧,因为那小丫头都被自己吓得退了几步,徐羽仙失笑,头脑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放下来,脚下也就有些站不住。
“小心!”小丫头尖尖的叫了一声,却又强定了精神跑过来拉了徐羽仙,“你那后面就是劈波潭,这潭水又寒又冽,深不见底,可别跌了下去。”
徐羽仙已经没了力气再撑下去,瞧见这个小丫头眼中竟是十分的关切,徐羽仙也便把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的交给了眼前这人。
“你……拿着……”徐羽仙攥着红巾塞进她怀里,“你若是上天派下来助我一臂之力的,那便好好的收着,把这东西,交给垂星店的韩玉香,除了她,这东西谁也别给,更万万不能让别人瞧见!”
小丫头心慌得很,“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了?”
徐羽仙已经提不起多少气力,只翻来覆去道,“记住……垂星店……韩玉香……只能给她!韩……玉……香……快!快走……”
徐羽仙吊着的那口气终究是喘不下去,她是习武之人耳里好,隐隐的已经听见有人叫嚷着往这边来了,徐羽仙看不见身后的寒潭,只能感受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寒气。
我终究要命丧于此么?
想到这里徐羽仙竟是难得的轻松。
也好,到底是没负了这红巾。
徐羽仙闭上眼睛,不理会那小丫头的呼喊,只把那小丫头朝旁一推,徐羽仙往后一跌。
森森寒潭顷刻吞没了徐羽仙的身影,除了崖边那红红的血渍,什么也没留下。
下丫头抱着长巾呆了一瞬,蓦地也听到了林子里的响动,小丫头心头一震,抱了长巾跌跌撞撞的跑开……